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编辑部的故事》绘花猫

4、入职仙居社

　　尽管自家妹子穿上了男装就是那么能以假乱真，但宋雪岩是不可能答应她出门做小工的。

　　理由相当充分，宰相的女儿诶，出去做个听起来就很那个什么的书社的小工，要是被人家知道了，简直会笑掉大牙的好吗？

　　可在自家妹子面前，宋雪岩这个哥哥相当没有威信，他见着宋姣妍嘴巴瘪了瘪似乎有些委屈，语气立马就软下来了。

　　“爹会生气的！”宋雪岩苦口婆心说道，“你是宰相的女儿呀，要是去做个小工……多不好呀！”

　　“那你哄哄爹就好了嘛！”宋姣妍眨眨眼睛，抬头看着自家哥哥，“我胡乱编造个名字就好啦，那样人家也不会知道我是宰相的女儿啦！”

　　“不能不去吗？”宋雪岩眉头要拧成一团了，“在家多开心呀，什么都不用做，说不定做小工还要搬东西，你在家都不干活的！”

　　“书社能有什么体力活呀！”宋姣妍见自家哥哥语气已经松动了，便上前一步拖着他的手开始撒娇了，“哥~~~我悄悄地去，保证不让人知道，你替我瞒着爹，阿爹也就不会知道啦！”

　　“那不能干什么体力活，累着了不行！”宋雪岩眉头紧皱地开始提要求了。

　　“那当然啦，要是太累了我就不干了！”宋姣妍一口答应下来。

　　“早上我送你过去晚上我接你回家，否则不许你去！”宋雪岩再接再厉。

　　“也可以的……”宋姣妍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把脸涂黑一点！”宋雪岩上下把自家妹子打量了一番，最后仿佛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一砸拳头，“看起来就不起眼了！”

　　“但我手是白的啊！”宋姣妍听着这句话，满脸诧异。

　　“那把手一起涂黑了！”宋雪岩斩钉截铁一挥手。

　　“我不！我才不！”宋姣妍不高兴了，“哥，你不要胡搅蛮缠！”

　　宋雪岩悻悻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子，道：“好吧好吧，反正你不许累着了，就当是去体察生活也是可以的……不叫人知道你是个姑娘家就行了……”

　　尽管起初不乐意，但宋雪岩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这说到底，也是本朝风气开放，男女关系越来越平等的缘故了。

　　若是放在前朝，一个姑娘家要出门做个小工，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但自从推翻了月朝，本朝开国至今的几位皇帝都十分开明，也十分为百姓着想，并不怎么限制女人的地位，渐渐地，这风气就渐渐开放，到了今上治下，甚至有了汉唐时候那样开放自由的气象了。

　　正因为有这样开放气象，也才有了各种话本的蓬勃发展起来。

　　开开心心从国子监吃着樱桃回到家中，宋姣妍先去了宋雪岩的院子，把他还没穿过的衣服搬了四五套到自己院子，然后便让身边的丫鬟帮忙改了改，改成她能穿的大小。

　　多亏了他们这一家子主子少，在宁州时候下人就不多，到了京城来，也没有和一般官宦人家那样置办许多下人，宋姣妍只带着自己的丫鬟改了衣服，又命她不许往外多嘴多舌，便放心大胆地第二日穿着男装收拾了自己写的那些小诗词之类跟着自家哥哥离家往三桃李街坊去了。

　　宋姣妍下了马车，满腔热情地站在了三桃李街坊外，正要抬腿走进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昨天忙碌了一晚上，偏偏就是忘了去打探打探这仙居社究竟出怎样的话本！

　　一时间，她有些踌躇了。

　　假如这个仙居社也是出什么《娇俏娘子亲亲我》这样的本子……

　　她这个小工还要不要做？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宋雪岩的马车离开的方向，脑海里面又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哥哥，这时候因为不喜欢仙居社的本子就决定不做了……

　　那自己的努力说服不是白费了吗？

　　越想越纠结。

　　宋姣妍最后心一横，索性就直接往仙居社去了。

　　不管是什么话本，就当是开阔眼界了，说不定这样的话本更有一番趣味呢？

　　这么一想，便心中觉得缓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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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仙居社门口，她探头探脑看了看，然后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仙居社的一楼摆着许多书柜，书柜上面整齐排放着许许多多的话本，一眼看去蔚为壮观。

　　书柜旁边摆着花草之类的，一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当的少年郎正在拿着水壶浇花，他听见了声响转头看向了宋姣妍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问询的表情：“请问你是来找谁的吗？”

