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有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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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十二分的好奇。
每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十点钟，他会来到我们报社，刊登寻人启事。风雨无阻。
这样已经持续了三年，他仍然锲而不舍的寻找着那个一直没有归来的人。
有同事笑着与我说：阿雪，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你何不上去与他攀谈一番，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似乎忘记了说，我是一个小小编辑，负责报上的言情板块，专门刊登那些催人泪下的故事。
其实，说白了，就是狗血的故事。
正因为生活中无可能发生，才要有那样的故事，来满足人们对于至真至善情感的渴求。
其实我认识他，也认识他要寻找的那个人。在这个城市中，如果想要不认识这两个家伙，实在是有些困难。
他们两个在我们报上也算是风云人物，只不过从不曾在言情版出现。体育版和娱乐版才是他们的天下。
那个男人要寻找的那人，三年前悄无声息的离家了。
那时候很是造成了一番轰动，我尚且记得娱乐版的同事们几乎夜夜不得眠，守在那人家门口，只希望可以抢到第一手的消息。
看到他们这样奔波，我不禁十分庆幸我只是个小小的编辑。
可是再红的人，三年过后也会被人遗忘。
是以，现在再看到那张寻人启事，再也不会有人诧异，只有微些的惋惜。
早已经有人私下猜想，那个一直被寻找的人，也许早已经不在人世。也许是那个名门望族树大招风，为那个英俊优雅的男子招来的祸患，被人绑架继而撕票，而又不好对外如是宣传。
更有甚者，切切的说，也许就是这个每个星期前来刊登寻人启事的男子下了杀手。
毕竟，这些豪门的事情，我们这些芸芸众生是无法理解的。
会与那个男人开始攀谈，实在是出于我过分的鲁莽，还有十二万分的好奇。
又是一个星期天，他再次出现。
其实他是个美丽的男人。我这么说，是因为英俊无法形容他的天独厚的美丽。
他的脸，足以让任何一个中下之姿的女子羞愧至去死。
他英俊，多金，但是却平易近人，看到报社里面的叔叔阿姨都会有礼貌的叫上一声。完全没有一个豪门弟子的感觉。
然后赶在他出门之前，我拦住了他。
“段先生，我可否与你谈谈。”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尴尬的笑。
“好，好啊。”
他竟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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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的目的坦白地告诉他。我看到了他为难的表情。
“他不会喜欢我将他的事情说出来让所有人知道。”他轻声说道，“他是个骄傲的孩子，不允许别人的怜悯同情。”
“但是我觉得段先生似乎缺少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
他愕然，继而释然。
“早有人对我说，报社里面有一个专修过心理的编辑，说也许和你聊聊会让我好过一点。”他温和的说，“但是你可以保证，不与任何人提起我对你说的事情吗。”
他是如此诚恳，令人无法拒绝。
我自然只能说好。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他和他的故事。
“我和宇桥的事情，你们都应该知道得差不多啊。”他垂着头，张扬的金发此刻竟有几分失落，“我的亲生父亲失手打死了他的父亲，而阴错阳差之间，我们两个置换了身份。”
“当这一切结束之后，似乎总是例行公事的应该开一场记者会，来说明皆大欢喜。可是，很多东西，改变了，就不会再回来。”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宇桥变得开始疏远段家。他在公司里面拼命的工作，然后执意要求搬出段家的房子。你应该知道，他那种孩子，根本就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
“我们都很苦恼，不知道该怎样解决他的问题。其实，宇桥看似幸运，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痛苦。他喜欢的人离开了他，他最尊敬的父亲却不是他的生父，他的亲生父母都是因为他所爱的人而死。”
“我们想，时光，大概可以冲淡一切。”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不见了。我们也一直在寻找他。”
他抬起头，默默地看着我，结束了他的叙述。
我哂笑。
“段先生，这是全部的故事吗？”虽然不满他口是心非的遮掩，我却没有给他为难，“听起来很平淡。”
“生活原本就平淡。”他如是说道，“怎会有那么多起伏波澜。”
“那，谢谢段先生的叙述，”我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如果段先生还想找人倾诉，尽可来找我。”
“多谢。”他展颜而笑，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开车送我回报社。
车是好车，但是他却不懂应有的礼节。
他不懂应该为小姐打开车门，也不懂怎样优雅的开车。
他不是天生的贵族。
只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看得出来，即使拥有这一切，他仍然不快乐。
我相信他会再来找我，女人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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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直觉向来奇准。
第二个星期天，他来刊登寻人启事，却没有急着离去，径自走到我面前，彬彬有礼。
“阿雪小姐，是否愿意赏脸与我共进午餐。”他垂头微笑。
