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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7
      叶景枢直觉灵则在糊弄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下雨,今日下雨也是有可能的,可这天还亮着,就算真的要下雨,也得再等等吧。”
      “陛下说得是。”灵则点头,朝他身边的王河看去。
      本国师都说要下雨了,还是让陛下早点回去吧。

      叶景枢也不想多待,可他总觉得就这么回去,岂不是认同了灵则“即将下雨”的预言?可要是不回去,那岂不是要跟着这个神棍去摘星楼才好揭穿他?
      摘星楼那个奢华铺张的地方,他再多看几眼都觉得刺眼。
      真是不想去。

      灵则耐着性子等了又等,叶景枢却迟迟没有动作,看他眼神幽暗,显然是在想些什么。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灵则俯身一揖,打算就此告退。
      轰——
      晴空炸响一声雷。
      灵则猛地抬头望去,天边已经聚集了一大片乌云,不过片刻,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暴君还没走,这雨就下了!

      一滴雨落入叶景枢的眼眶,使他不适地眨了眨。
      真的假的这雨?!真是见鬼了!这是歪打正着的吧?!
      叶景枢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崩裂,没想到这雨说下就下。
      灵则的面色也不大好看,如无必要,他是绝对不想和叶景枢有过多接触往来的。要不是叶瑞文说叶景枢那边的冰魄质好便宜,他手头又不宽裕,再加上叶瑞文带领,他都没想去和叶景枢谈生意。
      他实在不想请叶景枢到摘星楼去。

      “陛下……”王河颤颤巍巍地向前迈一步,刚刚国师的意思他是收到了,可陛下才刚病愈,总不能冒雨回去吧。
      叶景枢看向灵则:“这雨要下多久?”
      灵则:“不久,很快就会完。”所以陛下您快点回去吧。
      叶景枢点点头,瞥见灵则不大情愿的模样,忽然内心一动:“既然这雨很快就就停了,不如先借摘星楼一避,等雨停了朕再回去,国师以为呢?”
      灵则能说不好吗?

      这是叶景枢第二次踏入摘星楼,真正意义上的进入摘星楼。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只在一楼横剑,逼迫灵则答应为他祭天,承认其正统的地位。正逢漫天飘雪,外面天都黑乎乎的,就这里最亮。他带领黑甲兵破门而入,立在大厅中央的青年霍然转身,背后是悠悠晃晃的烛光,头发随意披散下来只有一绺用发带扎起,长长的发带漫漫向后飞舞。
      虽然叶景枢一向不信这个,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青年好似仙人下凡,清冷空灵。
      灵则将人带上三楼,请叶景枢入座,南斗作揖行礼,倒退步去准备茶水。
      这些日子,庆叔的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些杂事只能由他来做。
      他没走几步,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人一瘸一拐地端上茶来。

      灵则很是讶异:“庆叔,您怎么起来了?”
      庆叔端着茶盘,枯瘦的手指和白玉茶杯对比强烈,茶汤晃晃悠悠,有一些甚至溢了出来。
      依照叶景枢对灵则的了解,让一个下人做出这么失礼的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庆叔来做什么,不是去歇息了吗?”南斗连忙接过茶盘,“这里我来就好。”
      庆叔低头摇了摇,执着地站着。
      “庆叔还是回去吧。”灵则将茶壶接过来,“都不必忙了,这雨不小,楼里也不太亮了,去点灯吧。”

      “不过小雨而已,国师之前说雨很快就就会结束,何必特意点灯?”
      他还真不信了,灵则说中一次是偶然,两次三次都能中?
      灵则起身倒茶,低笑不语,叶景枢说完没多久,外面便炸开一声响雷,乌云飘过,天色很快转阴,雨声哗哗,揽月湖泛起波澜,映出灯火通明的摘星楼。
      叶景枢:“……”
      端茶的手晃了一下,叶景枢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还真让这个神棍说中了。
      灵则再次给叶景枢添茶,眼底满是笑意,“陛下?”

