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之链》李栒

11、11

　　伞拿在手上，没有撑开，任雨水淋在身上。人仿佛成了没有灵魂的稻草人，就这样一步步走回学校。
　　“阿栒，有伞你怎么不用啊？淋成落汤鸡了！”阿晨吓了一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直摇头，脸上的雨水沿脸颊往下滴，衣服上的冰冷直袭心里。
　　“快，把雨水擦干！”他递给我一条毛巾，“也要把衣服换一下，不然会着凉的！”
　　我接过毛巾，却没有擦。
　　“你干嘛呀！”阿晨拿起我手上的毛巾，帮我擦掉头上的雨水。
　　随后，我也不知怎么换掉衣服的，整个人就瘫在床上。好想就这样结束……
　　电话声响起。
　　“喂，你好！”阿晨接了电话，“是小琳啊，阿栒他在，不过不知道发生什么……”
　　我蹿上去，抢过话筒，“喂，小琳啊。”
　　“怎么了，刚才阿晨好象很紧张的样子。”
　　“没什么，他吓你的，没什么，不用担心啦。”
　　“哦，这样啊。”她半信半疑，“你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啊，我也就这样子啦！”
　　“可你越这样子越是让人担心啊。”
　　“没事的，真的不用担心。”
　　“哦，对不起，我这边有个电话打进来了，你稍等一下。”
　　“不了，我还有事，我找时间再打给你。”
　　“也好，拜拜！”
　　挂了电话，阿晨问：“也不是为了小琳，到底什么事使你如此颓废？”
　　“没什么，真的没事。”
　　“不可能！这样还没事，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真的不用担心，我没事。好了，有点累了，我先去睡一会儿。”
　　“好吧，你先休息一下吧。”

　　昏昏沉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你醒了，刚才小琳又打电话过来，叫你晚上不要出去，她要来找你。”
　　“找我？她怎么上来呢？”
　　“她说她有办法让管理员通融的。”
　　“你没告诉她下午的情形吧？”
　　“没有，既然你不想让她知道，我也便不说了。”
　　“好兄弟，谢谢了！”
　　晚上，小琳真的来了。可她竟少了一贯的开朗，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边，那种气愤好象空气随时会爆炸，有中窒息的感觉。
　　“小琳，晚上找我有什么事呢？”
　　她还是没有说话，而后好象鼓起很大的勇气，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小琳，你现在真的好奇怪哦，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栒，”她终于开口了，“对于我以前的欺骗，请你原谅！当时只是想让你好好养好身体，不想让你多想。”
　　这回是我沉默了。
　　“我们无心欺骗，只是以你当时的身体状况，我们真的害怕你无法承受那样的打击。”
　　“医生告诉你们我下午去医院的事了？”
　　“嗯，他打电话给你叔叔，当初就留了那个号码给医生。你叔叔现在也很担心你的情况，他本来要马上赶过来的，可我让他不要着急，因为我相信你不是软弱的人，这点打击不足以将你打垮的。”
　　可是，所有的打击加起来呢？
　　“没事的，”我也想欺骗，“我不是一直都很坚强的吗？我会坚强面对的。”
　　“我相信你。还有，现在真的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按时服药，还有要好好休息。我听阿晨说你前阵子每天都很晚才回来。记住，不要因为学习而耽搁了身体，你必须尽快恢复，然后动手术，才能完全康复，知道吗？”
　　我认为我是应该答应的，要答应她的话。然后具体怎么做是我的自由。

　　我让他们都相信我已经恢复正常了：我晚自习缩短了时间（与其说缩短晚自习的时间，还不如说是缩短发呆的时间），我按时服药，我整天笑声不断。一切如往常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我知道我所能做的事是欺骗。
　　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的背后是走神；足球场上狂奔的身影诉尽无奈。我□□着，想耗尽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
　　绝望之境。没有人知道我正常表现背后是何等的绝望，他们所看到的只是我正常着，正常学习，工作，运动，休息……
　　因此，叔叔没有赶来，我的身体仍由小琳照顾。只是她的关心与照顾不再是一种力量，而是一种习惯的问候，如同“吃饭没”一样的平常。小琳也会经常要我陪她出去晚自习，以便她可以“命令”我做事。“早点睡”“别累着了”，一遍遍地重复着。可我知道，我无法给予她什么，一切只能定位于此。
　　我与菲也不怎么联系了，过于伤感的我是没办法为她带去任何快乐的，何不让她专心于她的学习，开心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呢？我该成全她了，支持她，彻底地放弃那份感情，那种支撑自己奋斗的力量也失去了。
　　无情的伤害在阴雨天中扩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