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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

  •   正要往外走的丁礼就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健”和自己热情的握手,然后又中气十足的和宿舍里的其他人大声打招呼。

      “哥们儿这堂音够亮堂啊,我叫齐东健,东北的。”齐东健大概是因为楚健的音量把他当成老乡了,说话时候带了点乡音出来。

      楚健——方洋对齐东健大方的一笑:“我家就是京城的。”

      “那你和萨帝鹏认识不?他也是这儿的!”齐东健也不觉得不是老乡有什么问题,指着丁礼说。

      “这回不就认识了?”方洋笑着一摆手,“萨帝鹏同学,你上铺还没人吧,我睡你上面行不?”

      不要脸!别人听不出来这话里头的意思,丁礼却是听得出来的。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伸手接过楚健手里的一些杂物,笑呵呵的应承了下来:“没问题!”

      等方洋的东西都整理好了,齐东健又招呼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好的,当是庆祝他们寝室的人都来全了。

      这年头都是国营饭店,做的好吃的要的票也狠,不好吃的吃着不值当,最后大家还是去了食堂。

      食堂用富强粉蒸出来的大馒头,齐东健一口气吃了四个,看得寝室里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

      齐东健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嘿嘿干笑了两声:“我自己家做都是三合面的,这纯白面的吃着甜,有点没控制住。”他家里头虽然不差钱,可也不是随便糟践东西非要珍馐佳肴天天精细粮食的。不年不节的,还真就不能随便吃白面的东西。一是因为家里老人简朴的作风影响了一家,二是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为了不扎眼习惯了。

      哦!众人理解的点头。他们也是第一次来食堂吃,所以才吃细面的,也不敢顿顿吃。不然那点补助还不够混个饱呢!不过这白面蒸出来的馒头是比粗粮的香啊!还软和,一点都不剌嗓子。

      一群人在食堂吃完饭,又围着京大转悠了好几圈,把平时要去的地方都记熟了,才打打闹闹着回宿舍。结果前脚才回来,后脚就接到通知要去领教材和补助去,一群人又出了门,各自奔往各自的科系去。

      丁礼这才找到了和方洋独处的机会:“家住在哪儿啊?家里几口人?”

      方洋嘿嘿笑着,看看四周没人,一口亲在了丁礼的眼镜上头,在镜片上留下一个白乎乎的印子:“崇文门,政·府给分配的房子暂时住着呢。家里头父母爷奶健在,就是身体不怎么好,同辈的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另外还有两个伯伯一个姑姑,其他堂的表的不算!运动开始的时候伯伯姑姑和爷奶划清界限了,不过没成,分到不同地方蹲牛棚去了,才回来不久。”

      得,估计这家人前些年也没少遭罪。丁礼叹了口气,一边擦眼镜一边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两人说着就到了教学楼。这楼可不是后世那种宽敞整洁明亮的教学楼,墙皮剥落什么的很明显,墙围子连漆都没刷。教室里的桌椅也都是那种厚重的木头桌椅,上面还有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难受。

      一个戴着啤酒瓶底样厚重眼睛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干部装,一看见丁礼和方洋进来,就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来。配着圆乎乎的脸和乱蓬蓬的头发,别提多诡异了!

      丁礼武学修为没了,眼力却不差。这中年人看起来脸圆圆的像是富态的样子,可那根本就不是胖,而是水肿。再一看这人手上还有些痕迹的各种冻疮收口的疤痕、手掌指头上的茧子,就知道这也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姓名?”中年人开口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等两人回答,就开口自我介绍,“我叫郝爱国,是你们的教授。姓名?”

      两句话,丁礼就看出来这位郝教授明显是个不擅长人际关系的书呆子。

      “教授好,我是楚健,他是萨帝鹏。”方洋笑呵呵的回答,还拉着丁礼一起微微给郝爱国鞠躬,表达自己的尊重。

      丁礼跟着方洋一起弯下腰去,掩住了自己抿嘴偷笑的表情。一般人自我介绍,都是像郝爱国一样,用“我叫XXX”的,但是刚才方洋说“我是”“他是”,也就郝爱国没感觉不对吧!

