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流水年华》毕贝舒

42、流水的讲话

　　早上九点钟，家长们已经陆续来到学校。
　　流水早早地让同学们拿着椅子到升旗台前集中。同学们都很热情地接待了家长，邀请家长来到座位前坐下，然后乖巧地站在家长旁边。等到家长差不多到齐之后，校长示意流水可以上台讲话。
　　流水一上台，立刻吸引了他们班同学的注意，贝舒惊喜地说道：“咦，是我们的班主任上台讲话喔！”
　　流水上台后脸带微笑，恭敬地说：“尊敬的各位家长，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本次散学典礼的主讲人，流水老师。”说完，他立刻向台下鞠了一躬，换来台下热烈的掌声。
　　“之所以邀请各位家长到场，是本次散学典礼有些特别。我校第一次实行高一第二学期按期末成绩进行分班的决定，由于决定与期末考试的时间相距不是很长，考虑到缺乏公平性，所以请今天和各位家长和同学们商议是否要取消这一个决定？”说完，流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台下。
　　听了流水的讲话，台下从鸦雀无声瞬间变成炸开了窝。家长和同学们马上开始议论纷纷。有的家长向流水嚷道：“为什么要取消呢？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流水把左手横放，右手竖起来和左手呈T字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家长和同学们慢慢地结束了议论，都把困惑的眼光投向他。
　　流水语重心长地说：“大家听我的分析。只要是考试，肯定会有分数高的和分数低的人。但是，低分的人一定不如高分的人吗？众所周知，高中的考试都是按知识点出题，而同学们对每个知识点的掌握程度都不一样。有的同学掌握了很多知识点，但是没考上；考到的很多都是他的缺陷，所以得不到高分。通俗来讲就是：考的全不会，会的全不考。而有的同学掌握的知识点比较少，但是都考到了，所以就取得高分。高中考试本来就是一个概率性事件，用一个概率性事件而去决定人的前途，不是很可笑吗？”
　　家长们听了之后都很有感触。但是，有家长嚷道：“你这样说起来好像分数不重要似的，那为什么企业招人时这么喜欢看分数呢？”
　　流水澄清说：“不，我认为，分数也是很重要，但我们不能让分数主宰一切。至于企业为什么喜欢看分数招人，我认为是这个世界变快了，这个社会变懒了。这个世界快到，我们没有时间去完全认清一个人，所以就强硬地给每一个人设定了一个标准，那就是分数。他们把分数一排，一眼望去，一目了然。于是社会就开始懒起来，人们只用分数，去分辨一个人的好坏，而不愿与人进行过多的交流，走进他们的心。但是这个标准有一个最大的危害，它会让人们默认，分数高的就是好人，分数低的就是坏人。而有的孩子，即使他努力学习，但是他分数依然很低。人们一定看见他的分数后一定会说，你的分数那么低，肯定是没有努力学习。但事实是，他努力了，只是他没有改变分数低这一个结果。而人们去只抓住一个结果，就去否定他的整个过程。这个孩子能怎么办？他得不到大家的理解，就肯定会选择放弃。如果我们按成绩进行分班，会不会扼杀了一群努力但成绩依然不好的人？”
　　听到这，家长和同学们面面相觑，若有所思。南湖望着站在前边的贝舒，回想起了期末考试前所做的努力，眼睛突然感觉有些湿润。台下不少同学向流水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谢谢流水道出了他们多年来想说却又说不出的心声。
　　是的，必须承认：不是任何的努力都可以得到回报，但是，我们也只能去努力啊！
　　流水继续动情地说道：“社会是复杂又残酷的地方，我们几乎没有办法去改变。但是，高中学校是单纯又温暖的一片净土。我们可不可以不用冰冷的分数线，去把学生们划死？如果你是家长的话，你愿意让孩子们在学校多享受一些温暖吗？”
　　许多同学和家长们都听得动容，但有的家长还是死性不改。他们向流水提问：“我的孩子成绩那么高，为什么不能在一个更好的班级接受更好的教育呢？我觉得按成绩分班，就可以把爱捣蛋的人都分在一起啊！”
　　其他家长听了这位家长的话后，动容的脸色又收敛了几分。流水明白这位家长的潜台词，这里的□□骄横跋扈，他们的子女也肆无忌惮，而人们却只能对他们侧目而视，敢怒不敢言。
　　流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深情地说：“这位家长说得对，爱捣蛋的人的确大部分成绩都不太好，按成绩分班的确可以给一些成绩好的学生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但是，像我刚才所说的，成绩就像一张网，所以总会有漏网之鱼。如果我们按成绩分班，而那些努力学习却成绩不好的同学就更难学习了，这不是对他们的不公平吗？可笑的是，社会就是不公平的。但是，我们希望自己的子女在社会上遇到不公平的对待吗？不希望对吧，所以将心比心，作为家长，不是也应该公平地对待其他家的孩子吗？不幸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们明明知道社会有很多阴暗面，却只选择去逃避它，而不去改变它。若干年后你在回首，阴暗面依然存在。只有打破黑暗，让阳光照进来，阴暗面才会消失。”
　　流水看了一下手表，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讲了许久，最后他呼吁台下所有人：“各位家长和同学们，现在到了你们的表决时间，如果是不支持按成绩分班的请举手，希望你们能够在你们的孩子面前，当一回真正的人生导师。”
　　此时寂静无声，没有人举手，没有人说话。台下的人们沉默着，流水和台下的人们一起沉默着……
　　流水低下了头，冷笑了一下，他真正感受到了成人社会的人心冷暖。
　　突然，他抬头看见了几位同学和家长慢慢地举起了手。远处也有几个人举起了手。接着，举起的手好像雨后春笋般不断地涌现，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
　　流水看见之后热泪盈眶。
　　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但所有的大人不都是从孩童时代走来的么？这群家长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做了最善良的抉择，势必带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