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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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玉轩把方案想地七七八八，卫长逸已经吃完了。小道童和小六还在竹林里打架，偶尔还能听到小黑的叫声和小道童的大喊声。
沈玉轩看着消瘦安静的卫长逸，突然有点心酸，他出声问道：“你想和他们一样吗？”
卫长逸看着他，神色有点不解，沈玉轩接着说道：“想他们一样，能肆意地跑跳打闹，畅快地嬉笑怒骂，甚至能拜入宗门，追求大道吗？”
还没等卫长逸有所回应，沈玉轩接着说：“但是你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过程可能非常痛苦，甚至会生不如死。而且我也没有把握，让你活着坚持到最后。”
说到这里，沈玉轩的语气陡然变冷，“或者你可以选另一条路。你可以保住你的命，并且能除掉你身上的毒，不会特别痛苦，但是必须严格按照我的方法服药，而且也许等不到毒除掉的那天，你就已经老死了。”
“现在由你选择，是做个普通人平静安稳地老死，还是放手一搏，用命去换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仙途？”
沈玉轩的声音不是激昂，甚至有点冷清，卫长逸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第一次进入了正常人的世界，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意愿，被像一只牲畜一样呼来喝去；而现在，一个仙君给了他选择，一个关乎自己的命和未来的选择。
他几乎立即放弃了做一个凡人，作为一介凡人，寿命无非百年，他中毒已深，寿命可能更加短暂；而仙君寿元悠长，也许在他行将就木之时，仙君依然是这幅模样。修仙给了他一线生机，让他看到了能和仙君比肩的一丝希望。
沈玉轩还想再说两句，却听到了卫长逸的声音，生涩却又坚定：“我…要…修仙。”即使是以命为代价，我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听到这个答案，沈玉轩还是有点惊讶的。在他看来，卫长逸受过很多苦，应该想过一个安稳的后半生，没想到他选择了更危险的那条路。于是沈玉轩确认道：“你确定吗？连我自己都不会保证你能活着挺过去，你真的想好了？”
卫长逸没有再说话，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玉轩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开始。你先回书房等着，我去准备一些材料。”
沈玉轩之前的打算通过药浴和食疗逐渐改善卫长逸的身体，这种方法虽然见效慢，却是最稳妥的。而如今他要用的，却是另一种更大胆的方案，卫长逸的毒深入骨髓，那他就为卫长逸洗精伐髓！
若是有人知道沈玉轩竟然打算动用天材地宝为一个快死的小孩洗精伐髓，多少修士求之不得的机会，就这样随便地浪费在一个小孩身上，一定会心痛地杀上昆虚剑宗与沈玉轩大战三百回合。
沈玉轩丝毫没有暴殄天物的感觉，此时他正在自己的药材库里东翻西找，几样年份不好的灵植被随意扔在地上。这些天材地宝大多都是沈玉轩的师兄们外出历练时顺手带回来的，也有沈玉轩自己出去采的和在宗门里拿丹药换的，平时都分门别类放在玉盒里收好，现在却被沈玉轩翻了出来。对于第一次洗精伐髓，沈玉轩自己也很没把握，所以他拿了好几样保命的东西，生怕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
等沈玉轩把一切准备妥当了，小道童和小黑已经回来了，一人一鹤正站在药材库门口探头探脑。见到沈玉轩出来，小道童眼巴巴地看着他：“师叔又要闭关炼丹了吗？”
沈玉轩摆弄着塞地慢慢当当的储物戒指，随口答道：“不是炼丹，这次炼人。”看到小道童惊恐的表情，沈玉轩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解释道：“我要为卫长逸炼一些药，这些天可能无暇顾及你了，刚好大师兄也回来了，明天你就搬回湛卢峰去吧。”
小道童的眼圈都红了，说：“师叔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沈玉轩弯下腰，摸了摸小道童圆圆的脑袋，说：“说什么傻话呢，湛卢峰和小竹峰不过一步之遥，你有空了随时都能过来找我。你现在也不小了，是时候回到湛卢峰好好修习剑术了，这不是你一直都很期待的吗？”
小道童吸着鼻子点了点说：“等我学好了剑，师父给我起了名字，我就回来找你。”
沈玉轩笑着说：“好，我就在这等着。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吧，明早还要上湛卢峰找你师父呢。”
于是小道童抽泣着走了，小黑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沈玉轩揉了揉眉头，抬脚向后山走去。
卫长逸正走在书房门口对着清心草出神，看到沈玉轩走来，眼神突然明亮起来。
沈玉轩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所以丢给他一个玉瓶，说：“把它吃下去”，然后朝温泉走去。
