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施法守则》欧阳狗剩

2、室内观星家

　　『魔力起源』尹安区。
　　小约翰正打着盹，老约翰正一下一下轻拍着孙子，眺望远方草木葱荣，摇着摇椅优哉游哉，——在尖端实验基地当安保真是蹉跎又惬意啊。
　　老人家目光游移，不可避免的又顺着远方的魔纹回到眼前的水池，那儿水波汇聚、魔能涌动，是整个实验区的监控核心，揣测沙漏。
　　“叮——！”
　　池里的揣测沙漏已流完，正在回转。
　　沙漏上的金沙流过小孔，白金的细沙丝缕淌下化为遍布整个实验区的“湖泊”。
　　“叮——！”
　　玻璃瓶归位，揣测沙漏又发出一声轻响，从四面八方汇来的白金水脉飞上半空，又变成鲜艳的红色，抛向大地。
　　老约翰抬手，细雨般的流沙也落在他手上，他叫醒了孙子，按下几个紧急避险按钮，魔能机关便轰然作响，葱郁林木摇晃，地上沙石颤抖，地脉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过。
　　“呃……”他看着红雨覆盖中最为瓢泼大雨的地区，那里红得有些不详，“A组r…r-001？”
　　老约翰斟酌一下，把所有能按的都按了，抓着孙子的衣领就跳到中心水池中，两个人瞬间消失，只有爆炸广播在原地回荡。
　　而那红色最汇集的地方正是尹安区，A组r-001。

　　阿诘特斐铒抬起手，手腕一转，带动定容瓶里的天蓝色液体一晃，水晶般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淡紫色的光晕，几点光晕浮现。
　　“元素结晶凝成。”
　　他轻声说到，一旁的羽毛笔连连舞动。
　　“侦测环境。”
　　阿诘特斐铒垂下眼睑，羽睫下投出一片阴影。一手将定容瓶搁在桌台上，一手却是已夹起三试管。
　　他指尖一点，在梦境水晶板上摊开一卷皮质纸张。
　　“魔法历八月十五，空气湿度80%，温度21℃,元素浓度11M，元素活跃度121A。”
　　阿诘特斐铒停下手中的动作。“喷洒药剂『活跃元素4号』，提升元素活跃度至200A，均匀。”
　　“滴——”
　　红光一闪，旋转喷头开始运作，几秒后，实验室覆上蒙蒙水雾，淡淡的甜味弥漫在空气中。
　　“元素活跃度：122、132、144、156——”
　　“除雾保湿，把元素活跃度保持在210A到200A中，提高温度至24℃，开B级防御。”
　　“滴——”
　　排风扇开始工作。
　　“温度保持24℃，确认元素活跃度185A，再次确认194A，确认202A。”
　　“保持确认。”
　　阿诘特斐铒拿起盛着红色液体的试管，缓缓倾倒在皮质纸卷上，粘稠的液体把纸卷染成粉色。
　　他从腰间抽出一根3公分左右的骨质短棒，点在纸卷上，“『充分混合』。”
　　“204A。”
　　他又依次把剩下试管的绿、黄溶液倒在纸卷上。
　　“『封锁空间』。”
　　元素排列构成，形成一个7寸的立方体空间。
　　“205A”
　　阿诘特斐铒抬起头，一块白色绢布飞来擦掉了他脸上的汗珠。
　　“204A。”
　　他侧身拿起了定容瓶，天蓝色溶液里的斑斓光点已如星河般灿烂，他高抬手，把容量瓶贴近邻近的光源，光线穿过，在雪白的墙壁上投下一大片黑色，黑色中有数不清的光点飞舞。
　　“204A”
　　“警告！读表异常！读表异常！”
　　“全区通报，揣测沙漏变色。请注意防护。全区紧急避险！强制执行！紧急避险！”实验室的广播喊到。
　　阿诘特斐铒手上停顿，却是笑了一下，一抬脚将地板控制台上的避险装置踢开，“闭合防御混动能源，启动升空，最高效率……嗯避险3公里，关闭我这里的任意门。”
