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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与君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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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男人陪寝的床榻格外空荡荡,睁开睡眼迎接异国花香飘溢的晨曦。但,不等自己任性的赖床,门外已传来了的敲门声。
“陛下!国内有急报!”金翎的一句‘急报’,让我猛然清醒。
“进来!”抓起外衣骨碌坐起。
“陛下,”她走进房间掩门说,“兵部急奏,古敦国于昨夜集结八百艘战舰,欲穿过厥利控制的籽顺海峡,其目标看来是针对魏国!”
“什么?!”古敦要攻魏吗?
“张大人求见。”这时,门外宫人再次通报。
“传!”她大清早也赶来了,想必事态不容小视。
张雁允快步进门,见金翎在场,轻叹一口气说道。
“陛下应尽早回国吧。”
原本明媚的春光此刻顿时黯淡下来,窗外叽咋啼叫的黄莺也显得如此嘈杂。
“张爱卿怎样看?”我问她。
“古敦通过一段时期的整修后,如今兵力大增,加上幕后有厥利的推波助澜,此行势必做好充足的准备,”女人谨慎的回答,“固然,以安全为重,陛下还是今日返回赤丹吧。”
金翎点头附意。
“可边界问题尚未……”我并没有忘记出访魏国的目的。
“边界问题可择期再谈,”张雁允拱手说,“眼下古敦出兵才是十万火急,其一,若古敦临时变化出其不意的转舵指向我国,君王不在岂朝臣无首、民心慌乱;其二,一旦古敦与魏国开战,魏王无法担保我主安危,所以,望陛下今日回国!”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起身对金翎吩咐,“更衣罢,礼貌上我得去向魏王辞行。”
穿上靛紫礼服,即便发间金钗依旧珠光璀璨,也不能修饰满面的低落恍然。
心里纠结着什么?沉甸甸的压抑在身体里,就连喘息都觉得刺痛。从驿宫驱车前往皇宫,过往百姓各个神色凝重,街边多了征粮的官车,不少女人更是换上出战的戎装。
我厌恶战争,害怕战前生离死别的伤怀画面。
魏国宫人通禀后,随即进入大殿,由于魏王正在议事,我与金翎只得在侧厅等候。开启的窗外不时飘落几片花瓣,凋零枝头预示着已败的花期,直到此刻,我才感悟到神威口中的“凄美”原来如此真切,惹人落泪。
“让嘉熙殿下久等了,真是惭愧!”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竟让我心跳加速。
见他单独一人没有携侍卫,我也挥手示意金翎退回门外。
“政务为先,寡人贸然来访还请神威殿下勿怪。”
长发松散的披在一侧,颌下新生的胡渣尽显憔悴,莫非一宿未眠?
“嘉熙殿下是来道别的吗?”他直接问。
“是……”我也开门见山的回答。
他看了我一眼,开口说道:“今日便走?”
“是。”我点点头。
男人没有再问什么,踱步走到窗前。
“今年雪樱凋谢得格外早。”
不知道他的目光透过树梢看到了何处,是黎民百姓的愁容?还是破浪而至的古敦大军?
“明年依旧会盛开,”我微笑着说,“花儿们都在很努力的争春怒放呢,神威殿下您看树边的兰色野花,不也很美丽吗?”
坚毅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笑容。
“嘉熙殿下若不见意的话,彼此可以免了敬语吗?”
“恩?”我不解的看着他。
“我本非皇族出生,似乎至今也没学会适应,”男人低笑着说,“敬语用着很吃力。”
忍住想笑的冲动,毕竟现在不是可以谈笑风生的时机。
“那么,我应该怎样称呼呢?”省去繁琐费劲的辞令,自己索性也卸下负担,‘寡人’‘寡人’的叫着真是变扭。
“悠司,”他双手背在身后,小声说,“我真正的本名。”
“诶?!那‘神威’呢?”我不由好奇的问。
或许是自己太多事,只见他眼中闪过一瞬迟疑,启唇回答:“我妻子的名号。”
妻子?民间传闻的果然没错?!张雁允酒楼听来八卦原来真有其事……有点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揭人家伤疤的做法非君子所为。
“ 悠司……好、好名字,”我嘀咕着。
“想必贵国已经作好返航准备,不如就由我军战舰护送嘉熙殿下至公海吧。”他话锋一转,气氛又回到了抑郁的现实国事。
“有劳了,”抬头看看他,我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顾虑,“会与古敦一战吗?”
“若她执意来战,我也只能抵死抗击了。”悠司简单的回复,表情却并不像嘴上说得一般轻松,话音刚落,他又接着补充道,“古敦此次前来目标在魏,不会波及赤丹的。”
“怎么不会?”我急忙说,“两国比邻,百姓间商贸交往密切,若魏国遭战火侵袭,赤丹人民岂能安坐家中?”
他轻笑着对我说,“嘉熙殿下放心,我会在古敦战舰尚未进入两国公海前了结此事。”
尽管我相信魏国海军的实力,可八百艘战舰也不是小数目,想到这里,内心就只剩担忧。
“不必担心。”他的笑容如同兄长般使人宽慰,我不禁想要去依靠这副高大的身躯,坚信男人口中的胜利。
“既然如此,寡人……我先行回驿宫筹备回国事宜了,”出于礼仪,我俩还是互相对行君王之礼。
心潮翻涌的鼓动下,停驻即将跨门而出的脚步,回望与自己同样身披皇服的异国帝王。
“我叫煜妍。”
他笑了,如沐春风。
没人对我出访魏国的无功表示异议,因为谁都不能料及战事的突发,边界问题也由此搁置。樱雪缤纷,我登上返回的大船,二十艘曾装满原煤的船只里换载了魏国的奇珍异宝。没有再看见悠司的身影,但我知道他在赤丹礼船后随行的魏国舰船中。庞大的舰队浩浩荡荡驰骋海面,连绵于天海间的黑色龙纹旗帜仿似乌云盖日。
“这魏王送行的排场未免太隆重了!”身边张雁允若有所思的低声说。
“他或许是要在公海外阻击古敦。”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替悠司辩解。
“这样说来……”张雁允与我对视片刻,开口问:“陛下同意魏君的做法?”
“恩,”不能说是同意,我叹口气回答:“魏国与赤丹仅隔一海,若在公海内开战,势必殃及两国,朕实在不忍心……不论是赤丹人民、还是魏国百姓……”
海浪拍打船身,逐渐由远而近的山崖提示已进入公海。扶着船沿走到尾端,眺望五里开外的魏国主舰,可惜对方的甲板上并未出现盔甲男子的身影。
随着航速的增加,不得不就此告别,我们的船只向右驶进赤丹,而悠司的舰队则继续前行。此刻的他在做什么?号令众将指挥布战吗……
微弱的声音只有自己听见,唯愿海风可以传递这份祈祷。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