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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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阁。
百年名府。
素称“司天地之气，命人鬼之运”。
有诗云：
十里长亭无客走，九重天上现星辰。
八河船只皆收港，七千州县尽关门。
六宫五府回官宰，四海三江罢钓纶。
两座楼头钟鼓响，一轮明月满乾坤。
乾坤阁名声赫赫，且神秘莫测，在三国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最广为人知的是两大秘术，一为堪舆术，二为幻术。前者奠定了这座百年府邸的赫赫声誉，后者则让众多大小势力敬而远之，不敢逾矩。
堪舆术又名风水术，世人皆知乾坤阁的预言可测神鬼，乃当今世上最为人称道的之处，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进乾坤阁一探究竟，然终不可得。
乾坤阁极少招徒，即便招收，也均是天赋极高、惊才绝艳之辈。然而事情总有例外之时，譬如当下——
乾坤阁外八宫之一，离火宫。
素不开宫门的离火宫外广场，此刻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人人翘首以盼，有好奇的，有惊叹的，也有凑热闹的。
广场正前方是一座案台，台上放满了一排排整齐有序的纸张，纸张另一边是案判的笔墨。案台后坐着三个正襟危坐的考官，正仔细地审查放在台面上的纸。案台前则是一排排小书桌，桌前一个个考生显然正在应考。考生周围有三个年轻的考官正在巡视。而广场另一边的南部小角落，也坐着一个考官，两手抱胸，眼睛却并没有看向考生，只扫视着围观的人群，眼中悄然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考生中，有抓耳挠腮的，有胜券在握的，也有愁容满面的。这些考生年龄不一，小的十四五岁，大的早已过了耳顺之年。每位考生的题目均不同，难易不可测，侥幸者有之，悲催者亦有之，全靠一个“运”字，这便是乾坤阁离火宫定的规矩之一。这是入宫考题，也是最为基础的堪舆考题，然而不得其门者，即便学富五车，也会被难倒。
此番大规模的招徒，乃是离火宫的第一次，且已连续了一月，今日则是最后一天，吸引了不少西秦之人，甚至连南夏和北梁也有不少算命师参加了考试。而案台后墙上的金色幡布中一个个不断增加的黑色名字，便是此次通过的人。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灰衣老者牵着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瘦削孩子的手，脚步匆匆地向着离火宫外广场而去，嘴中不停催促道，“浩儿，再快点，今日最后一天，可千万要赶上啊！”
那名叫浩儿的孩子也是乖巧地点点头，小脚加快了步伐，对着焦虑的老者安慰道，“爷爷放心，我们不会迟到的。”
午后的太阳照在白嫩的小脸上，亮闪闪的，仔细看去，小孩五官清秀端正，分外惹人怜爱。
两人从西秦偏远小镇而来，已行路两个多月，方才险险地赶在离火宫招徒最后一天到达。
待得赶到外广场，已是未时，距离招徒结束只剩不到一个时辰。
老者小步跑到考官面前，点头哈腰颇为歉意道，“各位大人，实在抱歉，老朽来晚了，不知可否让孙儿也参加考试？”
为首的考官只看着手中的考卷并未抬头，距离老者最近的考官倒是微微抬了头，旋即摇头道，“不行，你们来的太晚，我们马上结束了。”
老者闻言，不由急道，“还请各位大人通融通融，老朽从青山县而来，跋涉两个多月方将孙儿带来，实在并非故意拖延。”
话音一落，却是迎来一阵惊异的目光，连最中间至始至终未曾说话的主考官也抬起了头，“来者可是青山县的童浩？”
听到主考官问话，小孩立刻点点头，“正是。”
三人相视一笑，主考官点头道，“原来你们便是宫主指名要招的人，如此便可不用参加考试，可直接入我离火宫。”
