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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快叫爸爸 ...

  •   陈一走进病房内,看到桌子上堆满了零食,林轻还是老习惯,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看样子刚刚汝简来过。”
      汝简自从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后,并没有生出讨厌的情绪,大概是出于同情,也有一方面是本能血缘联连令她很喜欢林轻,似乎把对寇乖乖的热情都转移到了林轻身上。

      “陈医生,我想出院了。 ”林轻转过头,嘴角难得露出一丝丝自然的笑意而非讽或者冷笑。

      陈一看了看距离上次观察的时间过去半个月而已:“再观察一周,这是医院的规定,到时候我签字,你就可以出院了,为什么今天特别会想到出院呢?”
      “外面的生活多美好,千变万化。”林轻说完便又转过去看着外面:“真正的自由,在外面。”

      “死亡呢?”在林轻面前,陈一完全没有办法按照医师的治疗流程来提问题,只能像普通人聊天那样,去坦诚地了解她。
      林轻确定表现得很镇定,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词而有所反应:“该来的时候总会来,何必强求呢?”

      “是吧。”
      陈一并不能完全确定这句话对于林轻是怎样的意思:“大概吧,想出去后怎样生活呢?”
      “不是有工作吗?好好赚钱,让我母亲开心。”
      “你自己也要开心。”陈一强调。

      林轻笑了,转过来看着陈一,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似笑非笑:“我会的。”
      陈一虽然有所犹豫,但还是把出院时间重新调整,提前了一周:“我会打电话和你母亲说一声,让下周这个时候来接你出院的,当然,这期间我要先确定你的病情都完全稳定。”

      林轻点了点头,突然说:“陈医生喜欢女人。”
      看来汝简都和她说了,陈一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属于病吗?”
      “只是性向选择而已,没有任何根据可以证明她是病。”陈一摇了摇头。

      林轻哦了一声,然后不再言语。
      从林轻病房出来的时候,陈一习惯性走到安格的房前,里边已经空了出来,等待着下一病患的入住。
      虽然不确定会空多久,但如果安格再回来的话,就应该会换到别的病室了吧。

      来接安格的是她的亲生母亲,说把她接回去过年。

      陈一向她提到了上次安格伤害妹妹的事情,安格母亲,那个打扮斯文,戴一副眼镜中年妇女居然一然不屑,那是她应得的。
      陈一竟无言以对,只是劝告安格的母亲不要在安格面前说这些话。从安格母亲的表情来看,她的劝告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安格对于母亲的到来显然也没有什么开心的迹象,能出院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本身就是件奢驰的向往。
      安格那天不停地要陈一一再地抱抱她,然后又很郑重地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吃药,听话,会努力学习,不伤害别人。”
      “好,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陈一笑着目送安格的离开,希望真的不会在医院里再见到。

      “年关了。”何树萍在旁边叹了口气:“最近来接的家属一下子多了起来,忙得人心力憔悴,每送走一具病患心里就多一份祈愿。”
      祈愿明年可以不用再回来了。

      陈一笑了笑:“照这种形式下去的话,估计值班没什么压力了。 ”
      “据我所知,今年是安排了你年关值班的吧。”何树萍有点儿辛灾乐祸,反正我的假期可是稳稳的了。

      确实是安排了她年关值班,假期延后,反正她也没有别的安排,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陈一回到家里静悄悄,客厅里没有响动,陈常东最近似乎有意无意在躲闭着与她相处。

      因为最近工作量也多了许多,陈一倒是对陈喻欢的事情不那么上心了,她敲响陈常东书房的门,手里是刚刚从咖啡店里打包回来的松饼,没有响应。

      陈常东今天应该是早下班的,最近他退休的事情已经全院皆知,正在办理擅后移交工作,也接近尾声要处理的事情不多。

      陈一再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动静,她伸手拉开门把。
      书房里的小台灯是开着的,椅子也空着,陈一正要关上门时,却发现书架前躺着一个人。

      她的脑袋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整个打电话给医院她说话都哆嗦着,然后她打了电话给寇乖乖,她语无伦次地让寇乖乖快回来。
      她走进房间不知道怎么办,她跪在地上,一声声地喊着爸,抖着手将身体尚有温度的陈常东扶坐起来:“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刻她极度害怕失去。
      寇乖乖进来看到陈一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都要碎了,她拉过老陈的手,心里暗自庆幸还有温度:“会没事的,没事的,老陈年纪大了难免有时候出些状况。”

