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莫负尘亦扬》山有木夕

15、墨王进宫引暗潮

　　苏瑾云和离魂二人翻身上了马，马鞭一挥，那马儿便就撒开蹄子往前奔去，只余下滚滚烟尘。
　　其实墨王府离皇宫本就不远，驾车过去，也只需一炷香的时间，现他们二人骑快马过去，仅用了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皇城外。
　　此刻，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昭帝也知道了苏瑾云进宫的消息，自己这个儿子，除了上朝之外，向来是很少进宫的，若是哪一日来了，定是有旁的事。也罢，就看看他今日又想干嘛。
　　不多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陛下，五皇子求见。”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苏瑾云便也走了进去，在昭帝面前请安：“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
　　昭帝哪能不了解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受了他一礼之后，也就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然后说道：“我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入宫，意欲何为啊？”
　　没想到昭帝如此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苏瑾云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干笑了两声，而后说：“父皇果真英明神武，一眼就知道儿臣有所求。”
　　“行了，你少拍朕的马屁，快说。”
　　“儿臣想求见顾才人一面。”苏瑾云的心里有些忐忑，虽说父皇对自己比对其他的皇子们要好上几分，但自己这次的请求确实有些唐突。
　　本来面上还有笑意的昭帝听了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笑就凝住了，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若有所思。
　　最宠爱的皇子和自己最近新宠的妃子……
　　御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就连李公公也不敢出声。离魂在外面等候，见屋内忽然安静下来，也有些心慌，却也不能贸然进去。
　　良久，昭帝舒了一口气，李公公忙递过一盏茶给昭帝，让他润润嗓子。
　　“你为何要见她，而不是旁的人？”昭帝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见昭帝还愿意搭理自己，苏瑾云心里猜想着这事可能还有戏，凑上前去，“回父皇，再过几日便是子轩他妹妹的生辰了，儿臣想……”
　　话还没说完，就又听得小太监唱和道：“映画殿顾才人求见陛下。”
　　昭帝皱了皱眉：她现下过来有什么事。想了想还是让她进来了，身边的绿袖在外边候着。
　　进了殿，顾馨惜放下手中的食盒，向着昭帝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陛下，见过墨王殿下。”
　　苏瑾云也做相应回礼：“惜才人。”
　　昭帝敛好自己的情绪，免了顾馨惜的礼，才说道：“你今日为何来御书房？”
　　“回陛下的话，陛下近日勤于政事，昨日臣妾听得陛下有些许的咳嗽，故今日特地炖了冰糖雪梨汤来送给陛下，还望陛下不要嫌弃才是。”顾馨惜有些许的紧张，还有些不好意思，动作就不免有些忸怩。
　　昭帝听她如是说，便也信了她几分，也因着她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关心，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方才亦箫才与朕说要见你，你就来了，倒真是巧得很啊。”昭帝缓缓说道，边说边观察者顾馨惜的神色变化。
　　顾馨惜的眸子里划过诧异，接着是疑惑：自己无论是入宫前还是进宫后，从未与五皇子有过接触，那他今日是为哪般。
　　“不知墨王殿下找妾身所为何事？”顾馨惜有些困惑地问道。
　　苏瑾云看了昭帝一眼，见昭帝神色如常，也就说了：“不瞒才人，小王今日前来，确是有事相求。”
　　“墨王殿下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一介后宫妇人，倒是不知有何事能够相帮？”顾馨惜依然不明白苏瑾云找她想说什么。
　　见顾馨惜问得如此直白，苏瑾云往左右看了看，昭帝便也示意房内候着的人都退了下去，那自己也不好再继续遮掩下去，“再过十余日便是令妹生辰，小王有物相赠，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前往，故来请才人相助。”
　　顾馨惜听了这话，心中便已有了思量：这墨王殿下与我右相府素无往来，贸然前往只怕是惹人口舌，如此倒也说得过去，正巧自己也需要托人将阿珩的生辰礼带出宫去，何不就借这个机会呢。
　　只是下次还得找机会问问阿珩是如何与墨王扯上关系的。
　　心中有了主意之后，顾馨惜再度福了福身子：“既是如此，那妾身也就劳烦殿下了。”
　　说完后，换来在外间候着的绿袖，对着她嘱咐了几句，绿袖便领命去了，待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拖着一个青衫木做成的雕花镂空的盒子，那盒子装着的东西，就是前些时日顾馨惜一直在绣的锦帕。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好再多做逗留，到时候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苏瑾云便就找了个托词告退了，只余下昭帝与顾馨惜二人在御书房中。
