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黑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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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九月秋高气爽的时候，刚过了盛夏，太阳出来得倒早。第二天一早，外头便传起了骚动声。宋初颜被吵醒，在被窝里蹬了蹬腿，伸了个懒腰。
老实说，她先在还有些不习惯变成了一个五岁的孩童。胳膊腿脚都短小了不说，力气也小了许多，还因为是个小孩子格外容易困乏。就算是自己的身体，宋初颜也需要适应一阵子才能习惯。
赵嬷嬷见她醒了，贴心的为她披上一件衣服，把引枕垫在她身下，保证她不会着凉。瑜锦正好去取了从国公府带来的衣服回来，替她穿戴好了。
因为没带专门的梳洗丫头过来，赵嬷嬷就给她梳了两个小抓揪。因为在云虚寺里，毕竟是来祈福的，也没带什么钗子簪子，取了海棠珠花戴上了。这样的装扮反而显得宋初颜更活泼可爱些了。
赵嬷嬷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颇有些心疼，嘴里便道：“小姐醒的可真早，可是被外面那群家伙给吵醒了？本想着再晚会再叫小姐起床的。”
宋初颜闷闷的“嗯”了一声，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瑜锦打听过了，好像是太师府的甄夫人那儿昨夜出了意外。”瑜锦没忍住，嘴快的就答了。被赵嬷嬷瞪了一眼，闺阁里的小姐，才五岁，不必知道这些腌臜事。
宋初颜装作懵懂不感兴趣的样子，在心里暗自思忖。
上辈子的时候，甄氏的孩子也是在来云虚寺第二天早上就没了的。只是当时太小，真的是懵懂无知，只是在几年后与徐毓可的交往中，才渐渐知道记忆里的这件事。这次，她生了兴趣，突然想去了解一下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洗漱过后，宋初颜喝了半杯蜂蜜水。这是她还未及笄七八岁的时候，在街上遇见的一个妇人告诉她的。那妇人一副风尘仆仆模样又受了伤，在路边讨口吃食时被她碰见了。当时因着善心带那妇人进府，没想到这人不简单，身怀武艺又服侍过某个贵人的样子，伤好了之后留下几张纸笺就走了。纸笺上写着一些习武口诀，还有些强身健体之法。
只是当时一心讨好祝承泓，只专心学些舞蹈女红，还把那些纸笺送与了他。这辈子要是还能遇着那妇人，偷偷跟着她学些武艺倒不错，反正上辈子已经把舞蹈女红一些大家闺秀应该会的都学精了。
出了院子门，就看到斜对角那间屋子满是仆妇窃窃私语，那是甄氏昨晚住的地方。云虚寺地方不比府上，一切从简，徐府和宋府的女眷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宋初颜不着痕迹的竖起耳朵听了听，由赵嬷嬷扶着去张采蘩屋子里请安去了。
屋里面宋修已经进来了，坐在张采蘩身前，和娘亲说着昨日与徐家兄弟的棋艺比试，娘亲盈着笑听着。看见宋初颜进来，张采蘩便吩咐身边的大丫鬟悉绢去取了京城玉食斋今年第一茬采下的桂花做的桂花糕来。宋初颜就做出小孩子的娇憨模样，小跑着过去了。
母子三人其乐融融的，在屋子里一直呆到寺里的钟声敲起的时候，僧侣们渐渐聚集到大殿开始上早课。张采蘩便也要在偏殿跟着大师上早课念佛经了，这是祈福的规矩。只是今天徐夫人也没有陪着她一起了，甄氏自然不会出现在偏殿，估计午饭之前，徐府的马车就该到了，听娘亲说徐家都会回去了。
宋初颜从张采蘩屋子里出去的时候，看到聚集在甄氏屋子的仆妇已经散了。虽有心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却要注意自己孩童的身份没法找个婆子问一问。
对了，还有徐毓可。
“嬷嬷，我想去看看毓可姐姐。”宋初颜坐在床榻上晃荡着两只小脚，手里还捧着哺食，拿着勺子慢慢舀着吃，“我想去看看毓可姐姐好些了没。”
赵嬷嬷看着自家小姐腮帮鼓鼓的样子，心都被萌化了，满口哄着：“好，等小姐再吃两口，嬷嬷就带小姐去看徐家二小姐去。”
宋初颜赶紧往嘴里胡乱塞了几口，就跳下床榻把碗勺往桌子上一放就往外跑，惹得赵嬷嬷和瑜锦跟在身后忍俊不禁。
“毓可姐姐。”宋初颜跑进徐毓可的屋子的时候，徐毓可靠在引枕上眨巴着眼，眼睛红红的盈满了泪水，好像下一刻就会掉下来。