      等俩人一人捧着一摞书,听郝爱国给了课表之后走出教学楼,丁礼就摇头:“好家伙,也不提前和学生们开个班会互相认识一下,到时候把课表往黑板上一写,让大家自己抄呗。这一个个的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他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课表,上面用钢笔字写的很清楚。他们系多少人他不知道,不过看郝爱国这样子,估计是所有学生的课表都手写了。

      方洋也收了笑嘻嘻的样子点头:“估计是受了太多年的苦,还不适应呢。”十年的时间,人一辈子有几个十年?估计这烙印一辈子也去不掉了。

      晚间的时候,一个寝室里头的男生们都兴奋得睡不着。也不是因为第一次过集体生活,这寝室里头八个人,恐怕全是睡过大通铺的。如今的兴奋,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丁礼轻手轻脚的和方洋两个人出了寝室。4点多的天气冷得让人一打激灵就没了睡意。不过再冷也要挺着,全当磨练心性了——虽然丁礼此时的心性也没什么好磨练的了。

      6点钟不到,整个寝室楼都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各种声音集中在了一起,水流声、叫喊声、刷牙洗漱声、打闹声都响了起来。能在恢复高考之后第一批考中京大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狠人,没有一个像后世的学生那样是起床困难户的。

      6点钟刚过,就陆陆续续结伴往外走去食堂吃早饭了。早饭之后,自然是去自己的教室学习去。来来往往的学生全都脚步匆匆的,好像在跟时间赛跑一样。

      丁礼看见几个从宿舍楼里头出来的人年龄明显属于三字头的,对这个时代的特殊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考古系招收的学生并不多,比起机械、数学这种学生总人数三位数的,考古系学生稀稀拉拉人数还不足五十,而且基本全是男的。

      丁礼之前看过课表,他们要学习的内容很多,要学习甚至有的课程要和历史系、地理系一起学习。而且这些年国家在这方面的研究基本停滞不前,很多资料又在运动中被毁,他们还要学习一定的英文和俄文,才能看得懂图书馆里的资料。

      这就和未来学生们“我又不出国为什么要学外语”的心态一样,不少的同学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考察、挖掘、保护自己国家的文化传承,学外语做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抱怨,在郝爱国拿来了一些原文资料之后都闭了嘴,开始每天叽里咕噜的学外语了。

      英语方面,丁礼作为马国宏的那一世,从小学到初中的学习,英语是必修。所以他现在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俄语上。

      周末回萨家的时候,听见他说俄语那舌头不拐弯的样子,萨小妹给了一个白眼:“小哥,你要学俄语就去找大哥啊!”

      萨大哥?丁礼不太不太明白萨小妹的意思。

      萨爸爸点头:“嗯,当时咱们场里头来的技术指导就是苏`联的,我笨,话都学不会。不过你大哥聪明,那时候才十岁吧?跟着人家后屁股转了半年,那话说的和派来的翻译比也不差了。那几个指导走的时候别提多舍不得你大哥了,送了你大哥一罐铁皮罐的奶粉,一大半都便宜你了!”

      萨爸爸一想起来当时的事情就高兴,说话也带出了笑模样。

      萨大哥还有这一手,这是丁礼没想到的。于是萨大哥一回家,就发现自家小弟目光带着崇拜的看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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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礼按部就班的开始了忙碌的大学生活,一开始还有点懒散的心思,结果看身边的同学和寝室的室友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教学楼不停电不走、图书馆不撵人不离,也受到了气氛的带动,开始认真学习起来。

      到了九月里,丁礼终于能够把带着度数的眼镜换成了平光镜。方洋不高兴了:“每次亲你都撞鼻子上头,都不近视了,就摘了吧!”

      “原来那么大个眼镜戴着,说不近视就不近视了,你以为别人都傻?”丁礼横了方洋一眼。这年头可没有隐形眼镜也没有光学手术,一个近视的人忽然不近视了,可不就招人眼了?

      方洋也就是随口一说,此时的时代背景下,虽然越来越好了,可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这半年里,京城变化最大的,大概就是陆续有了一些非国营的餐馆饭店和裁缝铺子。萨家也赶时兴的去吃了一顿,虽然觉得东西比国营饭店的好吃、服务员的态度也好,可萨家人对他们的态度更多的是怜悯,觉得这些人有好手艺却端不上铁饭碗挺可惜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萨小妹过了年就20了,也到了相看对象的年龄了。原来是萨小妹因为原身萨帝鹏的缘故憋着一股气,觉得哥哥不回来自己就不结婚。

