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观察手册［无限］》前毣

4、第 4 章

　　并未感知身后炙热视线的严冰冰，正认真收拾着地板上的碎屑。
　　不甘心的丁延攥紧手中的纸团，他扫视在场的人一圈，不想就此认输地耍起心眼说：“你们就不怕我们俩其中一人是KING？”
　　话一出，确实有几人一瞬被唬住了。他们先是一愣，随后眼神不坚定地打量其他人的动向。

　　“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是。”丁延万万没想到，谎话还没进行预热，就被最初与他关同台电梯的小黄毛毫不留情地戳破。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上一关的KING，是吧，曾文雄，你不是还问了他一些问题。”小黄毛像看透了什么似的，朝曾文雄笑了笑，笑容里显然藏着些别扭的暗示，“你进入电梯之后就反常地话多，不就是因为知道游戏规则，所以假装来和我们套近乎，想得倒挺周全的。”

　　“哦还有，和他们碰面后，你反倒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到处瞥，特别是曾文雄给新人讲规则的时候，那眼神，像贼似的。我知道，你就是想从每个人说的话和做的动作推测出谁是KING吧，哎呀，我们都懂，真的，不必装了。”说着，小黄毛再次笑了，笑出了一股调侃味。
　　句句落在点上，整个条分缕析的过程，丁延的脸色就没好看过。或许知道路走不通，手上也没其他王牌，丁延干脆不再吭声，随后众人讨论的焦点便转移到苦笑着的新人身上。

　　“赌一把呗。”顾雨彤建议。
　　中年男首先不同意：“不行，太冒险了。”
　　顾雨彤怒了：“那不然怎么办？你有办法证明他不是？”
　　只能逞口舌之快的中年男叹了口气，选择缄默。既然没能力说清楚，那把抉择权交出去总是对的。

　　“可以证明，他确实不是。”凝着新人许久的姜城北开了口，“抽到带圈纸条的时候，他失望的表情太明显。”
　　“怎么知道他不是装的？”经历丁延事件，曾文雄像瞬间得了“找KING PTSD”，心下一乱，无需说话，单看他的面容表情都知道他有多担忧。
　　姜城北看了看曾文雄，再看了看新人，直说：“装不出来，想必他压根儿没想过要拿这个借口唬我们。”

　　“嗯，我信城北的。”蒋胥泳当即口头投票，旋即又转过头去对曾文雄说，“别废话了，抓紧搭人梯吧，时间都不够了，别再浪费。底座嘛……看来咱俩最适合。”
　　六神无主的曾文雄顿在原地，最后努力说服了自己，反正来回都走不通，不如先这样处理得了。他点点头，着手与蒋胥泳讨论起如何搭建稳妥的人梯。

　　刚确认好方案，电梯竟然哐哐哐地向左侧开始移动。移动速度不快，类似于工厂运输带，一格一格地动，但每过一格动静就巨大，摇晃得令人晕眩，站不稳脚。

　　动了两分钟，电梯停了。
　　体力不支的中年男找了个角落，蹲靠在那喘着大气：“这是怎么回事？电梯怎么还能往左动了？”
　　“这不是一个常理上能理解的电梯。”小黄毛走到电梯门旁，紧紧贴在轿壁上，用手敲了敲，回声特别空，仿佛身处于无边界的地方，“上下左右都有回声，我想我们应该是被锁在一个空旷的空间里，中间穿插了许多轨道，电梯沿着轨道走，到了两条轨道的交叉点就会晃动，类似于接轨的火车。”

　　“那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上面的情况是不是不一样了？”曾文雄赶忙问了一嘴。
　　姜城北紧接其后，说出了简短有力，却也令人失望的回答：“肯定。”
　　随时转换的场景意味着……想到这里，姜城北忽然抬头看着身侧的计境。在这个空间里，解决问题并不是第一重点，而是时间。

　　知晓真相的众人慌了，七嘴八舌地催促丁延抓紧时间上去。逃不过的丁延硬着头皮踩上曾文雄和蒋胥泳搭建的人梯，刚推开安全出口的小窗，上头的冰凉的风瞬间灌进他的鼻腔内，他心里一瘆，动摇了。
　　“怎么了？”曾文雄仰着脑袋，左右探望，试图想去看看上头黑漆漆的洞中是什么东西让丁延停顿了动作。
　　没理会下头好奇心满满的曾文雄，丁延用力咬着下唇，强撑起身子爬了上去。新人见丁延上去后没发生任何事，便一下子放心地紧随其后。两人站在电梯顶上，分别腾出一手各抓着轿顶上某一条牵引钢索，生怕电梯再启动时，自己会因晃动而掉下电梯。

　　新人后怕地问丁延：“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找出口啊。”丁延懒得向新人解释太多，自顾自地俯下身。他整个人趴倒电梯板上，随后冲后边的新人说，“你抓紧我的脚踝，我探出去看看外边是什么情况。”
　　新人点头，一手抓着丁延一手依旧不忘抓绳。

