《一曲清寒》陆鹤声

8、第七章

　　第二日，曲清寒和夜慕，夜枭告别后就离开了夜府，甚至没见夜辰。她知道夜辰的心思，不知如何拒绝，只好回避…反正，此去经年，再无“清寒”，他肯定会有别的喜欢的人。
　　乔楠看着曲清寒这样，有些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办…
　　宋书夜不过眼中有剑巅峰，两日走的距离不远，而曲清寒虽武功不高，但她的轻功很棒，与乔楠两人一日就追上了宋书夜。
　　两人悄悄跟着宋书夜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雇主早就发了信，问何时杀死皇上。一追到宋书夜，曲清寒就回了信，“近日”。
　　渐渐接近西北，城镇越来越少，大片大片的树林，成了最佳的隐藏地点。而这宋书夜一心放在赶路上，盼着见到鹿华清，竟也未发现他二人。
　　这日正午，日头火辣辣的，宋书夜停靠在一棵树下，喝些水，他的内力快用完了，找不到什么客栈歇脚，只能在树林里找出安全的地方了。
　　一想到鹿儿，宋书夜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开始打坐恢复内力，突然飞来一道树枝，树枝带着破空的响声直插宋书夜的头，慌忙侧开身，树枝插入身后的树干后猛地炸裂破碎开来。
　　“这位前辈是不是弄错了，在下好像并未得罪前辈，怎的出手就是杀招。”宋书夜坐在原位，镇定地发问。
　　“不愧是皇帝，果然临危不惧！好胆色！”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无从辨别人在何处。
　　宋书夜神色微变：“在下并不是皇上，前辈怕是弄错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还跟老夫装傻？”话音未落又是几道树枝，树枝从不同方向飞来，每一道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着要取宋书夜的性命。
　　有些狼狈的躲开，宋书夜瞄了眼刚刚带着的树，上半部分已经被树枝炸得粉碎…
　　好强…这就是手中无剑的实力吗…宋书夜边躲边想：现在敌在暗我在明，要想办法脱身，快到鹿儿在的地方了，到了那儿，应该就安全了…不行，我不能把他引到鹿儿那儿，伤到鹿儿怎么办…看来…只有硬拼了！
　　宋书夜一边躲着，一边尽力恢复失去的内力。
　　一个时辰后，宋书夜渐渐慢下来，他受了好几处伤，连体力要耗光了，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
　　还好刚刚的求救信号放出去了，那是给千奕膤的，虽然他不喜欢千奕膤，却不得不承认他的武功真的很好强。千奕膤送他一块玉佩，里面有他的求救信号，只要捏碎玉佩他就能收到消息前来救他…
　　这般想着突然听到军队整齐的脚步声，一个愣神就看到一道树枝飞到眼前，已经躲闪不及了。突然树枝被打飞了，在场的人神色一凛。
　　就在一个更高的树枝上坐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白色身影的家伙甚者还晃着腿。
　　黑衣的开了口：“你怎的出手干涉了？影响了命格怎么办？”说话这个带着个血红面具，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冷酷的气息。
　　“出不出手，他的命格都已经定了，改不了的。哈哈哈，他现在可不能死，死了，我们看了那么多天，等了那么多天的好戏就没了。”这个说话的一身白衣，手持折扇，好似白面书生，脸上却挂着要看好戏的期待。
　　他们坐在更高的树枝上，刚好能够看到曲清寒和乔楠的藏身之所，也能看到宋书夜躲避的地方。
　　僵持了半晌，军队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是从西北传来的，像是鹿华清带着军队来了。曲清寒和乔楠有些急了：鹿华清一来，他们不仅可能暴露出来，还无法杀死宋书夜！
　　这边宋书夜也焦急起来：这肯定是我家鹿儿来了，以他的实力，怕是要吃亏！千奕膤，你快来啊。
　　乔楠的出招愈发狠辣，很明显要取了宋书夜的性命，致命的部位，宋书夜躲不过去了，攻击就会突然被打飞。他躲不过的不致命的攻击就直接打在身上了。
　　战场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威风凛凛又势不可挡，不是鹿华清又是谁？他竟然提前到了！
　　“鹿儿危险！快离开这儿！”宋书夜急道，又中了一击。
　　“呵，危险？不会啊，曲清寒你出来吧。”鹿华清微勾唇角。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霁日。”鹿华清又道。
　　短短两个字，曲清寒和乔楠却是一震…霁日…便是雇主留下的署名…难怪今日雇主说会出现…还以为是那个频频干预他们攻击的人…没想到居然是鹿华清…
