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言疯语》李秋生

2、他们什么都知道

　　窗外倾盆大雨，狂风将水幕狠狠甩在大楼外墙上，玻璃窗劈里啪啦地响着，几乎所有的病人都只呆在自己的病房里。206病房中，梁韵青依然隔着窗户凝望楼顶，呼慈给小仓鼠梳着毛，阿诚傻乎乎地坐在林景云身边，拿着张纸，嘴里嘟嘟囔囔。“同志，你说这纸上是不是写的组织上下达的任务啊？我怎么看不懂，是密码吗？”林景云瞥了眼那张纸，一脚把阿诚从自己床位上蹬开，不屑地哼了声：“那是昨天晚上呼慈画的仓鼠。”阿诚也没在意这脚，站起来望向呼慈，口中喃喃：“原来呼慈就是政委啊！”那边呼慈捧着小仓鼠，没有理睬阿诚，只冲着林景云喊了句：“嘿，我家秀珍可爱吗？”林景云烦透了阿诚的念叨，也不愿和这房间里的人来往，看了眼正睡觉的仓鼠便敷衍道：“嗯嗯，很可爱，真是世上最可爱的老鼠了。”呼慈一愣，低头盯着仓鼠，什么也没说。林景云也不甚在意，自己看着书，另一手摩挲着怀表。突然，一个人敲了敲房门，拖着滴水的雨伞走了进来，正是钱言。“林景云在吗？”他这次没穿裙子，但穿了条短裤，露出了白皙的双腿，“你要的炒凉粉，我专门找食堂买的，加了辣的。”林景云急忙迎了上去，这是他所认识的正常人啊！接过塑料袋，道了谢，他回到自己的床位。打开塑料盒，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阿诚不禁咽了咽唾沫。“同志……你看，既然是同志了，看在咱们深厚的革命友谊上……咳，能不能给一口？”“滚开。”林景云冷漠地推开阿诚，坐在床位上自己吃起来。阿诚回到了自己的床位，没像以前那样神神叨叨，他托着腮凝视着林景云。“你干嘛……？”林景云被他看得发毛，捂住面前的塑料碗。阿诚关上病房的门，回头对林景云说道：“赵晨志，你的第一个目标，记得吗？”林景云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你是谁！”阿诚没有再答话，从背后掏出一把黑亮的手枪。林景云向后退去，却发现梁韵青和呼慈站在他的身后，眼神无光地盯着他。“你……你是他儿子？！”他终于想起来，那天也是如此瓢泼大雨，他装作杀死了赵晨志之后正要搬运“尸体”，却对上了刚回家的赵阿诚。阿诚当时吓瘫在地上，张大着嘴，眼泪夺眶而出。而因为雇主在暗中观察，林景云只能把阿诚打晕，打算事后再解释，可回来之后却发现雇主站在那里，他们说已经把他解决了。“你……你是什么东西！？”林景云被那三个人团团围住，跌倒在地上。“你还我命来！”阿诚向他伸出僵直的双手，其余两人也伸出手抓住了林景云，“你还我命来！”“啊啊啊啊——！”随着一声惊叫，林景云从床上翻了下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梦……怎么可能这么巧合……”但当他看清眼前的事物时，他又摔倒在地。这里正是当初赵晨志的家，而他的面前就躺着阿诚的尸体！突然，阿诚睁开了眼睛：“还我命来！”“啊啊啊啊啊——！”林景云起身就跑，却在外面看到了警察和曾经的雇主，他神情恍惚，终于，他双手举起，蹲在了地上……
　　“同志！同志！快醒醒！”林景云感到有人在推他，他不耐烦地睁开眼。“啊啊啊啊啊——！”尖叫瞬间响起，看着眼前阿诚放大的脸，林景云手忙脚乱地掉下了床。“同志！你没事吧！”阿诚想要扶起林景云，可林景云更加恐惧，他手脚并用地向门外爬去，阿诚也在后面追赶。“护士！护士！救命啊！杀人了！啊啊啊——！”最后阿诚和林景云被护士打了镇静剂，躺在床上睡意昏沉。
　　阿诚扭过头，问道：“同志，你怎么回事？之前突然晕倒，然后我把你叫醒之后你又突然发狂，没有按时吃药吗？”林景云瘫在床上，一点儿也不想动，声音拉着长调：“滚——我——才不是——精——神病……”秀珍在林景云的肚子上嗅着气味，他也没力气赶走。林景云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沉沉睡去。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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