老者闻言，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
而主考官此言，也自然引来了众多异议之声。
“什么，吾等费尽心力无法通过，离火宫却招了一个无知小孩？”
“是啊，这也太不公平。”
愤愤不平的多是未通过之人，然而此刻也只能干瞪眼，无法改变离火宫的决定。而考场上那些正在为考题所苦的人，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只感叹命运无常，同人不同命。
这些异议之声虽被故意压低，仍有不少传进了三人的耳朵里，只是三人知耳不闻，最右边的那个考官反而有些窃喜道，“看来我们比那家伙好多了，我看他这次是完不成任务了。”
另外两个也是笑笑，笑中颇为同情。
而他们所说的那家伙，便是南部小角落的另一个考官，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因为距离考场远，连围观群众都没有，可谓人迹罕至。不过那位考官却依旧笔直而坐，神色未变。
在另一边，平静的西秦穆王府此刻也是闹哄哄一片。
“哎呀小王爷啊，您怎么还不动身啊！”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跑进来，看着还在正厅悠闲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含住侍女手中的葡萄的穆小王爷，便急的一拍大腿，满脸的褶皱。
“徐管家，着什么急。”穆小王爷惬意地喝了口茶，伸了个懒腰，“离结束还有一个时辰呢，本王心中有数。”
“安儿糊涂，错过了今次，下次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说话间，穆王爷和一位年轻男子也是赶了过来。
穆小王爷看到自己的父亲，这才稍微有了点样子，神情却颇为委屈道，“父王可算是来了，儿子即将离开，父王也不来送个行。”
穆王爷无奈地扶额，心道明明特地为这个宝贝儿子办了送行宴，这小家伙还是不满足。儿子的想法他岂会不知，只是这大好机缘，穆王府也是不能错过的。
看到老父为难的模样，穆小王爷也不再耍赖，恭敬地对着老父行了一礼，认真道，“儿子此去，不知来日何期。”偏过头看向一边的年轻男子，微笑道，“穆王府就有赖大哥照顾提携了。”
年轻男子对着弟弟也是深深一鞠躬，“三弟放心，大哥定会竭尽所能。”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道，“你虽自幼通习堪舆，然乾坤阁颇为复杂，不及王府逍遥自在，还望三弟谨言慎行，莫要胡来，一切以保全自身为重。”
穆小王爷点点头，正要与老父和兄长道别，后者在他耳边轻声地言语了几句。他微一疑惑地看向父亲，见后者也是认同地点点头，于是回道，“儿子知道了，会留意的。”
穆王爷欣慰地笑了。
穆小王爷与父亲和兄长作别后，临出门又被老父拉住。
“儿啊，你也不算算此次入乾坤阁顺利否？”穆王爷满脸的期待，巴巴地望着儿子。
穆小王爷随意地笑笑，招招手，便有侍从捧了一筒精雕玉啄的签文过来。
“小王爷请。”侍从弯下身一脸期待。
整个王府一脸期待。
穆小王爷拿起签筒晃悠半天，一支签文终于姗姗落下。
白葱似的手指捻起这支签文，穆小王爷嘴角的笑凝固了一瞬，微微抽了抽，这才放大了笑容，随意地又将签文扔回了签筒。
“哎，你怎么放回去了，结果怎么样？”穆王爷迫不及待地问道。
穆小王爷耸耸肩，显得颇为不满意，“还能怎么样，也就中吉吧。”
“中吉也不错了！”穆王爷倒是很受用，哈哈笑了起来，身边的长子也是松了口气。
穆小王爷嘴角又抽了抽，心道，“呔！老子其实拿的是中凶！这是倒了什么霉！”越想越觉得憋闷，穆小王爷有苦说不出，直到看到一众美人侍女，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兰儿啊，本王走了，以后就吃不到你做的珍珠玉馐羹了。”穆小王爷眼含热泪，攥着兰儿的小手不肯放。
兰儿也是满眼的泪水，哭倒在潇洒英俊的小王爷身上。