卫长逸打开玉瓶，发现里面是一枚丹药，通体雪白，香气扑鼻。他一口吞下丹药，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聚在胸口。
温泉旁，沈玉轩长袖一挥卷起了温泉水，然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鼎，念了几句法诀丢入温泉内。小鼎开始迅速变大，直到占据了温泉一半的面积才停下。沈玉轩又掏出一个装置冰蓝色火焰的小瓶，瓶子一拿出来，卫长逸感觉身边温度陡然上升。“这是九幽冷炎，可以在水里燃烧的火”，沈玉轩解释道。
小瓶里的液体被倒入鼎内，被卷起的温泉水也被重新放下，原先的温泉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正常的水，另一半则泛着蓝色，还有白色的水汽冒出。
沈玉轩伸手试了试水温，卫长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沈玉轩收回手，对卫长逸说：“衣服脱了，泡进去。”
天边的夕阳照在沈玉轩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整个人俊美如天神一般。卫长逸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不管这个男人让他去做什么，哪怕是下地狱，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鼎里的水并不想看上去那么热，甚至还有点凉。沈玉轩让他好好在水里泡着，自己又拿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玉盒玉瓶堆在地上，一些看起来装的还是活物。
沈玉轩随手揪了片清心草的叶子让卫长逸含着，又给了他脖子上挂了块玉牌，说：“含着可能感觉好点，你要是撑不住了，就用力捏这块玉牌。”卫长逸含着草点点头，模样十分乖巧。沈玉轩又四周布下结界，确定不会被人窥探打扰之后，盘腿坐了下来。
也许是太过紧张，沈玉轩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高考前的情景，虽然时隔多年，当时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他沉浸在回忆里，丝毫没有发现在他心境动摇之时，心魔已经悄然而至。
沈玉轩身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铃铛突然无风自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让沈玉轩心神一震，从心魔中挣脱了出来。他苦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凝心丹吃下，然后看向卫长逸，发现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心里松了一口气。念了几句清心诀凝神静气之后，沈玉轩动手开始“炼人”。
卫长逸泡在水里，突然感觉周身温度一变，像是从温水一下子掉进了冰窟，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却听到沈玉轩说：“身体放松，不要缩起来。”
水已经变得冰冷刺骨，卫长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颤抖的四肢放松下来。冷水以一种奇特的规律拍打着他的身体，看似温柔的水波打在身上，却像千万根针扎在身上。身体逐渐变得冰冷麻木，他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与这冰冷的水融为一体。只有心口处有一股暖流护着心脉，让他还有一丝活着的感觉。卫长逸觉得自己变成一块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海上翻滚沉浮。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道金光打来，海水开始慢慢变热。卫长逸在慢慢融化，化成一汪海水，又蒸发成了水汽，水汽在空中凝结，又重新落入海里。
每一次的蒸发都让他的身体撕心裂肺地疼，重新凝结时又被挤压地无法呼吸，但是他始终坚持着放松自己的身体。嘴里含着的清心草早已被他嚼烂，清凉的汁液顺着喉咙留下，让他在痛苦中始终保持着意识清明。
简直比泡在毒池里还要生不如死，卫长逸心里想着，转念想到此后能想正常人一样活着，心中又生出无限力量，让自己能咬着牙坚持下去。
就这样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卫长逸在水里受尽了煎熬，沈玉轩在旁边也一刻都没有松懈。打出最后一道手诀后，鼎里的水渐渐趋于平静时，沈玉轩身上的衣服已经能拧出一盆水了。之前的蓝色的水已经变成了浓郁的黑色，沈玉轩擦了擦汗，把卫长逸从水里捞出来丢到旁边温泉里，然后一挥手将鼎里的水收进一只玉瓶里，自言自语道：“一颗小还丹换一瓶奇毒，不亏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