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她》惠十九

21、第21章

　　程芸一直把旭加带到了前几天她回家走的那条人很少的绿荫小道才停下了脚步，一路上旭加也沉默着没说什么跟着她。

　　程芸转过身眼角红红的，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刚才因旭加在众人面前说的话而激动的心情“你刚才为什么要这么说？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旭加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不这么说你不会跟我出来说说话嘛，更何况，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程芸手握拳反驳“你胡说……我当时是被李茵威胁了，我是被威胁了！我没有办法……而且我也并不知道她们人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不想的……”说着，眼泪盈上眼眶，要落未落。

　　旭加双手抱胸环绕，一副感兴趣的表情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被打的是我，你在这里哭什么？更何况我今天来找你又不是跟你翻旧账，我是一个记仇的人但也不是会一直记着，你对我来说还没重要到我进了高中还专门为了以前的事找你麻烦。”

　　程芸表情一愣，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那你找我干什么？”

　　旭加用食指点点下巴“不是翻旧账……当然是算新账了啊！我说，你不会还没反应过来，我找你来是干嘛的吧？”

　　“……你找我是为了谣言的事情？你怀疑是我做的？”程芸表情一冷皱眉“不是我，我跟你以前毕竟还当过……算了，反正不是我，如果你就是想说这个，那我要回去了。”说完，就抬脚离开。

　　旭加当然没让她就这么走掉，她用巧劲抓住程芸的手臂然后一甩，把她给拉了回来，程芸被拉回来时，没有防备被旭加这么一拽，差点没站稳坐地上去。

　　“你干什么啊你！我说了不是我有完没完！”

　　旭加看着恼羞成怒的她笑笑“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我是基于我的判断才来找你的同学，你自己是傻子就算了，别把别人也当傻子ok？你说不是你做的……谣言中有一条是这么说的‘我拿我当律师的父亲威胁同学’可是在我记忆中我唯一一次提起我父亲就是在那天你带我去了那条马路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拿我父亲威胁人……也就是说知道这个事情的应该只有那天在场的几个女生。”

　　“你也千万别说什么她们回去之后把这件事情跟别人说然后就传开了……用脚想，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们太想把打我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更不可能了吧？”

　　旭加一步一步走近程芸，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而那天在场的几个女生在三中的只有你……还有李茵，如果不是你做的，那就是李茵做的，可是李茵昨天来跟我说，不是她做的呢？

　　怎么办？到底是谁做的呢？”

　　程芸被旭加逼得一步一步后退，最后背贴在了一旁的石柱上，她极速的喘着气，心跳如雷般，她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旭加的脸孔，她笑得那么开心，完全没有一点受到谣言影响的样子，跟她当时的处境完全不同，为什么呢？明明都是身处谣言中心的人，可一个身处现世不受其任何影响，而另一个却在地狱中日复一日的做着噩梦。

　　这不公平。

　　程芸猛地推开旭加，她痛苦的说“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是……李茵，是李茵，她在那之后一直对你怀恨在心，但又找不到其他的手段，在高中见到你后，她就过来找到了我，然后像之前一样威胁我，我有什么办法，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是么？因为你们有钱家世好，出身好，从来不用考虑被人逼着做不想做的事是什么感觉，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这样了……对不起……对不起…………”

　　程芸崩溃的哭了出来，她从石柱上一点一点滑落下去，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绿荫道上人很少，因为这里通常是车子来往过路，但还是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看见这一幕都是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看到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旭加，然后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般快速路过，毕竟旭加这几天是一天比一天出名，她的知名度都已经突破年级，从高一至高三对她不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也是大部分都知道了。

　　“能别哭了吗？我说，现在没有观众，你到底在演什么呢？演给谁看呢？”

　　程芸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看向旭加“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么？因为李茵？”她嘴里泛出几分苦涩“可是旭加……我曾经真的把你当成朋友过……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呢？”

　　旭加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程芸，我说你知道在大夏天看见一碗馊了快半年的土豆炖牛肉是什么感受么？”

　　“啊？”

　　“就是我刚才听到你说你当我是朋友那句话时的感受，实在是想让我把这一周吃的饭都给吐出来，你恶心人有个限度成不成？你恶心我就算了，你还把我当傻子，我真是气的想先把你给打一顿再说了。”

　　程芸“……”

　　“李茵其实也傻，但是她唯一比你好的一点就是她不会拿我当傻子，你知道么？李茵为了上三中花了不少钱，为什么？因为她当时因为我的原因陷入恐慌，根本无心好好复习，中考李茵的成绩并不理想，因为知道了这个我就又去查了下你的成绩，让我太惊讶了530……为什么在李茵被我吓的魂不附体的时候你却能安下心来好好学习然后还考出了这么好的成绩呢？