“宝儿啊，以后就没人为本王更衣洗漱了。”穆小王爷又转向另一边清秀侍女。
宝儿咬咬唇，星眸晶莹似有泪珠，只绞着手帕闷闷道，“奴婢们等王爷回来，王爷莫要忘了奴婢们便好。”
“还有星儿、月儿、梅儿……”穆小王爷把美人儿们一个个抱在怀里互诉不舍之情，似乎这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最后，在一众美人的香帕护送下，终于摇着折扇，风流倜傥又慢悠悠地上路了。
在离火宫的招徒考试即将结束之时，另有一处地方也是逐渐地人声鼎沸。
醉霄楼，距离离火宫最近的酒肆，没有往日说书的声音，却皆是讨论着唯一的话题。
“离火宫这次公开招徒可是前所未有啊，连续一个月，来者不拒。”有人感叹。
“看来离火宫是要一改往日颓势，超过乾坤阁其他七宫。”其中一个猜测道。
“这恐怕难啊！听闻其他七宫的弟子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堪舆大师，而离火宫这次招的就不一样了。”
“是啊，听说刚刚还招了一个连堪舆都不懂的十岁小儿，这真是……”
“离火宫毕竟是乾坤阁八宫之一，应该不会随便乱招。而且其招人讲求一个运字，运也是风水的一部分，恐怕有其道理，不是我等能够随意揣测的。”有人思索后回道。
听闻此言，其他人也是略略点头，不敢轻视离火宫的这一举动。
而正在众人闲聊时，醉霄楼外，闪进一个飘忽的身影。
来者一身黑袍伴有几处破损，头发披散，只露出半张脸，身体瘦削，肤色苍白没有血色，待得抬起头来时，顿时引来一片抽气声。
只见那能看见的半张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凸出的红点，仿佛得了一种病，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光是远远地看一眼，便让人心生恐惧。
这张脸，实在骇人。
黑袍男子面对这些被惊吓到的目光，仿若未闻，只自顾找了一处坐下，拍拍桌子高喊一声，“小二！”
“来了！”一道匆匆忙忙的身影跑过来，笑眯眯的脸一对上黑袍男子冰冷的目光和恐怖的半张脸，楞了半响才回过神赔笑道，“客官有何吩咐？”
黑袍男子看了眼柜台前挂着的一块块菜名牌，口中连珠炮似地吐出一道道菜，“来一只你们店招牌的甘梅烤鸡，一盘冷拌厚切牛肉，一碗酸菜鱼汤，一叠炒蔬果和花生米，嗯，再来一壶桃花酿……”
小二一边记一边狐疑地打量了黑袍男子一眼，含蓄地笑道，“客官一个人点这么多怕是吃不了吧。”
黑袍男子冷冷地反问道，“怎么，你怕我不给银子？”
小二嘿嘿一声，却并未否认。观这男子衣着打扮，也并不像是有钱人家，只怕吃了霸王餐，让自己被掌柜的责罚。
正在小二为难之时，又是一道身影进门，见到黑袍男子似是松了口气，拍拍胸脯笑道，“先生走得这般快，让我好找。”
黑袍男子神色未变，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继续催促小二上菜。
小二却一边点头，一边看向进门的男子，其穿着考究，一身锦服，头戴玉冠，腰佩翡翠玉佩，想来非富即贵，便笑眯眯地问道，“客官与这位客官是一起的？”
年轻男子点点头，也是看出了小二所想，当即有些不耐烦道，“我家先生点什么就上什么，赶紧的。”
小二这才打消了疑虑，赶紧点头哈腰忙着吩咐厨房上菜去了。
年轻男子坐在黑袍男子身边，语带恳切道，“先生真的要走了吗？是邱宁照顾不周？”
黑袍男子摇摇头，并未答话。
邱宁知道这位先生寡言少语，孤僻古怪，便不再多言，只真挚道，“先生救邱宁一命，邱宁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黑袍男子摇摇头，“不必记在心里，我只是随缘罢了。”
邱宁却郑重地向黑袍男子鞠了一躬，然后将随身携带的银两交到黑袍男子手中，“先生要离去，邱宁也没什么相送的，一点心意，还望先生不要拒绝。”
黑袍男子手一推正欲拒绝，邱宁却坚决不肯收，“先生出行总需打点一二，如此邱宁才放心先生离去，如若不然，邱宁是断断不能让先生走的。”