      叶景枢的目光正对灵则,定定地看着他。对面的白衣青年眼带笑意,嘴角却是嘲讽弧度。
      和一年前恭贺他的神情一模一样。
      真是让人生厌。
      啪——
      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细碎的瓷片将他的手指刺破,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

      他竟然因为过于生气而直接将茶杯捏碎了。
      叶景枢一怔,收起手来,勉强道:“国师还真是神机妙算。”
      立在后面的王河血色尽失,死死咬着牙才克制住尖叫,他哆哆嗦嗦地上前:“陛……陛下……奴婢这就去叫御医!”
      他是由小太监一步升天的,一出事就慌了神。

      灵则退后半步,低头死死盯住落在地上的碎瓷片,淡淡吩咐南斗:“去拿金疮药来。”
      “是!是……”南斗对于叶景枢这个暴君的名声是早有耳闻,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面对,内里早已吓破胆,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发怒了。这会听到灵则的吩咐,风也似地逃离了。
      庆叔沉默走上前,无声无息地将碎瓷片捡起来,一片一片放在南斗落下的茶盘里。

      如果说灵则的镇定是因为毅力强撑着,庆叔的镇定就未免太过自然了。
      叶景枢将目光移到庆叔身上。
      他依稀记得,一年前他闯入摘星楼,大厅的角落长桌上,好像躺着一个人。现在想来,应该是老国师。
      可当时的气氛,虽然冷清,却没有多少凄凉。
      ——整个摘星楼,没有一丝悲怆。
      这太不应该了,无论是身为弟子的灵则,还是多年的老仆庆叔,没有一个人感到悲伤。
      难道这是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所以无欲无求,顺其自然地看开了?
      怎么说都是恩师,这样会不会太忘恩负义了?
      心中扭出好几个疙瘩,叶景枢越想越觉得奇怪。

      “陛下,药来了。”灵则打断了叶景枢的思绪。
      “有劳国师了。”叶景枢谢过,将手摊开。
      王河躬身接过南斗拿来的药,看向灵则。
      虽然陛下对国师不怀好意,可他已经为自己的色心付出代价了,还请国师大人宽宏大量,帮陛下包扎好。
      灵则:“……”叶景枢直接说有劳,王河目光如实质,他想忽略都不行。
      无奈地深吸一口气,灵则伸手拿过金疮药,覆在叶景枢手上,谨慎地包好。白玉的手指翩翩飞舞,在白布间穿梭,偶尔碰到叶景枢,也只是一触即分。
      叶景枢能感觉到他温凉的手指,力度很轻,药粉清凉芬芳,没有想象中的灼痛感。
      秦地那边受伤只会简单的止血包扎,然后吃药养伤即可。如果生病,也是吃的药丸,不喝药汤,和中原大相庭径。
      还蛮舒服的。
      叶景枢抚了抚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右手,一时不知是诘问还是道谢好。

      庆叔已经将瓷片收好拿走了,灵则看了看窗外,淡淡道:“雨很快就停了,陛下才病愈不久,如今又受了伤,还是安静静养为好。”
      叶景枢唔了一声,也随他看过去。
      雨声渐小,看样子很快就能停了。
      注意到灵则转过来的视线,叶景枢匆匆转头,躲开他。
      “多谢国师了。”
      他看到灯架上有几盏琉璃灯没点,没有被烛火照亮的地方,好像都蒙上了灰,变得黯淡无光。说起来,摘星楼好像没有以往遥望时那么亮了。
      难怪要买冰魄,当国师还真是烧钱。

      ===

      将叶景枢送走了后,灵则也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砍人的君王,他是真的不喜欢,可再不喜欢,他也只能忍受着,偶尔出言和他相斗几句,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什么。
      大概,叶景枢不是他期待中的帝王模样吧。

      手指在桌上扣了扣,灵则叫来南斗:“我和楚王商量好了,他为我寻来掩月花,为太后炼制驻颜丹,也算是孝心。至于贼人,暂时也不用去管了,我们必须在太后千秋前将驻颜丹炼出来。”
      “还有一事,今日陛下来摘星楼受伤一事,不可外传。”灵则严厉道,“陛下受伤后,你的表现太过慌乱了!这是我摘星楼之人应有的样子?!”
      南斗一声不吭,低着头听他训话,杯子滚落在地也不敢分心去看。
      说完这番话,灵则又喝了一口水,语气也软和了不少:“特别是你,现在摘星楼只剩下你。你功课不错,如果我收徒,你就是我的弟子。待我百年之后,你就是下一任国师,拿出点气势来,那些人说什么你就干什么,跟个跑腿的有什么两样?你要再这样下去,也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再丢我的脸了!”
      南斗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谨遵大人的教诲。”
      “那还不快去做炼丹准备?”灵则没好气道。
      南斗连蹦带跳的走了,灵则收徒他就是衣钵弟子,备选国师,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是非常振奋的。
      连走路都有些发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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