　　“广播以下内容：节点人员紧急避险！枢纽自运行，非战斗人员迅速撤离，战斗人员接洽r-002至010后撤离，全员撤离，实验室闭合防御、沉入地底！”
　　阿诘特斐铒深吸一口气，打开定容瓶口的木塞，几点光点飞舞而出。
　　他闭上了眼，“封锁解除。”集中精神力去捕捉那几点光点。
　　差不多是最后一步了，只要把高位元素结晶放置上去就好了。
　　“206A”
　　“212A”
　　“224A”
　　他睁开眼，红色眼中映出点点异色亮光，非人而流光溢彩。
　　那纸卷上已经缀满光点。
　　完成了。
　　“237A”
　　“248A”
　　“251A”
　　“251A””
　　“警告！读表异常！读表异常！”
　　阿诘特斐铒手一抬，定容瓶内的天蓝液体尽数倒在纸卷上。
　　……
　　『光耀之盾』总部。
　　哈林翘着腿，整个人摊在沙发上磕瓜子。
　　一旁的蒙奇忽地站起来，快步离开。
　　“怎么了？”哈瑟问。
　　“我去召集七、八排，到尹安区。”
　　哈瑟不解“嗯？”
　　“因为证明什么猜想引起元素暴动……导致物质…啊……反正就是那群法师。”
　　“法师搞出的爆炸？”
　　“嗯！”蒙奇点头。
　　圣阿克塔医院，重症监护。
　　“直径2公里，建筑物全部摧毁，你猜那个蘑菇云多高？我他*的在总部操场都能看见你这个**炸起来的球从地平线飞起来，整个尹安区被魔力风暴扫了一圈，元素异常，整个西北地区的职业者都被你的大火球引起的魔力波动吓得从床上跳起来，且在爆炸中心点出现元素真空区，有神性碎片残留——所幸避险三公里，”蒙奇放下手中的报告单，“阿诘特斐铒，你留在那，是算自杀吗？”
　　阿诘特斐铒的睫毛微微颤动，最终睁开了眼睛，灰红的眼中带着一丝疲倦，他身上缠满绷带，固定着甲板，整个人被绑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别叫，我有我的安排，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声音极度嘶哑，是声带受到损伤。
　　蒙奇挑眉：“是啊是啊，兰瑟顿死了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阿诘特斐铒眨了下眼角，瞬间，一个脸盆大小的水球在蒙奇头上炸开。
　　蒙奇不躲不闪，浑身湿透，“急了，魔能失控还要瞬发施法，别把你自己炸了。”
　　他合上书页，直接坐在病床旁边。
　　“你——”阿诘特斐铒正要说什么，却是让喉咙发痒发痛，他弓起身，“咳、咳……”
　　一抹血色从阿诘特斐铒腰上绷带浮现。
　　“你……哎。”蒙奇抬手一个治愈术，又小心翼翼给他喂了一点强效药。
　　阿诘特斐铒垂下眼，“兰瑟顿怎么样了。”
　　蒙奇一扯嘴角，冷笑一声说：“伤到脑子了，天灵盖都开窍了，抓着老头的大腿求他救你呢。”
　　阿诘特斐铒的灰红眼睛定定的看着蒙奇。
　　于是蒙奇只能又说，“我之前去看的时候是这样，不过他皮实，也不用顾虑太多，什么治疗手段都可以用上，老头一直守着他，白塔也派了人，应该差不多好了吧。等他好了再叫他过来帮你治疗吧。”
　　“嗯。”阿诘特斐铒表示自己知道了，却听不出情绪，“听说你们找到圣莱塞了。”
　　蒙奇的表情有点苦涩，回答到：“你知道的，早就找到了…不是才七岁么，我们这里是打算，两个星期后把他接回来。就在……”
　　“他要交给我。”阿诘特斐铒说。
　　蒙奇欲言又止，看着阿诘特斐铒，大声叹气。
　　阿诘特斐铒知道他在表达不满，“你们要是真铁了心不愿意把他给我，也完全藏得起来。”
　　蒙奇无语，“得了，把他瞒下来，让他要么离开这个国家，要么终身东躲西藏，我每睡之前花两个小时布置安全屋，做梦是你提着法杖砸人，然后一睁眼醒来看见你蹲在我床头，枪口已经擦了三遍。”