黑袍男子闻言，这才停了手，收下了邱宁的钱袋。
很快，黑袍男子点的菜便陆续上齐，满满地摆了一桌。
黑袍男子随意地抡起了袖子，选中桌当中的甘梅烤鸡，便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这是三日来黑袍男子第一次终于可以饱餐一顿，邱宁见到黑袍男子随心所欲地畅吃，也终于松了口气，加入了战斗。
只见得桌上那只超大的烤鸡，被烤得金黄的鸡皮散发着诱人的清香，黑袍男子快速地撕下一只金褐色的大鸡腿，撕下时只见得“嗞”的一声，流出了甜蜜的鸡汁，闪着点点金光，一口咬下去，美味无穷。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咽了口水，于是又有好几个人叫了醉霄楼的这道招牌菜。
可能是三日都未曾吃到美味的缘故，两人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一只烤鸡，然后又瓜分了几道菜，这才终于填饱了肚子，慢慢地吃起了花生米。
“先生既然要离去，不知可否想好去处？”邱宁问道。
黑袍男子摇摇头，显得很随意。
邱宁又试探着问道，“想必先生也听说了乾坤阁离火宫正招徒之事，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见到黑袍男子并无反应，邱宁又连忙接道，“当然，以先生之能，当离火宫学徒是屈才了。不过，听闻离火宫典藏丰富，或有医治先生旧疾之方。”
谈到旧疾，黑袍男子神色动容，衣袖内的手握得紧了紧，脸上划过一抹无奈之色。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其实也是在意容貌的，只是当初未曾珍惜，如今后悔莫及。
只是，自己遍寻良方无果，乾坤阁真的可以做到？
见到黑袍男子神色松动，邱宁微微笑道，“先生有所不知，离火宫在八宫中以医术出名，其宫主傅炎是智善大师第二代弟子，精通医理。且据闻……”邱宁顿了顿，略带神秘地靠近黑袍男子，在其耳边低声道，“据闻智善大师并未圆寂，或在乾坤阁中。”
黑袍男子神色一变，终于露出了一抹兴味。
乾坤阁固然天下皆知，但有一个人却更为天下人知晓，那便是乾坤阁的第一任天尊，民间又称智善大师。
这是乾坤阁中空前绝后的惊才绝艳之人，以出家人的身份进入乾坤阁，融汇百家学说，其本身是堪舆大宗师，精通五术，又将乾坤阁的两大秘术之一的幻术达到了顶尖成就，并创造了第三种秘术，却鲜为人知。其后著书立说，门下弟子三千，令堪舆之术不再成为隐秘之学，可以说是当今所有堪舆师的老师。
故而说起这位智善大师，即便是孤傲冷漠的黑袍男子，也显露了一分崇敬之色。
如果是智善大师在，或许他的脸有救。
他低下头，看着露出一截的手腕，手腕处隐隐地有一根暗青色的细线，等到这根细线到达手心，那便也意味着他大限将至。
其实生命与他本无多少意义，已知是将死之人，多一天少一天也无妨碍，也正是抱着这份心态，他看穿世态炎凉，将那些埋藏心底的牵挂统统舍弃，我行我素不再犹疑。
然而，只要活着，挣扎求生便是本能。即便不能再苟延残喘，若有幸能见到那位令其崇敬之人，得其指点一二，倒也不枉在这人世走这一遭。
念及此，黑袍男子微微一笑，整张脸也明媚了不少，“此事你如何得知？”据他所知，智善大师在五年前便已圆寂，如今又怎会还在乾坤阁？
邱宁声音放得很轻，却笃定道，“先生与我有救命之恩，自然不敢欺瞒先生。先生可知邱宁此次为何会陷入危难？便是知道了这个天大秘密。”
邱宁压低声音在黑袍男子耳中将自己的遭遇细细道来。
原来素来神秘的乾坤阁也有消息外泄的时候，而那个盗取消息的人又恰巧遇到了进京赶考的邱宁，便趁机嫁祸到邱宁身上。平白遭受无妄之灾的邱宁便遭受了一系列偶然和非偶然的生命危机。若不是遇到黑袍男子，经其多次化解，早已丢掉性命。故而邱宁视黑袍男子如再造父母，礼遇有加。
黑袍男子沉吟良久，虽不知道为何乾坤阁要守着这个秘密，但却隐约有种感知，或许自己真的与这乾坤阁有缘。
这是他作为堪舆师的直觉。
楼上人声鼎沸，还在讨论着乾坤阁的历年的预言。
“二十年前，乾坤阁有言：白狐国灭，赵夏易主。将军李氏，鼎盛千秋。”