我自然是愿意的。
菜尚未上齐，他已经迫不及待。
“其实，我上次有所保留。”他吞吞吐吐的说，“宇桥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他不会因为我抢了他的父亲或是那些种种原因而离开的人。”
“哦？”我早已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却还是故作惊讶扬起了眉。
“他是因为情伤。”他低声说道，“他爱得太累，太辛苦，所以逃走了。”
“宇桥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
“他的性格就是那样，热情，自由，独占欲强。”
“他最爱的那个女人离开他的时候，也可算是和平分手。宇桥就是这样子，就算是旧情人，也可以言笑晏晏。”
“我们都为他担心，他却笑着说，是他先变心，怪不了那女孩。”
我沉吟半晌，缓缓说道：“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他惊异的抬起头，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最爱的女人离开，剩下的他会爱的人，自然只有男人。”我诚恳的说，却无法掩饰心中的惊讶。
“你不要看不起他。”他慌忙说道，“宇桥不是那种娘娘腔的人，他只是爱上了。”
我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他们两个也有所顾忌，可是宇桥向来性格洒脱，觉得不应该对朋友家人遮遮掩掩。可是另外一个人却不同意，执意要小心守护这份感情。宇桥就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顿了一顿，又解释道，“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别误会，他是至纯至真的孩子，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小女孩。”
我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个男人看似大大咧咧，却这样在意别人心中段宇桥的形象。
“后来，他们因为一些矛盾闹翻了。宇桥的爱太真诚，太热烈，让那个人承受不起。所以他逃了。”
“宇桥很苦恼，为什么他用真心对待每一个人。却无法换来别人的真心。他被爸保护得太好了，他不知道这世界上只为自己的人是大多数，所以毫无保留的对每一个他爱的付出所有的东西。”
我不禁插嘴：“可是这样就离开，他是否有点小家子气。”
他抬头看着我，似乎有点为难。
“……小家子气……可以这样说吧。”他勉强说道，“他向来任性，自己决定的事情不容他人去改变。他不愿留下，我们也束手无策。”
他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东西。
“也许就是因为他过于单纯，太任性。才会让那人离开他。”他坚定的说，“他太霸道，不许那人的心在别人身上停留一分钟。不知道，他这几年在外，可好。”他惆怅的望向窗外，眼神黯淡。
“你要知道他不懂得保护自己，不懂照顾自己。他怕孤独，如果没有朋友他会活不下去。他的左手在冬天的时候会痛得连东西都拿不起来。真不知道，他自己在外能否照顾好自己。”
我细细的看着他的侧脸，不仅说道：“他现在在段家，是个不能提的人？”
他一愣，继而笑道：“怎么可能，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
“可是你似乎却缺少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他愣了，呆呆的看着我。
“冒昧问一句，段先生可有家室？”
他眉眼转为温柔，从钱包中拿出一张照片，递至我面前。
“这是内人。”他说。
很普通的女孩，算得上是清秀。
却偏偏有了一个这样的先生，不知是她幸运还是不幸。
我抬头专注地看着他，不由得叹气。
“为何叹气。”他不由问道。
“如果你爱他，又何必结婚。”我轻声说道，“这么普通的女孩……”
他脸色变了。
“阿雪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伸手夺过照片，脸色铁青，却仍然有风度的没有高声吼叫，“请不要侮辱我的妻子。”
“可是你不爱她。”我笃定的说，“那为何要放弃你爱的人，让他痛苦，也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你怎知我不爱她。”他近乎咬牙切齿，“我又能爱谁？”
“你是否真的爱她我不知道。”我答，“我只知道你更爱段宇桥。”
听到我的话，他脸色几近灰败。
然后他气恼的站起来，转身走人。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我不禁无奈。
他说段宇桥任性，他自己又何尝不任性。
果然不是天生的少爷，居然如此毫无风度的将女孩子丢下。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是段宇桥，是绝对不会这样没有风度的。
4
我曾见过段宇桥，见过不止一次。
在哈佛的校园里面，中国人的黑发黑眼本就令人瞩目，何况他又是那样一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他英俊，热情，优雅。却高高在上，不可触摸。
这种高高在上不是说他孤芳自赏，瞧不起我们这些凡人，相反，他处处彬彬有礼，没有人能挑出他的不是。
可是这种有礼之中，却暗藏着最深刻的冷淡与不屑。
他可以为一个黑人女孩拉开车门，可以对金发雪肌的美女静静疏离。
他的世界只分为两个阶级。
他自己，还有其他人。
可以说他自恋，可是不会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自恋。
我开始同情那个名为段英崎的男人。
段宇桥这样的人，骄傲，自大，自恋，自以为是，他觉得自己可以拥有全世界。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原有一种人名为平凡。
他们只想拥有幸福平静的生活，只想娶妻生子。
也许他们会有梦想，并为之奋斗，可是奋斗的终局，还是要回归人类最朴实的繁衍生息。
而段宇桥不是。他喜爱新奇的东西，他爱刺激，他爱f1，他爱蹦极。所有可以刺激出他对这世界好奇与热爱的东西他都喜欢。
他是游走在这个世界每一个美丽角落中的蝴蝶。
他不会为谁停留。