　　李源见苏瑾云从里面出来了，便想进去伺候着昭帝，但又一想此刻顾馨惜还在房内，怕是用不上自己，便也顿住了脚步，在外间候着。
　　昭帝走到顾馨惜面前，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你且老实说，平日里你关心朕，可也从未踏足过御书房，怎的今日胆子就大了起来，敢踏入这朝政重地啊！”
　　顾馨惜见昭帝面容严肃，心中有些害怕，更是不敢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说出来，只巴巴道：“臣妾……臣妾只是挂念陛下而已。”声音小若蚊蝇，眼眶还有些红，似是受到了惊吓。
　　昭帝见顾馨惜这般模样，心中的怜惜又涌了上来，爱怜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好了，这次的事朕就不追究了，你先回去吧。”
　　听昭帝并没有怪罪自己，顾馨惜也就顺从地回去了。
　　绿袖见自家小主眼眶有些红，以为是受了什么委屈，想要问个清楚，也好开解开解她，而顾馨惜只说自己没事，她也没办法。看着顾馨惜如往常一样看书小憩，真的没什么不妥才放下心来。
　　是夜，昭帝驾临映画殿，垂下来的幔帐遮住了一室春光。
　　却说苏瑾云虽不想自己入御书房的事情传出去，但到底还是传到了东宫太子苏瑾尘与三皇子苏瑄尘的耳朵里。
　　太子到很是平静，因为他心中明白，昭帝虽素来疼宠苏瑾云，但也不会因此而坏了礼数，既已封他为王，那他与这帝位此生都再无干系了。
　　而且，苏瑾云是与自己一母所出的兄弟，从小就对自己敬爱有加，想来也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对此事倒是无须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不知道，那位会是什么反应了。
　　与东宫的平静相比，三皇子府倒是不那么平静了。
　　消息传到三皇子府的时候，苏瑄尘正在与自己的幕僚商议如何对付太子，听见消息之后，硬生生地把面前的黄梨木案几拍成了两半。吓得殿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本以为扳倒太子之后，我便可入主东宫，看来这个比太子更棘手啊。”御书房除了几位大臣和太子，基本上都没人能够进去，今日他苏瑾云居然也进去了，还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叫他怎么能不恨。还有那顾才人，实在是碍眼，挡了自己生母玉嫔的路，那就连她也一起对付了吧。
　　经常跟在他身边的陈登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劝诫了几句，非但没有效果，反而得了一顿训斥，那陈登也就不再继续劝诫，沉默下去。其余的谋士见向来最得苏瑄尘赏识的陈登都被呵斥了，自然就不会再去吃那个亏。
　　被愤怒与嫉妒冲昏了头脑的苏瑄尘此刻并没有想到，顾馨惜虽然只是个才人的位分，但她却出自右相府且入了昭帝的眼，是不能随意拿捏的。这个决定为他的以后带来了不少麻烦。
　　却说那日楚赫从季燧那得了枚玉蝶和几十两银子之后，便不断向人打听着崔老先生现如今隐居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座极为破败的学堂中，楚赫碰见了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遇见时，那老者跪在堂内，双眼含泪，口中还念念有词，只不过那声音太过含混，叫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后来见那老者站起来有些艰难，楚赫便上前扶了一把，却不想那老者将他一推，力气大的惊人，嘴里还嘟囔着：“你们这群无耻之徒，休要碰我，你们害得我还不够吗！”
　　楚赫没料到老者会突然有这般举动，往后一个踉跄，怀中的玉蝶便跌了出来。那老者还准备继续骂人，见了地上的玉蝶，眼神恢复了清明，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见他五官线条分明，眼神澄澈，粗布衣裳，倒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浪荡子弟，颇有几分合眼缘，只是这玉蝶不知他是如何得来的。
　　“这玉蝶，你是从何处得的？”那老者捡起地上的玉蝶，紧紧攥在手中，向楚赫问道。
　　楚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玉蝶的事，但还是答道：“老人家，这玉蝶是在下的一位朋友所赠，还望您把它还给我。”
　　朋友？这玉蝶只有季迦南才会有，看来他是把玉蝶给了旁人，旁人又给了面前这小子，看来，这小子也算是个有缘人了。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罢，罢，既给了你，你收好便是。”说着把玉蝶丢给了楚赫。
　　楚赫听他语气中似乎有些怀念，“老人家可是认识崔老先生，可否告知在下。”
　　那老者顿了顿自己的脚步，“你大可去沧浪峰寻寻看。”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沧浪峰。楚赫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定了定心神，便收拾行囊，前往千里之外的沧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