　　电梯里，比起上头的探测，更在意游戏规则的姜城北凑到曾文雄身旁，为了不造出其他不必要的恐慌，他压低了嗓子问：“你从哪知道游戏的规则？是‘他们’……”
　　说到一半，姜城北隐约觉得有部分缺漏。以方才曾文雄的各种反应及之前所作的回答，基本可以确认曾文雄没当过KING。没当过KING的人，自然不会与“他们“有所交流，没有交流，他如何、从何得知游戏规则？

　　姜城北迅速在脑海里排除多项可能，最后途径仅剩一种：“KING？是KING？”
　　曾文雄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从KING的口中问KING的事？”姜城北难以置信，“是你熟悉信任的人？”
　　曾文雄的喉咙上下飞快地动了动：“倒不是……”
　　“不是？”姜城北皱了皱眉，蓦地想起小黄毛解析丁延的一番话，脑子如受直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地咋舌，“你……该不会是从丁延那里问的吧？”
　　曾文雄没回答，眼神明显开始躲闪，甚至脚步控制不住地往后移了几寸。单从动作看，实实在在的心虚表现。

　　姜城北不了解曾文雄，一开始只觉得他憨厚老实，可现在想来，这哪里是憨厚，简直就是没带脑子。丁延是谁，比泥鳅还滑溜的人，里头挖了多少坑，谁能知道。
　　活了大半辈子，姜城北还真是头一回见识到如此令他无言以对的事情。他深呼一气，心想，看来前头那些所谓的新人科普或许没任何真实性可言，KING要做什么，“他们”要做什么，想来都得重头找起。

　　此刻，不仅电梯内的姜城北觉得陷入困境，就连电梯顶上的丁延也是寸步难行。纵使有从安全出口透出的丝丝光线，但由于本身亮度过于微弱，视觉能承受的能见度也实在低，加之电梯两侧都是深不可见的底，丁延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蹊跷。他想了想，决定将身子缓缓往回撤。
　　丁延爬回出口，探头问道：“谁身上带打火机了？我打开扔下去照看看。”

　　当所有人面面相觑时，小黄毛顿了顿，极舍不得地从他的飞行员棉服夹层里掏出一枚打火机，两人正打算交接，陈肖突然大声喊道：“等一等！”
　　小黄毛止住了递交的动作，回过头去问：“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下面会不会有沼气，或者易燃易爆的物体，毕竟现在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陈肖说出心中担忧。
　　这话一说出口，蒋胥泳立即点头表示赞同：“确实，还是得小心行事些。”

　　“沼气是有气味的，暂时我没有闻到……”严冰冰抿了抿唇，难得开口说话。她声音逐渐不似刚进电梯时那般软萌弱小，只不过还是有点儿发怵。她伸手擦掉额头上还再向下滴的汗，竭力让自己冷静，“我鼻子很灵的，一点点味道都能闻得出来，朋友都称我狗鼻子……至于易燃易爆的物体……我不敢保证，因为鼻子辨不出来也闻不到那么远……”

　　现场没有精准的科学仪器能够检测，虽然有人还是觉得单凭严冰冰的一席话不足以证明，但左右两难之下，或许“赌”就是现在“他们”逼迫他们该做出的抉择。
　　在场的人中，小黄毛是站在相信严冰冰判断的一方，加之打火机归属权在他那里，无异于决定权的直接交付。他将打火机交到丁延手上，并交代：“打开看看附近情况就行，别扔下去。”
　　丁延接过，不爽快地冷哼着回身。

　　回到原位的丁延本在交由新人和自行前去间纠结，结果一眼便瞧见蹲在钢索线旁，小心翼翼挪动脚位的新人，以及他那差点儿没站稳要滑倒的模样。丁延忍不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笨手笨脚的，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于是要求新人按照原来第一次行事的方式进行，两人相互协助，再探身查看。
　　“抓牢，别松手，记住没。”他再三叮嘱。耳朵起茧的新人点着头，心却道，这辈子真没见过这么啰嗦的男人。

　　因为没由来的恐惧，平时还算颇有胆量的丁延不知怎么，无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点儿不对劲。他屏着气息，匍匐前进。爬到一半的时候，隐约间好似听见一声“吱呀”的摩擦声，他急忙停止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丁延小声地询问身后的新人。
　　“没有啊，没什么声音。”新人凝神静气地听了须臾，除了电梯内偶尔传来的细碎讨论声，除此之余，他并未听到其他动静，“你听到什么了呀？”

　　周遭一片安静，甚至连两人这几句话的回声都没有，有且仅有掠过耳廓的丝丝风声。丁延依然提心吊胆，但高傲的脾性又让他懒得理会新人的疑惑。
　　他想了想，决定支撑起身子继续向前爬去，可没爬两下，又因为环境太过安静，而触发了心底无限的恐惧，迫使他再次停顿了下来。缓气的期间，他好似又听见那短暂诡异的摩擦声。

　　无法静心和后续再次没了动静的双重纠结，以及眼下无人能够协助的无可奈何，丁延只得硬着头皮一顿自我开导，等稳定好心绪，他嘘了口气，一点点地往前挪动。差不多两人的身体都伸展到极限程度，丁延才按下手中的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