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迢迢tt

3、结怨

　　场地第一次被点燃是在双方运动员入场，尖叫声，口哨声，欢呼声，篮球馆屋顶都快被掀了，张佳柠只觉得耳膜镇痛天灵盖发蒙。
　　挡住攻击耳朵的高音贝，张佳柠看到了作为对手出场的陆一凡。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的陆大哥身手那么不凡，肯定被选入篮球队了。张佳柠觉得自己此时充满了力量，再搬上一卡车的矿泉水也不再话下。
　　场地里的欢呼声好不容易有所平息，又因为一个人的出场声浪再掀。
　　“张佳柠，你看你看，是靳磊耶。”旁边的秋蓉姐姐激动得直掐张佳柠胳膊。
　　“知道知道，我看到了。”张佳柠拍掉了秋蓉的手，化成灰她也认得，这个害她要补测八百米的人。
　　装什么叉，这人绝对是故意的，最后一个出场享受优越感。
　　陆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
　　在主持人好不容易平息了馆里的声浪后，比赛就如火如荼展开了。
　　局势一开始是陆一凡所在队领先，等到靳磊上场后比分就稳步拉平，不分上下，局势很明朗也很不明朗，两队明显分别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展开攻势，攻击的一方势如破矛，防守方也相当稳健，焦灼不下，一边攻防切换自如，一边等着对方出现什么纰漏撕开一口子。
　　真是热血血性。
　　场下的观众似乎比赛场上的人还要激动，被一堆同校生包围才一角，张佳柠不敢喊出“陆一凡加油”这种话，话一出口估计小命不保。
　　这靳磊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她的陆大哥，张佳柠悱疑。
　　比赛在一片叫嚷声中很快就到达赛末了，只剩下一分多钟时间，陆一凡所在球队比分落下一分。
　　张佳柠看着着急坐不住，也不管站起来挡着身后同学的视线，跟着大喊着“加油！加油！”加油啊陆一凡。
　　当然这陆一凡三字她是在心里喊的，高校女生集体围殴事件，她可不想成为报道里的主角。陆大哥应该能听见她的心声吧。
　　张佳柠一颗心纠结到一起，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手滑，矿泉水瓶从她手机抛出一道美丽弧线。
　　等等！
　　张佳柠伸手想去抓住时，已是指甲尖连个瓶身也碰不到，有点苦情戏cp中的一方坠崖悲催之感。
　　这不是关乎素质，这是小命问题啊，要知道张佳柠的位置可是VVIP席，离场地最近的那种。
　　张佳柠要见瓶子就跟抹了润滑油一样，弧线过后几个扑通弹起，瓶子直往场中划入。
　　不——要——啊——
　　就像是电影慢镜头，一步步揪心推向深渊，视力极好的张佳柠看得极清她甩出的瓶子是怎样在赛场上扭转乾坤，翻江倒海——
　　某只踏名牌鞋的脚就这么踩在瓶子上面，是身穿蓝队服的她的校友，定睛一看，竟是靳磊！
　　这是大仇已报还是大祸临头？！
　　对方趁着这个时候轻易抄走靳磊运着的球，两分篮下投篮，局势逆转，陆一凡一队以一分优势领先。
　　所谓大神应该就是这种脚踩西瓜皮还能跳出完美探戈的吧。
　　球是被抄走了，靳磊没能如张佳柠希望滑倒爆笑全场，稳住了身子，不动如山，一脸严肃地看着出现在他脚底的瓶子。
　　沸腾着的篮球馆老片卡机般寂静了两秒，很快窸窸窣窣地开始了讨论。
　　“这谁丢的瓶子，太没素质了吧。”
　　“存心来捣乱。”
　　“我看到了，瓶子是从那里丢出来的。”
　　“有内奸啊！”
　　“锄奸锄奸，细作在哪！”
　　……张佳柠在被推上闸刀口前缩回了脑袋，关小梅见识了刚才张佳柠的英姿，不动声色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自为之。
　　靳磊的队友凑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水瓶，一忿把它踢到了场外。
　　“比赛还没结束。”靳磊淡淡扫了观众席一眼，就组织队友展开最后的攻击。
　　只剩下半分钟，陆一凡所在队只要将赛局拖住，奖杯便可收入囊中，便把防守的重点锁定在靳磊身上，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张佳柠更是咽了口唾沫将“提心吊胆”吞回去。
　　她自然是希望她的陆大哥赢，但是陆一凡真要赢了，她也离死期不远了，头一个就被秋蓉的唾沫淹死。
　　三个大汉围住靳磊，饶是凌波微步再现江湖，也是给铜墙铁壁困住脱不开身，靳磊将球后传给队员，两翼便有人护着运球的人冲向对方篮板。
　　重点防守，陆一凡队的战略是没错，但却将重点过多放在靳磊身上，给对手空档，好在还有陆一凡这一名大将，愣是将人防住。
　　只剩五秒钟了。
　　那人将球左侧一传，在球几乎快飞到场外时，一双大手截住，调整好姿势，上半身后仰，手腕灵活一动，球带着漂亮的弧线向篮板飞去。
　　一记漂亮的三分空心球！
　　投球的人是靳磊啊，他早就突破防线了。
　　篮球场上的重点从来都不是队员，也不是战略，是球。在拦住靳磊的三名大汉注意力被篮球带走时，他也抓住时机冲出围剿。