　　还有一个让我疑惑的就是你的成绩已经达到了一中录取线，你这么拼命的想考出好成绩为什么要选择三中呢？一中更适合你不是么？我想了下知道了答案，因为三中有钱人家的小孩很多吧？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接近我的目的是因为我家里有钱吗？你是看中了这个才接近我的吧？但是看见在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就转头抱上了李茵的大腿……同理，你现在当着姚薇的跟屁虫也是为了攀附上她吧？

　　其实呢我并不介意你想跟有钱人做朋友的想法，正因如此，我当时在你接近我时才没有让你立马滚开，反而正因为你目的真实，我才起了跟你做朋友的心思，不过，事实证明，你不配。”

　　旭加蹲下身看着低着头不发一语的程芸伸出手捏起她的下巴“而且其实你也并不怕我对不对？你毫无顾忌的把关于我的谣言四处乱传，在校长说出那番话后依然无动于衷，你仗着的不过是因为我没有证据，你早就想到了我当时行车记录仪上拍的视频里，你根本没有动过手，只是在一旁看似瑟瑟发抖的站着，其实是在围观对吧？看到我被李茵打成那样你当时一定很开心对不对？”

　　被旭加捏着下巴抬起的程芸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她冷冷的看着旭加，仿佛是在用眼神说着‘那又怎样？’

　　“程芸，你其实很聪明，如果你没有急着在开学这段时间就把谣言放出来，而是等过一段时间，等我过的跟以前一样如留言所说的目无尊长，极度自负，看不起同学，报复心很强……那我就怀疑不到你头上来，也许到时候我压根就想不起来还有你这号人。”

　　甩开她的下巴，旭加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细细擦拭着刚才触碰到程芸皮肤的地方，仿佛是在擦什么脏东西一般，程芸看着看着，就流下了眼泪。

　　“你知道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你不知道我过过什么样子的日子……经历过怎样痛苦的回忆……而那一切都是你和李茵赐予我的……”

　　她抬起头用痛恨的眼神看着旭加“我恨你，也恨李茵，你们都是仗着自己有钱完全不会理会他人死活的人，这样子的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到底经历过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格一副问罪者的样子来找我啊？”

　　她从小生活在离异家庭里，母亲一人辛苦把她带大，但是尽管生活节俭，她们家的情况也仅仅是可以维持生活的程度。

　　为了让她能凭着读书出人头地，母亲常常一天兼职四五份工作，不日不夜的赚钱。

　　她小时候很感谢母亲也很心疼母亲，常常想着等她长大了要好好报答母亲，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是事实却是，她越长大，越意识到自己的家庭是多么的难以向他人启齿，因为人穷，所以自尊心就格外的敏感，不爱听到人提一些关于家庭的事情，每次一有人这么问她，她都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跳过去。

　　而母亲的事情更是成了她在外人面前的雷区，别人的母亲衣着得体温柔漂亮，她的母亲却因为常年劳作身躯佝偻面容比年纪看起来大了十几岁，身上也穿着不停缝缝补补的旧衣服，她甚至因为这个初中三年没让母亲来参加过一次家长会。

　　因为她的虚荣心她不值钱的自尊心，她走上了一条在她眼中离成功更进一步的捷径。

　　她认识了旭加，认识她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活的仿佛真正的公主一般，跟李茵那种只有外表的花瓶不同，旭加在她眼里像一个真正的公主殿下，衣食无忧，养尊处优，目无他人，骄傲至极。

　　她掩饰着自己真正的欲望跟旭加成为了朋友，那段时间，她跟在旭加身后，有了种仿佛自己也成为了公主的错觉，没有人用鄙夷的眼神看她，没有人再背着她说她一股穷酸气，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眼中对她的敬畏，像是害怕她一个不高兴在旭加耳边说些什么，他们就要倒霉的样子，她开心极了，甚至有些高兴的昏了头。

　　之后她收到了李茵的警告，仿佛是对她也变得那么嚣张的不满，她用她母亲是一个到处给人打零工做清洁当保姆帮别人做饭的事情威胁她，让她远离旭加。

　　李茵这一下就戳中了她的死穴，让她的白日梦瞬间清醒了过来，而丑小鸭还是丑小鸭，并没有因为混在天鹅群里就变成了白天鹅。

　　之后李茵发现这个事情用来威胁她是屡试不爽，于是把她当仆人到处使唤，最后就发生了李茵让她带着旭加去找她的事情。

　　就像旭加说的那般，当她看见李茵将她狠狠的殴打在地，那副沾染了泥土，浑身是伤可怜兮兮在看不见昔日骄傲如孔雀的样子的时候，她居然发现这比在她身后狐假虎威时还让她感到开心，差点就没控制住露出了笑容。

　　她想，世界就该是如此的，谁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高贵，也不存在什么公主殿下，有的只是昨日高高在上的人今日被人踩在脚下，成功的人踩在失败的人的头上一步一步，这样走向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