“十年前，乾坤阁有言：倾城男色，冷傲天下；若水之北，南山之南。”
“那么，这次的预言又是什么呢？”
众人纷纷好奇地猜测，一脸期待。
三两下解决了盘中餐，黑袍男子擦擦嘴，起身欲走。
邱宁惊讶地看着动作快速的黑袍男子，忍不住问道，“先生去哪儿？”
“离火宫。”黑袍男子吐出三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
邱宁一听，也赶紧地跟上。
距离离火宫招徒结束已不到半个时辰，而广场上已几乎尘埃落定。
虽然历时一个月，但金色的幡布上也不过寥寥不到百人，可见选拔之苛刻。而这苛刻的选拔中，却有数十人却是免试通过，不由更让人升起了不平之心。
自然也有人猜测，看来要进这离火宫，表面说是运，恐怕也要靠“关系”和“后台”，只是敢怒者不敢言。
黑袍男子到时，正是快要结束时。
他抬眼望了望广场，平淡的眼中涌上了一抹异色，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他轻轻笑道，“有意思。”
正在邱宁思考黑袍男子所谓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时，只见他慢慢地走上了广场，在一面讶异的目光中走向了南部一个小角落的考官。
只见得那名考官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顿时涌现了一抹淡淡的神采，但语气依旧平淡道，“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黑袍男子迎着考官探究的目光，只淡淡地回道，“考生。进门。”
“哦？”考官不置可否道，“考试，那就去那儿。”他指指不远处有三位考官的考场道。
黑袍男子笑道，“不，我要进的是这个门。”他话音刚落，便是诡异地走在广场上，路过其中的一方考台，转了个圈，然后又继续向前走，然后又转圈。
如此诡异地走了一大圈后，终于又回到了那个南部的小角落，抬起头，对着那名考官道，“如此，可算进门了？”
那名考官原先平淡的脸上终于涌上了狂喜之色，连忙点点头道，“算，算。”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也终于松了口气道，喃喃自语道，“终于等到了。”旋即又抬头瞄了一眼黑袍男子，显得颇为遗憾，“却没想到他却长得这般……哎……”
黑袍男子犹如未闻，对站立一旁尚且纳闷的邱宁招招手。
邱宁看见连忙小跑过来，却听见黑袍男子说道，“我通过了，你早些回去吧，不必再来看我，后会有期。”
邱宁一听，连忙道，“恭喜先生”，然后又忍不住问道，“恕邱宁眼拙，不知先生是如何通过的测试？”
在他眼中，只是看到黑袍男子随意地在广场上走了一小圈，然后跟考官说了几句话，便这么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实在难以置信，几乎让他怀疑这是黑袍男子在开玩笑，否则怎么如此轻松。
黑袍男子却是平静地回道，“这整个广场犹如八卦图，这南部小角落便是离火门，进了这里便能入离火宫，就是这么简单。”
邱宁瞪大了眼睛，虽然不懂八卦图，但当下也明白了这布局的玄机之处，不由更是佩服黑袍男子。
而黑袍男子却是在邱宁敬佩的目光中陷入了沉思。这个布局的奇妙不仅如此，而且仿佛是为了迎接他一样。虽然只有一个离火门，却并不代表所有直接沿着他原先的轨迹进入的人都可以通过，还需要配合时辰，而这个时辰却正好是他现在所处的时辰，差一分都不行。
也就是说，在这长长的一个月中，只有此时，只有沿着这个轨迹进入的人，才能通过。
这如何不引得他惊讶，仿佛是早已算好一般，就等他来。
是命定，还是人为？黑袍男子微微一笑，这的确引起了他莫大的兴趣。
一边的考官愉悦地拿出了纸笔准备登记，看向黑袍男子，随意问道，“阁下贵姓？”
黑袍男子转过头，乌黑的眸子仿若星辰，薄薄的双唇微启，淡淡道，“谢无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