　　“啊……我是来找袁树，我昨天和他说好了今天要来……那个，你们不是在招小工吗？”宋姣妍一开口竟然觉得有些紧张和拘束，说话便不那么流利了。

　　“哦哦，那你跟我来。”少年郎放下了手里的水壶，又拿了块布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然后带着宋姣妍往二楼走去了。

　　宋姣妍连连点头，跟着这少年郎上了二楼，便见着了许多桌椅，还有许多看起来十分忙碌的人——他们埋头在厚厚的稿纸书本之后，无暇去打量她和那少年郎。

　　大约都是仙居社里面做事的？她心中这样想着，又情不自禁地看了看那些堆得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的书本。

　　少年郎带着宋姣妍一直走到了二楼尽头一个单独的房间前，然后敲了三下门，听着里面袁树说了“进来”之后，便推开门：“树哥，他找你说是来做小工的。”说完，他让开了一步，示意宋姣妍进去房间里面。

　　宋姣妍朝着少年郎道谢，又羞涩地笑了笑，然后抬眼看向了袁树——准确来说，她这一眼看过去没能看到袁树，她看到的是袁树桌子上也是堆得比人还高的稿纸书册，而袁树本人，则是被完完全全挡住了。

　　“树哥，我先出去了哦！”少年郎又说了一声，然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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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姣妍回头看了一眼少年郎的背影，然后有些忐忑地上前了一步，正想绕到书堆后面去和袁树打招呼，便看见袁树自己从桌子后面站起来了。

　　“诶，小孩，你真的来了？”袁树有些意外地看了宋姣妍一眼，然后就直接趴在了书堆上和她说话，“我还以为你看过我们社的书就不来了呢！”

　　“啊……还是想开开眼界嘛……”宋姣妍自觉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是没有了解过仙居社究竟出什么书的。

　　“哈哈哈也没什么，反正只有那些个文人墨客才觉得我们的话本不好看没格调，但老百姓们都是十分喜欢的！”袁树爽朗笑道，“你昨天不是说还要带些你写过的诗词给我看看？”

　　宋姣妍忙点头，从自己挎囊里面把昨天自己准备的那些玩意给拿出来，递给了袁树。

　　袁树接过了那些诗词看过，脸上一直便都带着笑，他一面看一面道：“小孩，你这是正正经经学过四书五经的吧？你怎么就想到来我们这里想做小工和话本打交道？须知道那些读书人最瞧不起我们了，说我们亵渎文化呢！”

　　宋姣妍大约也的确能算是正经学过，以前在宁州的时候宋雪岩在家里念书她就在旁边听，虽然没有正经拜师一直都是旁听，但她天赋好，这功底也算是十分扎实——不过也正因为没有正经地学，又没有正经地去学堂之类的地方，她的确没有那些所谓读书人的偏见了。

　　她想了想，道：“我想……只要大家都喜欢，就一定有它的可取之处吧？”

　　袁树露出了一个有些赞赏的眼光，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做小工？你看起来还这么小呢！”

　　这问题宋姣妍是有思考过的，她忙道：“我是初来京城，原本也是想找个工来做一做，否则连吃饭的银钱也要没有了。”

　　袁树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番，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家里没别人了吗？小孩，你看着还没十五岁吧？”

　　这话听得宋姣妍一噎，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作为一个姑娘的身高，的确是不矮了，甚至可以算是高挑，但同样的个头放在少年郎的身上，便显得有些矮小不足……

　　她正在思考要不要胡乱编造一下自己家里贫苦所以自己虽然已经十五了但是个子不高之类的鬼话时候，袁树已经把她的纠结沉默当成了有苦难言，于是主动截断了话头，道：“不过无妨，以你的功底，来我们这里做个小工是绰绰有余了，我们这里一个月工钱三两银子，如果有外差还会有贴补，如果你中午在我们社里面吃午饭，还能剩些银钱，到时候这些足够你开销了！”

　　宋姣妍愣愣地看了袁树一眼，忽然觉得有些感动了，忙点头答应了下来，道：“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袁树也点了点头，忽然又笑了一声，道：“我还没问你名字呢，你也一直没说。”

　　“啊我叫宋姣——鸭……”话说得顺口，差点把自己的大名抱出来，宋姣妍急忙改了口，但改得太急，便听起来不伦不类了。

　　“啥？”袁树直觉自己听错了，“蛟什么？”

　　“宋焦……”宋姣妍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叫宋焦……没有……没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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