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流水年华》毕贝舒

32、贝舒的父亲

　　毕贝舒领着流水走着，流水发现他们所走的路越来越暗，他有些许害怕走错路，刚想开口，看见贝舒面不改色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他知道并没有走错。他敬佩贝舒：在多少个漆黑的夜里，独自走过多少次这条黑暗的道路。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像是闪着几处星光，他知道贝舒应该就快到家了。果然，贝舒在一处灯光下停了下来。流水在昏暗的灯光下隐约看见贝舒的家是一间小小的瓦砖平顶房，外边并没有陶瓷，只油了一层白漆，有的地方磨损严重，露出了红砖，用穷巷陋室来形容再适合不过。
　　贝舒掏出钥匙，慢慢地摸索着门锁口。当她把钥匙捅进门锁口时，她高兴地笑了一下，用力一拧钥匙，门开了。
　　流水走了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流水感到一丝阴冷和闻到一丝馊馊的怪味。
　　贝舒打开了灯，她的家呈现在流水眼前。
　　流水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贝舒的家很小，只有一房一厅。厅子里只有一张小小的饭桌和几张塑料四角凳，一台老牌显像管电视机横在一个破旧的电视柜上。厅子虽然简陋，但非常干净整洁，可以看出贝舒在家里也是一个勤劳的孩子。
　　而贝舒家的房间就更简陋了，只有一张大木床和一个陈旧的衣柜。流水发现一个老男人睡在床上，仔细一看是贝舒的父亲。流水看着床下散落的啤酒瓶，猜想这男人应该是喝醉了。
　　流水想起了开学时憨实敦厚的毕德福，不敢想象眼前那个烂醉如泥的人竟是贝舒的父亲。
　　毕德福好像被我们惊醒了，迷糊地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两个人影，奇怪地问毕贝舒：“贝舒，你带了什么人回来吗？”
　　“流水老师来看望我们了。”贝舒答道。
　　毕德福听了，用力晃了晃头，想尽力恢复清醒。
　　贝舒见状从卫生间里打来一盆水，湿了毛巾为父亲洗脸。
　　毕德福有了一丝清醒，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拉出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毕德福抱歉地说：“流水老师，你看我们家挺简陋的，可能招呼不周。真对不起。”
　　流水听了之后连忙摆手，“不，我觉得挺好的。”
　　毕德福问：“老师，您来到我们家，有什么事情吗？”
　　流水直截了当地说：“我听说你借了高利贷，我想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
　　毕德福听了之后，低下了头，深感内疚地说：“我对不起贝舒，对不起这个家，因为今年柑橘失收，家里亏了很多钱，我就一时鬼迷心窍，去借高利贷抄基金，结果炒输了。”
　　说完，毕德福用力锤着自己的胸口，大喊：“我真没用，我真没用……”
　　贝舒看见了连忙握着毕德福的手，心痛地说：“爸，你也不想这样的。”
　　流水问毕德福：“你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吗？”
　　毕德福无奈地说：“能有什么解决办法？我只会种地。因为□□的压迫，这里的农民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来种，在他们手中混口饭吃。一旦有什么天灾人祸，真的会家破人亡的。我又不会什么手艺，也没有什么特长，笨手笨脚的，出去招工他们也不收我。我真的感觉这个世界没什么希望了。我觉得，这就是命吧。”
　　流水看见毕德福的双眼，没有了农民该有的坚强不屈，眼神里只有空洞，就像《活着》里面的徐福贵，已经习惯了命运的蹂躏，仅为活着本身而活着。
　　流水听了之后想起了落花对他说，你什么也改变不了，刺痛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地用双手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
　　贝舒和他的父亲都大吃一惊，他们不敢相信一个这么文雅的人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动。
　　流水稍稍平静下来，说：“贫穷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甘于贫穷甚至乐于贫穷的思想。而且，贫穷最可怕的是它是一个轮回。富人不仅只是有钱，他们还会把钱花在培养孩子的兴趣爱好上。由于先天的物质条件，富人的孩子进入社会，才智能力方面比穷人的孩子领先一大截。到最后，富人的孩子还是富人，穷人的孩子还是穷人。”
　　毕德福听得心惊胆战，他看了看贝舒，眼睛里流露出不甘又麻木的眼神。
　　流水言之凿凿地继续说：“这个世界上，不会去歌颂遵循轮回的人，而是去歌颂跳出轮回的人。因为跳出轮回很艰难，所以才可贵。难道你希望贝舒以后也过上像现在贫穷落后的日子吗？”
　　毕德福真切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流水认真地思考着解决办法。流水想到了近代工人反抗资产阶级，为自己争取权益的普遍方法都是罢工。于是，他说道：“与你们有相同困境的肯定不止一家。大家都对□□怨恨已久，只是不敢发声，你们可以联合在一起罢种，让□□没有收益，进而妥协。”
　　贝舒听了之后面容失色，“不行的，如果罢种的话会遭到□□报复的。”
　　毕德福也害怕地点点头。
　　流水替他们分析道：“如果一个人这样做他们当然会报复，他们要‘杀鸡儆猴’，原因是他们害怕其他人都是这样做。但是如果大家都一起做，就会挫伤到□□的利益，他们就肯定会知难而退，不再强迫你们只种橘子了。”
　　“能行得通吗？” 毕德福疑惑地看着流水。
　　流水肯定地说：“能，因为我相信人民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随后的几天，贝舒带着流水去拜访附近受□□迫害的农民。由于贝舒很善良，经常帮助其他人，所以人缘很好，大家都很热情地接待了贝舒。一开始流水向他们提出罢种的方法他们也无法接受，但流水痛陈利害，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加以循循善诱，终于使他们一起同仇敌忾。
　　□□知道农民罢种之后，一开始也有报复农民的举动，但农民们不为所动，坚决罢种，最后□□终于妥协不再强迫他们种植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