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一只老妖

23、chapter23

　　老宅那边却是气氛紧张，所有的下人都站在大厅里，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旁的顾明善。
　　顾明善此时正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气势骇人，仿佛随时都能爆发一般。阿梅站在张嫂后面，心里既紧张又担心，她忍不住拉了拉张嫂的衣袖，低着嗓音问，“张嫂，小姐不会有事吧？”
　　张嫂没有回话，一如既往的沉默着，脸上带着阿梅看不懂的神情，阿梅于是更加的担心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阿梅转头去看，只见计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刚从外面赶回来，显然是很着急，他脚步不停一边收伞一边往里走。
　　“四少，”计安走到顾明善跟前，“我们的人已经将凤凰西街和颐和路这边的这几条街都找遍了，暂时还没有叶小姐的消息，我命他们继续扩大范围，还有，警察局张局长传来消息，说是下午的时候，有警员在巡街的时候，似乎是看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看到黄文轩从杂志社里出来。”
　　顾明善没有反应，但是计安却看见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握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四少。”计安有些担心的叫了他一声。
　　顾明善眼神冰冷，阴沉的脸色仿佛要杀人一般，“黄文轩！他为什么会出现？你是怎么办事的！”
　　顾明善的一声怒吼让大厅里的下人都紧张了起来，计安脸上现出愧色，他看着顾明善，道：“这次是我疏忽了，不过四少放心，警局的人说黄文轩走的时候是一个人，叶小姐并未与他随行，我已经拜托了张局长，让他尽快找到黄文轩。”
　　顾明善沉默着，黄文轩，他是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几乎已经快要从他记忆力删除了，如今却突然闯进了他的耳朵，连带着扯出那段荒唐的过往，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突然感到头痛欲裂。
　　一阵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计安几步走上前接了起来。电话里不知说了些什么，计安沉默的听着，眼中慢慢的露出惊喜。“是，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四少。”
　　计安放下电话，转身对顾明善说道：“四少，是云姨的电话，说叶小姐在她那里。”