      这里头还有想把自己工厂的名额给萨帝鹏的想头在,萨小妹怕自己结婚了,到时候就算萨帝鹏回来,恐怕婆家人也不会乐意让萨小妹把名额给萨帝鹏。

      现在是萨帝鹏自己争气,念了大学,到时候出来肯定包分配工作的。萨小妹松了口,萨爸爸和萨妈妈也就开始给她张罗起来了。

      总体来说,萨小妹还是很抢手的。娘家人都很给力,姑娘自己模样、工作都不差,脾气也不是个浑的,绝对是儿媳妇的好人选。

      于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萨小妹每逢休息,就要出门和人相亲。来相亲的,有一些是厂子里早就相中萨小妹的,还有的则是萨爸爸萨妈妈亲朋好友的晚辈们。

      萨小妹也没挑花眼,最后相中了一个初中学历如今和自己同在厂子里的男工人,年纪和萨小妹相同,只比萨小妹大几个月。双方家长见了面,孩子们也都满意,事情就定了下来。

      两家也没请客摆酒,就是托萨大嫂用内部价买了些喜糖回来,厂里、街道四处发一发,就算是订婚了。

      丁礼从头看到尾,觉得自己还没缓过神来,怎么妹妹就不是自己家的了?明年就要出嫁了?这也太儿戏了!

      他抽空和萨妈妈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结果被萨妈妈白了一眼:“这可是发过糖了!和领证没什么两样!”

      丁礼似懂非懂的点头,原来这订婚发糖,就相当于是古代的文定一样,等于板上钉钉了。

      随后就听见萨妈妈唠叨:“我知道你是大学生,你乐意找的肯定都是和你差不离的。我呢,也不逼着你,就是你自己上点心!你说你二哥什么时候能再给你添个侄子?军军大了,红红也上幼儿园去了,这家里一空,我这心里总没着儿没落儿的……”

      丁礼不说话,安静的做个心灵垃圾桶。

      好在萨妈妈唠叨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回过神来:“去去,你一个大小伙子和我这老娘们儿絮叨什么?”说着就要撵丁礼走。

      从头到尾只问了一个问题的丁礼被萨妈妈撵出了家里,觉得更年期的女人实在太不可理喻了:你要是不听她说话,她说你眼里心里没有她这个妈妈;你要是安静的听她说话,她又觉得大小伙子和妇女凑一块侃话那是不务正业。

      好吧,你是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丁礼摇摇头,背着手走了。果然,身后传来萨妈妈的自言自语:“这孩子,眼里一点人都没有,不知道又要上哪儿疯去了!”

      在丁礼屈服于萨妈妈“淫`威”之下同时,方洋正环着手看戏。

      楚家爷爷奶奶虽然平`反了,可到底岁数到了,也做不了什么主要关节的职位了。但是对子女们还是能照顾一二的。

      不过这照顾吧,也不是说你家有多少人都能行的。几个儿女如今都盯着这“照顾”,又是哭穷诉说不得已,又是说过去情分的,弄得家里乱哄哄的。

      一开始的时候,楚妈妈是觉得,他们一家陪着老爷子老太太受了七八年的罪,这照顾的名额里头肯定有他们啊!

      不过楚健的大哥楚强和弟弟楚健妹妹楚庭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这个时候不掺合为好。

      楚强已经参加了第二次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已经被京大录取,学的是机械。楚庭年岁还小,如今正上高二呢。几个孩子心气都高,自小和爷奶长大,从来没放下过学习,比几个同辈堂亲表亲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如今他们年纪大了,也能撑起门户了。虽然当年伯伯姑姑做的不地道,可那个时候、那种乱象,他们会怕被牵连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连爷爷奶奶这两个当事人都不怪他们了,他们做小辈儿的,也没必要挑拨什么。

      所以现在家里头乱哄哄的样子,楚健一家还真就没掺合。楚强一早拎着楚庭出去找地方补课去了。楚妈妈正在厨房张罗做饭,楚爸爸则是出去找过去的同事,看看能不能不通过父母的关系进到机关单位去。

      最后老两口到底没抵挡住亲生骨肉的哭求,答应给各家一家一个名额。至于老爷子和老太太自己,补发了这些年的工资,今后每个月还有退休金,还真就不愁吃喝。

      等到楚强和楚庭回来了,方洋眼神一示意,兄弟俩就又先后出了门去。、

      “哥,我想着,咱们是不是该搬出去了?老这么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

      “做什么要搬出去?”楚强还没说话,注意到两人的楚庭跟出来,正好听见了方洋的话,不服气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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