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倾（卷二）》楼楚

13、伤神

　　两扇朱漆大门被墨展身边的侍卫莫染缓缓推开，莫染侧立一旁，低着头，不再往里多走一步。
　　谢律见罢，拱手道了声谢，刚要抬脚向里走去，就听身后莫染嘱咐了一句：“王上今日心情欠佳，如今还在里面同两位大人处理国事，先生多留心些。”
　　此时熹光初露寒雨方停，空气里还似飘着冰碴一般，谢律理了下衣着，就觉得一股子寒风涌了进来，瞥了一眼在外面站着的一干公公，开口道：“有劳莫大人提醒了。”
　　绕过小门，谢律抬眼就见那素日里斜倚慵懒的公子如今正蹙着眉坐在那罗列着整齐奏章的古色古香的紫檀木书桌后。
　　“王上，华国叛军房顺造反一事，万不可轻易换选换通州刺史，请王上三思。”张正拱手，义正言辞的说道。
　　“哦？那我便要问问张右相，地方督抚数月请兵请饷，王上也答应调拨，如今已耗去两百万两银子，不说别的，从上月月初就拨了七八十万，好了，银子倒不妨事，可叛兵反倒是越缴越多，昨儿个警报传来，说是房顺又攻陷了杨波县城，把知县的人头挂在城墙上示众，再让韦昭这么缴下去，我看不行。”孔琛冷哼一声，拱手向着正座上的主儿道：“此为用人不当啊，王上。”
　　张正脸色略微阴沉了些，问道：“孔左相可有人选？”
　　孔琛对着墨展道：“王上，臣还是推荐黄居明。”
　　“这个人，你已经举荐了三次，”张正看向墨展道：“王上，此人不能用。”
　　墨展没有说话，那阴晴不定的眸子动了动，看向孔琛。
　　现任通州刺史的韦昭是张正的门人，深的张正信任。孔琛心下有数，仍面不改色道：“王上，韦昭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先是排挤了令叛军闻风丧胆的李彦，后又是有军事才能的王年求，韦昭还多次克扣军饷，这次剿匪不力，非但没有自责，反而上折子弹劾王年求拖延军务。请王上三思。”
　　“黄居明此人，贪婪成性，虽说有些能力，不过，起用他，定会误了大事。王上，请王上三思。”张正拱手。
　　墨展挥手一扫，只听‘啪’的一声，那名贵的雕花青瓷茶杯刹那间便碎了一地。
　　“王上息怒。”两位朝中大臣，倒头就扣。
　　“息怒？”墨展抬手拍在桌子上，起身怒道：“孤亲手提擢的官员如今首级还挂在墙头，如今左挑右挑也挑不出个镇压叛军的人，你叫孤如何息怒？”
　　“王上金体要紧。”谢律拱手。
　　墨展这才看向方才进来又一声不发的谢律，道：“先生素来见识渊博，先生可有人选？”
　　“草民逾越，确有一人选。”
　　“哦？”墨展面色一喜：“说来听听。”
　　“草民门下有一小将，原是宁国良将梁荆梁将军之子梁冀，奈何梁将军造小人暗算，这才让小公子四处漂泊，前几年谢某遇上便认作义弟，送到无量山山上鬼玄子处学艺，这几天学成下山投奔了我来，若王上不嫌弃，肯与他个一官半职，倒也算了了他的心愿。”谢律答道。
　　“哈哈，好，”墨展笑道：“若真有此人，先生便领了来，本王绝不会亏待他。”
　　孔琛听罢，拱手问道：“王上，韦昭之事该如何票拟？”
　　张正此人，乃是历经三朝的元老，控御百官于股掌之中，当时墨王尚且拿他不成，如今墨展也不免要看他三分薄面。
　　“依张老之见，当如何？”墨展转向张正。
　　张正直起了腰，态度不卑不亢：“老臣不过为王上办事，既王上有合适人选，韦昭自然应严惩。”
　　“好，既是严惩，那便就地撤职，令其回原籍闲住，王年求降旨切责几句，令其待罪立功。”
　　“臣，领旨。”
　　“好了，”墨展挥了挥手，道：“你二人便退了吧。”
　　“是。”
　　待得两人退出，墨展这才招呼着谢律坐下，笑道：“先生来的及时，若不是先生解围，怕苏睿这边还是一团乱麻呢。”
　　谢律摇着羽扇，轻笑道：“公子广纳贤才，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不过是到谢律这里捡了个便宜罢了。”
　　“哈哈哈，先生这话倒像是吃醋的小媳妇呢，”墨展邪魅一笑，道：“若是这般，我便留先生在这墨宫之中好了。”
　　谢律执着羽扇点着墨展说道：“有这个心思，公子不若去华姑娘那里多逛上一逛。”
　　墨展脸色一僵，谢律见了，问道：“莫不是公子还是拿华姑娘没辙么？”
　　“那岂是没辙？”墨展扬手拂袖转了个身，道：“她现在连见我都不愿见了。”
　　谢律叹了口气道：“华姑娘这般，倒确实有些不妥了。”
　　墨展摇了摇手，一阵心烦，回头问道：“先生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
　　“是，”谢律起身答道：“公子说的失忆之事，我这里到有个人。”
　　“是谁？”
　　“说来此人，公子也认识。”
　　“我也认识？”
　　谢律点头，道：“此人是三十年前，纵横天下的妙手回春的楼颜溪。”
　　“楼颜溪……”墨展喃喃，面向谢律道：“此人倒是有些印象。”
　　谢律又道：“她救过华挽晴。”
　　“泠儿的母妃？”
　　“是，”谢律接着道：“此人深于茶理，医不经师，方不袭古，非死不救。”
　　“非死不救？死了还怎样救？”墨展不解，问道。
　　谢律摇头，道：“此死非彼死，楼颜溪所救之人，必定是无人可医之人。”
　　泠儿的母妃……
　　墨展思忖片刻，方才开口问道：“那她可愿来治我？”
　　“说来也怪了，我去见她 ，因了公子身份特殊，我只说是醉仙楼的公子，她也没说要不要来，只说时辰不到。”
　　“时辰不到？”
　　“她这人万不可硬请，我想着这也是大事，就先来回禀公子。”
　　墨展点头，道：“若是这般，那便算了，随她去吧，这病也不打紧。”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个公公进来道：“王上，阳公主来了。”
　　“阳儿。”墨展面色舒展了开来，道：“快宣。”
　　“既如此，那律先退下了，等律回去便叫律那义弟过来谢过王上。”谢律躬身道。
　　“好。你先下去吧。”
　　“王兄。”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却是底气不太足，平添了些病气。
　　墨展迎了上去，笑道：“阳儿来了。”
　　“是啊，”墨青阳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王兄几日不见，到越发的意气风发了。”
　　“哪里有什么意气风发，”墨展招了人来一边套上那墨色的貂毛大氅，一边数落道：“这帮没有眼力的，怎么带了你来这种没有女儿气的地方，当心冲撞了你的病。”
　　“不妨事，”墨青阳说着轻咳了几声。
　　“你看看，你看看，还说不妨事，”墨展轻轻地拍着墨青阳的后背，又道：“这时日饭也该做好了，我们去你那边先坐着。”

作者有话说

　　最近可能更散笔比较频繁，散笔是一篇仙侠类的，若有喜欢三生三世那样感觉的，可以来收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