　　这般想着，曲清寒和乔楠也都现了身。
　　“皇上，您不问些什么吗？您就不好奇吗？”鹿华清笑着问宋书夜，他还是一身白衣，不染纤尘，与狼狈的宋书夜对比鲜明。宋书夜穿的衣服颜色很深，看不出沾了多少血迹。
　　“咳咳…你想说什么呢，都说出来吧，我听着…”
　　“哈哈，好戏开场了，来来来，我们靠近些。”树上白衣家伙拉着黑衣的接近鹿华清他们。
　　“哈哈哈哈，皇上！宋书夜！这两个人，就是我派来杀你的！我暗地里派杀手杀你好多次！可惜都被那个神秘人打败了。”鹿华清脸上带着疯狂的笑。
　　宋书夜一言不发，应该说，他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鹿华清继续说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么？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让我来告诉你吧！我鹿华清，是燕韶王的嫡长子！是燕国的太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鹿华清都是一惊：楚国建立不到百年，因为楚国是推翻了原来的燕国后建立的…对，就是先皇宋玉燮推翻的燕国…怎么推翻的…自然是攻进了燕国皇宫…燕韶王是皇帝，他在国破之后被宋玉燮在午门斩首示众，不光他，还有他的皇后，他的嫔妃，他的孩子，全都在午门斩首…而鹿华清因为刚出生不久被奶娘照顾着，逃过一劫。鹿，是他的母妃皇后的姓…
　　斩首后，斩首的刽子手都神秘般的死了，而当初攻进皇宫杀了皇后以及皇后家族的那位大臣也死了…一家上下一百八十四口，无一生还，只有他刚三岁的儿子逃过了一劫…
　　这一切，都是奶娘做的，奶娘也是个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人，皇后与她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她为皇后与皇后的家族报仇做了这么多。可是她也身受重伤，时日无几…灭门时，她看到了那个刚三岁的孩子，孩子粉雕玉琢的，眨着眼睛，还对她笑呢…多可爱的孩子啊，她想着，留了他一名，把他抱走了。可是，他毕竟是仇人的孩子，将他喂饱后，奶娘将他放到了森林深处。
　　第二日皇帝便会去打猎，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这个孩子安顿好了，可是皇后的孩子还没安顿好…她将孩子交于自己的至交好友照顾。临终前嘱托好友照顾好孩子，把他养大，不要告诉他他的身世。
　　好友活着时，这个孩子过的很好，可是好友，在孩子八岁时去世了。去世前，好友没忍住告诉了孩子一切。好友去世后，孩子被赶了出去，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当了乞丐，一次偶然被一位高手发现。高手发现这孩子筋骨清奇，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把他带回家。
　　可这高手脑子不正常，动不动就对着孩子暴打一顿，孩子在有还手之力前浑身都是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终于，孩子学来了高手的全部武功，比高手更强，于是他杀了这个高手。多年苦难让他深深恨上了宋书夜，凭什么他一出生就没了父母，宋书夜却有着父母？凭什么他一出生就失去了一切，宋书夜却拥有一切？凭什么他受尽了苦难，宋书夜却在众人的宠爱下长大？凭什么如此不公？！他要亲自获得宋书夜的信任，再狠狠将他打入谷底！他要亲手从宋书夜那儿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他要让宋书夜受尽折磨再死！！！
　　这时，他还是舞象之年①。他想尽办法来到了太子宋书夜的身边，此时，宋书夜正值舞勺之年②。
　　后来啊，这个孩子成功获得了太子的信任，太子爱上了这个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皇上啊，您明白了吗？明白了吗！！！”鹿华清疯狂地笑着，仿佛把这么多年受的苦难都笑了出来…
　　“鹿……鹿……鹿…儿…”宋书夜的嘴唇颤抖着。他无法想象他的鹿儿是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难才有的今日…怪不得刚入宫他的鹿儿那么恨他……
　　原来一切的一切，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曾经…
　　注：
　　①舞象之年：古代指男子15-20岁
　　②舞勺之年：古代指男子13-1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