　　叶静姝一直在发烧，额头的温度越来越高，云锦又给她换了一条湿毛巾，然后端着盆准备去浴室换水。
　　结果刚起身，房门便被人打开了，两个人影夹杂着风雨走了进来，前面的顾明善一身黑色的西服，肩头的颜色略深，已经被雨水淋湿了。他进门之后脚步不停，径直几步走到了床边，眼神落到床上的叶静姝身上，急迫的眼神似乎隐藏着担心。
　　后面的计安明显也是淋了雨，顾明善下了车直接往屋里走，他都来不及撑伞。他关上房门，转身见云锦手里的水盆，直接走上前来接手了。
　　云锦也不推辞，顺手就给了他，然后转头盯着顾明善。
　　顾明善却顾不上跟她打声招呼，他只看着叶静姝。“她怎么样了？”
　　云锦的视线也落到叶静姝身上，“我不知她淋了多久的雨，到这之后就开始发烧，而且一直昏迷不醒。”
　　顾明善侧身坐在床边，伸手抚上叶静姝的脸庞，指间的温度烫得吓人，计安已换来了一盆水，浸湿了一块新的毛巾，递给了顾明善。
　　顾明善接了过来，温柔的擦拭着她烧红的脸，“谢若什么时候到？”
　　“已经通知了，应该马上就能来。”
　　云锦看着两人，突然开口。“明善，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对叶小姐做了什么？”
　　顾明善的手一顿，计安看了看他的神色，对云锦说道：“云姨，你误会四少了。”
　　“我误不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小姐这样三番两次的折腾，她能受得了吗？”云锦叹了口气，“本来你们的事我是不想管的，可是明善，你若真心喜欢叶小姐那就好好对她，你若不喜欢她，大可以早早放手，让她去过自己的生活。”
　　顾明善沉默的听着，拉起叶静姝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云姨，她是哪里都不能去的。”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但云锦却仿似听明白了，她叹了口气，“你既不愿放手，那当初何必……”
　　云锦没有说下去，但即便不说，那件旧事也是摆在那里的，谁都忽略不了。三人一时都没有言语，只能闻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悠悠转转的总不见停。
　　沉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房门再次被人打开，脸色不悦的谢若出现在门口。“大晚上的也不让人消停，我堂堂一个主治医生，都快成你们顾家的专职护理了。”
　　谢若一边抱怨一边走进来，等抱怨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屋里凝重的氛围，“怎么了这是？我可没来晚啊，我一接到电话就往这边……”
　　他聒噪的为自己辩解，转眼却瞧见坐在床边的顾明善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于是赶紧闭了嘴，然后又看到了顾明善身后的叶静姝，注意到她不正常的脸色，这才正经起来。
　　他赶忙上前探了探体温，“怎么烧成这样？”
　　忍不住责问了一句，但看了看顾明善的神色，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打开了医药箱，取出了温度计，确切的量了量体温，看了一眼，拧着眉收了起来，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两瓶药液和输液针管。一旁的计安已将一个立式衣架移了过来，谢若于是动作麻利的给叶静姝输上了药液。
　　尖锐的针头扎进手上细细的血管时，昏迷的叶静姝不自觉的皱紧了眉，顾明善一手轻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眉心，拇指温柔的抚摸着。
　　谢若调好输液的速度，转头便看到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抬头看了看另外两人，均是一脸凝重，于是撇了撇嘴，道：“用不着这么哭丧着脸，我医术很好的。”
　　见几人都没有反应，谢若也无趣，只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房间里一时又变得异常安静。
　　云锦问了问计安，知道他和顾明善都没有吃晚饭，于是又去厨房下了几碗面条，高汤细面，配着几颗绿油油的青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谢若吃过了晚饭，闻着味儿忍不住也要了一碗，顾明善却是一口也没有吃，他一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守着叶静姝，像一尊雕塑一样。
　　计安也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然后便帮着云锦收拾起来，谢若吃饱喝足便倚在沙发上不动弹。待计安和云锦回到屋里，两人在一旁小声的说了几句，仿佛是计安让云锦去休息，云锦却摇了摇头，怕他们几个男人应付不过来，只拖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计安无奈，去一旁取了大衣给她披上，又轻车熟路的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毛毯，放到谢若跟前。“今晚怕是要劳烦谢少了。”
　　谢若挑眉，“你知道就好。”
　　计安也在一旁坐了下来，谢若瞅了瞅床边的云锦，问道：“这就是顾夫人的亲妹妹，顾老四的小姨？”
　　计安注意到他的称呼，于是点了点头。
　　谢若又道：“你对这里挺熟的，看来是经常来啊。”
　　计安应道：“四少平时工作忙，我自然是要多来的。”
　　谢若突然哼了一声，“你倒是挺会能替他着想的。”
　　计安没有说什么，谢若也不再问了，房间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只剩夜色无声无息的流淌着。
　　这一夜几人都没有睡，围着叶静姝换水换药，谢若其间又给她量了几次体温，直到后半夜烧才慢慢退下来，但是人还是处于昏睡状态。
　　几人暂时松了一口气，计安将云锦劝到楼上休息去了，顾明善仍是守在床边，计安拿他无法，也不敢劝，只在一旁陪着。
　　谢若不想管他们，将毛毯裹到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说了一句“有事叫我”，就躺在沙发上休息了。
　　空气中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谢若很快就睡着了，只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仿佛听见了有人说话，声音很是熟悉却一时反应不过来是谁。他烦躁的正想骂一句，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他休息，突然就听见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摔碎了一般。
　　谢若一个惊醒坐了起来，屋里光线清亮，仿佛天刚刚亮。空气中还淌着夜晚静谧的气息，身旁的计安不知道去哪里了，谢若抬头看了看，只见不远处的床上，叶静姝已经醒了过来，倚坐在床头。她此刻正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而她面前的顾明善虽然依旧面对着她，但是背影僵直，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他的一只手垂在身侧，手下是一地的玻璃碎片。
　　谢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顾明善突然起身往外走，经过门口时撞见了闻声而来的计安和云锦，他却是理也未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计安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叶静姝，又茫然的看了看谢若，谢若摆手，“不关我的事，我刚醒。”
　　计安无法，跟云锦说了一声，便赶紧跟了上去。云锦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直至听到汽车远去的声音，这才转身进了屋。
　　屋里的叶静姝抬起头，一脸若无其事的笑着，仿佛一点也未受到顾明善的影响，“又麻烦云老板了。”
　　云锦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一旁的谢若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到叶静姝面前，同样笑着对叶静姝说道：“你这句话还真是说对了，你天生就是个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