      寇乖乖这样安慰着陈一,心里却忐忑不已,万幸的是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到了医院陈一的心态才总算慢慢平复下来。
      医院拿着单子走过来问谁是家属,陈一迎了上去:“我是她女儿。”
      “你父亲的情况健议住院治疗比较妥当,你应该知道是晚期了吧?”
      陈一摇了摇头,一脸迷惑:“什么晚期?”
      “脑癌。”
      医生对于陈一的态度有些不满:“你父亲这个病有挺长一段时间了,扩散范围较大,只能保守治疗,作好心理准备吧。”

      医生摇头要走,被寇乖乖一把拉住:“什么意思,治不好了吗?”
      “运气好也就半年一年的时光了。”
      医生又看看病例档案:“第一次发作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多,那时候就查出来是晚期了。”

      为什么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呢?
      可是怎么没有说呢,那些往时的姿态,突然性格变得温和……,陈常东平时种种不对劲的片段都浮现在陈一的脑海中。

      陈一看着靠在寇乖乖的肩上,任过往的人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谁也体会不到她的悔恨与无助。
      寇乖乖何尝不感到无助,她没有办法安慰陈一,只能作她发泄和痛哭。

      手术后的陈常东被安排到了加护病房,也是好巧不巧,正是陈一上次住的那间。
      看着病床上的父亲,陈一才发现原来父亲并没有自己记忆中那般高大,头发也大多是白的,灰的几乎数不见了。

      她似乎还没有好好地看看她的父亲长什么样子,陈一止不住又落泪,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寇乖乖去要来陈常东的病例档案给陈一看:“不哭了,老陈看见你这样,肯定也不好受,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女儿,我们他一直瞒着你,肯定就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的。”

      陈一翻开病例档案,里边大大小小的面诊,治疗次数越看她越难过,这些治疗过程,陈常东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护着他,而且他每次都表现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极力掩饰自己的病况。

      自然而然的,陈一也注意到了陈常东的家属栏里,除了女儿陈一,还填写了另一个名字,蒋如慧(已故)。

      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平时填表格的时候,家属栏母亲那里都是不填的,陈常东告诉她不用填。

      看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陈一哭得更凶了,以至于陈常东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已经哭得两眼发红,昏睡着的陈一。

      寇乖乖作了一个嘘的手势:“哭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睡着。”
      陈常东慈爱地笑着,和寇乖乖达成共识,没有抽回被陈一抓着的手,接过水杯喝下几口水:“看来还是没能瞒住。”

      “你不提我也得说你,反正迟早会知道的事情,早说出来,大家还有个心理准备,你这突然发病虽然好说没有出什么大事,陈一却是哭得昏天暗地。”寇乖乖小声地在陈常东旁边一件件地数落他的不是。

      陈常东笑呵呵地听着,还不时点头表示接受,最后,他看着寇乖乖:“你都打算和陈一过一辈子了,怎么还老陈老陈地叫我。”
      寇乖乖愣了愣:“那叫什么?”
      “陈一叫我爸,你叫我老陈,合适吗?”

      “爸,你说你怎么能这样呢,我现在说的是你这生病的事情,别扯别的。”寇乖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叫了声爸,仍旧喋喋不休地数落陈常东的不是。

      陈常东乐得更欢:“对对对,爸爸一定好好改正。”
      陈一到底听见了陈常东的声音,一下子惊醒过来:“爸,你没事了吧?”

      之前那些听到的不好的消息,肯定是自己做梦,父亲不过是昏过去了而已。

      陈一很想有人告诉她那是个恶梦,病例档案却还在她的手边,她眼圈一下子又红起来:“怎么就不早点和我说呢。”

      “让你少操点心,你看我自己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的嘛。”
      陈常东全然没有了以往那种严肃感,每句话都带着暖暖的笑:“这也不好好的,我刚刚还起来走了几步,一切正常嘛。”

      “医生让你住院治疗。”
      “这都年关了,住什么院。”
      陈常东听到住院就有些不开心了:“都听我的,今天下午就回家,我撑勺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老规矩,乖乖切菜,陈一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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