　　真是漂亮的反击。
　　哨声响起。
　　欢呼声也响起。
　　关小梅拉起还呆坐着的张佳柠加入欢呼队伍。
　　张佳柠，你捡回一条小命了！
　　张佳柠皮笑肉不笑，无力地鼓着掌，看着场上有人失落，有人开怀挥舞着球衣。
　　那抹从来明丽的身影此刻有些暗淡，在和对方击掌祝贺取胜后，便和他的队友黯然退场，接下来的舞台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陆大哥……
　　张佳柠就是觉得自己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心里跟着有些酸涩。
　　“陆大哥！”张佳柠在后场叫住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的陆一凡。
　　陆一凡转身看到来人，明显一怔，惊喜混合着惊讶：“张佳柠，你怎么在这？”
　　“追着陆大哥就追到这啦。”半开玩笑回答道，张佳柠尽可能表现得落落大方来掩盖自己的羞涩。
　　“不是，”陆一凡揉了揉因为回想皱着的眉头，“你不是复读了吗？”
　　“对啊，可算让我考上K大了。”
　　“总算如愿以偿了。恭喜你，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还是成为低年级学妹了。”球场上意气风发的脸庞，此时因为在异乡见到熟人而变得柔和亲切。
　　“这回真的该叫你陆大哥了，复读可不是什么光彩事，你就别取笑我了。”足足有一年不见，张佳柠因为眼前这个人的一句亲切玩笑，一年来的生疏仿佛也烟消云散，彼此还是当初熟稔的那人。
　　“虽然多花了一些时间，但不打折扣完成了自己的大学理想，没什么不好意思。张佳柠，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
　　陆一凡的口气从刚才的玩味儿带上几分认真，这一年的努力，张佳柠从最想念的人嘴里得到了最货真价实的肯定，心里酸酸甜甜，好不滋味。
　　“陆大哥也很棒啊，今天的比赛打得很精彩！”张佳柠双手竖起了大拇指。
　　“比赛状态是不错，可以还是输了，对手很出色啊。”讲到这里，陆一凡语气中也有几分涩意。
　　“尽力就是最好的啊，今天的陆大哥是最帅的。”
　　同穿蓝色队服的陆一凡的队友搭上了他的肩膀，眼神余光有意无意上下打量着张佳柠，一边戏谑地看着陆一凡：“可以啊，凡哥把妹呢。”
　　“瞎说什么，我高中同学。”陆一凡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那人一脸嬉皮笑脸，向张佳柠打招呼，名字她甚至都没听清，就一脸正经地说：“今天比赛我注意到你了，你打球也很厉害啊。”
　　事实上，张佳柠看比赛除了陆一凡和靳磊谁也没看清，其他人在她眼里就跟同一片菜地里的白萝卜一样没啥特色，但和陆一凡的朋友交好肯定是没错，先乱拍一通马屁更是没错。
　　至于这马屁水平，反正在看脸不看球的女生眼里，球也只有打得好和打得不好两个不同档次，好坏都说不出所以然，所以对方没有在意应承了下来，不客气地附和着张佳柠的马屁，很是深以为然地跟着点头：“是啊，不过很可惜。要是那丢矿泉水瓶的再多丢个瓶子，冠军可就拿下了。”
　　张佳柠一惊，很有道理诶，要是再多一个瓶子……
　　“真凭那个，你真有脸去端奖杯？！”
　　陆一凡打断了张佳柠是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多丢个瓶子会更好的思考。
　　那一插话的人嘿嘿地笑着，显然只是当做一句玩笑话说来听听，会认真把这种假设当做议题来思考的也就只有张佳柠了。
　　已经有队友在催落下的两人。
　　陆一凡说着“下次再聚”，把还打算继续打太极的队友拉走了。
　　所以这矿泉水瓶扔得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关小梅一个爆栗把张佳柠用水瓶扭转乾坤的设想打回了现实。
　　“张佳柠啊张佳柠，你真是个人才。”
　　从关小梅嘴里听到褒奖的词，总是能咀嚼出不同的味道。
　　张佳柠给了关小梅一个白眼，一旁的秋蓉问又出啥事了。
　　关小梅举证矿泉水瓶事件的作案人。秋蓉姐姐目瞪口呆，良久后吐出几个字：“惊为天人。”
　　还好已经散场了，不然给一体育馆的女生知道了，球场马上就变刑场，把张佳柠给就地处决。
　　“小声点小声点。”张佳柠想拿坨棉花给这俩大嗓门堵上。
　　“手滑能滑成你这样的，还滑得惊天动地，人才啊。”
　　“幸好我靳磊大大身手敏捷，才没给你这小奸细陷害了。”秋蓉姐姐一边给眼刀一边做憧憬状，“本来我还和人讨论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没想到就在身边，果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那么一激动，瓶子就跑了……”
　　“我们佳柠啊，看比赛手里抹的是润滑油，一跑步，脚底粘的就是520。”
　　关小梅不愧为行走的补刀机，字字珠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