看见宋初颜，徐毓可抬眼就瘪了瘪嘴。宋初颜看她这样，脚步一滞，按上辈子的经验，就知道她要开始哭。果不其然，两行清泪就顺着徐毓可剥皮鸡蛋一样的小脸滑了下来。宋初颜站在床边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就被她抱在怀里了。
喂。你知不知道你的眼泪可能会弄到我身上啊．．．
“毓可姐姐，你别哭了。”你再哭我的衣服真的湿了，宋初颜扮演好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天真，“我把玉食斋的桂花糕给你吃。”
徐毓可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我姨娘的小孩子没有了。”
宋初颜用好奇的语气问道：“没有了是到天上去了么？我娘亲以前告诉我，老祖宗就是到天上去了。天上可好了，有吃不完的桂花糕呢。”
“可是我姨娘很难过呢。” 徐毓可揪着被角，“今天早上嬷嬷告诉我是因为昨晚姨娘起夜碰见了一个流着血的黑衣人，给吓着了。”
“啊好可怕，黑衣人。是不是话折子里面的那种坏人？”
“我觉得肯定是坏人。”徐毓可一脸认同。
宋初颜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想来在她这里也问不出其他的什么消息了，估计娘亲已经做完早课了，便闲扯了几句离开了。
黑衣人。倒是有意思了。前世自己几乎从昨天起就全部围着祝承泓而活，从未知道甄氏的流产是因为受到黑衣人的惊吓此事。这个黑衣人，出现在云虚寺，还受伤流着血，足够引人深思了。徐夫人带着家眷今天就要回府，怕是为了亲自跟徐太师说这件事。
用罢寺里的斋饭后，赵嬷嬷服侍着宋初颜睡下了就带上门出去在偏房守着。宋初颜听到关门声，就睁开了眼。她可睡不着，好些事情年代太过久远自己当年又不上心，怕是已经忘记了许多，得好好捋一捋思绪。
宋初颜想着略感烦躁，索性起身坐在桌子旁，忍不住用小胖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这是她的习惯，想事情时候笔下总喜欢写些什么。但是现在她还未入学识字，恐拿笔写出簪花小楷惹人猜疑，就用茶水为墨桌面为纸作为代替。
不想这一幕已经无意中落入了别人眼里，惹得那人惊奇的“咦”了一声。
宋初颜毕竟呆在宫里过那么些年，虽不愿学那些害人的法子，却也养成了警觉的习惯。一声不大的“咦”落入耳中，她立刻就察觉到屋里屏风后面有人。
本想着直接去叫赵嬷嬷进来，不过又想着赵嬷嬷也不过女子，自己突然顿下的动作那人可能已经发觉了。恐怕自己叫出声或者推门出去的这段时间内，就会被屏风后的人给控制住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身子，重活一次得珍惜，不可冒险。
她面色不改的移步到屏风后面，对上了一双充满探究意味的眸子。
简单素朴的房间里，因为燃着檀香，加之前面大殿里的钟声悠悠，显得别有几分静谧的禅意。
宋初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神色如常。只有睫毛轻颤，显示了她此时内心的紧张。
想来这就是昨夜惊吓了甄氏的黑衣人。她竟不知这黑衣人上辈子曾经来过她在云虚寺住的禅房。自己贸贸然走到这屏风后，幸好没有见着黑衣人的真容，否则怕是要被灭口，自己鲁莽了。当下就只能做出小孩子模样，看能否蒙混过去了。
宋初颜看到那黑衣人的一瞬，心思就已经转了几转。
那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些邪气的丹凤眼灿若星辰，颇有些兴味的看着她。可是她还没做出天真孩童的懵懂样子，那黑衣人就像看破了她一样，偏头视线往茶几上看了一下。
宋初颜顺着视线看到茶几上未干的水渍，瞬间明了了黑衣人眼中的兴味意思。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是好。就忍不住转身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摆着花瓶的木架子。宋初颜连忙回身扶住木架子。
外面的赵嬷嬷听到这一阵响，半眯半醒得隔着门叩问是怎么回事：“小姐，你不是摔倒了吧？”
宋初颜连忙回答：“没事，嬷嬷，我不小心撞着了花架子而已。”
她再回过身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消无声息的不见了，只有微微虚掩着的窗子，证明刚刚不是宋初颜的一场幻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黑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