　　阿诘特斐铒看也不看蒙奇，“我会联合『魔力起源』给你施加压力。”
　　“你他*的不如让你哥给我扣工资！”蒙奇骂到，“外面炸得噼啪响，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你们屋顶升空协会忠诚的会员在效仿你这个伟大的会长自己做实验，哟，可太给到压力了，上到白塔下到警局，从研究人员到环卫工人无一不拜服您的伟业，你的荣耀如同爆炸般璀璨辉煌，荣光辐射整个世界，所有大陆都响应庆贺。”
　　阿诘特斐铒被噎了一下，他算是蒙奇的半师，蒙奇最爱用从他身上学来的阴阳怪气来讽刺他。
　　“我不是会长……我真没听说过这个协会……”阿诘特斐铒说，“和他们说等我出院我就出一份可控实验室无损版，在『魔力起源』总部亲自示范。”
　　蒙奇也无语了，这又怎么样，奇瑟猜想掌握元素活跃度，聚变元素叠结，元素浓度和活跃度越高越容易出现魔法意外，还不是爆炸。
　　两人沉默了一会，还是蒙奇先开口，“你把任意门关了。”
　　阿诘特斐铒应了一声表示肯定。
　　“他应该在东部战场上。”
　　阿诘特斐铒应了一声表示在听。
　　“前天东线把他消失时候的情况传了过来。”
　　阿诘特斐铒没有发出声音。
　　蒙奇两腿交叠，报告书放在腿上，他一手握拳，一手敲着坚硬的松木书皮，“我们在尹安区A组边缘区域找到了兰瑟顿的求援信号和只有半边身子的你。”
　　阿诘特斐铒默不作声。
　　“他背着你。”蒙奇手甲上的水滑落把书皮泅出一片暗色。
　　“虽然你们两个都是区区致命伤，但按白塔的说法，兰瑟顿受的伤是——”
　　“够了。”阿诘特斐铒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蒙奇两只手都按在了书上，甲片将木片刮出一道道痕迹，他缓慢又肯定的说：“他的伤是从你身上转移的，而我们安排在圣莱塞附近的人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异常报告，阿诘特斐铒，兰瑟顿即便没有任意门也找到了你，救下了你，替你承担了伤害。而圣莱瑟则自始至终是个孩——”
　　“够了。”阿诘特斐铒闭上了眼睛。
　　“够了。”他重复了一遍。
　　“我亲眼看到并且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代表着什么，但是。”
　　这时，蒙奇衣领上的徽章传出声音，“团长，我是哈瑟，兰瑟顿要和你说话。”
　　病床上的阿诘特斐铒耳朵动了一下，他试图听清，但因脖子也被固定着无法动弹。
　　蒙奇一下坐在阿诘特斐铒旁边的椅子上，“兰瑟顿，是我，蒙奇。”
　　徽章里传出一个清晰而坚毅的声音，“蒙奇团长，兰瑟顿已无大碍，请求替岗。”整个房间寂静，这话落地有声。
　　“蒙奇收到，我会考虑，请先优先治疗。”蒙奇回道，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
　　阿诘特斐铒此时正将视线转向落地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你怎么说？”蒙奇直接问到。
　　“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阿诘特斐铒回答。

　　“我把传送门关了，我不知道他能过来……我没想到。”
　　“我没想过这个事情。”阿诘特斐铒低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