段英崎会再来找我，令我万分诧异。
自从那次毫不客气的刺痛了他，我不禁自我反省，这心理学究竟是学到了什么东西，竟然连循循善诱的技巧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自觉的他不会再来找我，因为我点破了他的秘密。
他坐在我面前，仍然笑容温和，却暗藏着哀伤。
他说，阿雪，我调查过了，你在哈佛与他是同一级的学生，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多少了解他一点。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在段家缺少一个说话的人。我的妻子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我无法伤害她。
我垂头，沉思，然后为他倒上了茶。
请说，我会一直听。
5
“其实我没有骗你什么东西，我只是隐瞒了许多。你要知道，这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情。”
“段宇桥是一个王子。他优秀，他懂得哪一种酒最好，哪一种烟最棒，他知道怎样哄女孩子。他有哈佛的文凭，他有这世界可以给他的一切。我是嫉妒他的。因为我只是一个街头的卖香肠的小混混，只不过天上突然掉下来了这一切。”
“你不知道我一开始看到段宇桥有多讨厌他。不是因为他哥叫我作假，还因为他的高高在上。我对我的一切并不自卑，但是就是……”
嫉妒是人之常情，段宇桥也会嫉妒别人比他高帅。
“对，嫉妒是人之常情。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觉得这家伙其实没有那么讨厌，相反，他对这世界的无知到了一种让我惊叹的地步。他不知道原来夜市里面的东西也可以很好吃，他不知道原来假冒伪劣的商品也可以以假乱真。那段时间，我们的日子很艰难，但是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后来，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以为我们都应该幸福了。可是这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
“段宇桥很莫名其妙，虽然爸仍然对他如同亲生儿子，但是他却执意要搬走。我问他，他说，这样有助于促进你和爸的交流。可是我和爸能交流个屁啊。爸对我说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说格斗，说完了呢，两个人只有大眼瞪小眼。爸说明天有个酒会，你去参加。我去，然后搞砸。我受不了，然后去找段宇桥。我说这个家不能少了你，因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子。”
“然后他说，可是我不是王子。他拒绝出席所有与段家相关的公共场合。我知道他痛苦，可是难道我就好过？我不是那种可以在高品位的人群中生活的人，我的经历注定了这一切。可是现在却被强推到这个舞台上。”
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的确很痛苦。但是段宇桥一直都没回过段家？
“他每个月会回一次，那时候家里都会像过节了一样高兴。我看得出来，爸看宇桥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同。血缘虽然奇妙，但是也熬不过时间的洗礼。”
“有一夜，我与他在酒吧喝酒。我骂他自私，用这种方式来换取别人的同情与关注。然后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喝酒。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阴郁的样子。然后，很自然的，他醉了。那晚也许我也有点醉，所以我们没有开车。因为他住的地方比较近，所以我们约好去他家睡。”
“他一直沉默地摇摇晃晃的在马路上走，我担心他，就拉住他的胳膊，硬把他拉到人行道上。然后他突然吼，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你突然冒出来抢走了我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说你不快乐。”
段英崎突然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叙述。
你应该冲上去，打他两拳，打醒他。
“……也许这样做是对的。”他缓缓说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一刻觉得好难过。他在哭，连我也想哭了。他说我抢走了他的一切，我承认。我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在他对所有的生活习以为常的时候跳出来，说，你不应该拥有这一切，你应该回到贫民区去。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也夺走了我的一切。他一无所有，我也一无所有。”
“然后他一直在哭。你应该知道他是一个很gin的人。他一直在流泪，却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抽噎，只是偶尔从嗓子里面发出闷闷地声音。然后……”
“……你要知道，酒精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不，那天的月亮太亮了……还有，黄色的路灯……”
“……不对，是因为，我们站在高速公路上，可以看到对面山上的灯光……然后风太大，我们都觉得很冷……”
然后你拥抱了他。
“…………是，然后我们开始相互擦眼泪，然后他强撑着微笑说，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还年轻，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毁了我们的下半生。你知道，酒精真的……”
然后你吻了他。
“………………我不记得是他还是我先。我只知道当我清醒的时候我们都错愕地看着彼此，好像对方是疯子。”
“……但是，就算是疯子我们也无法阻止下面的事情发生了。”
“我有时候觉得当一个男人很辛苦。因为他要成为一个女人的依靠。我和他都有女友，但是我们都不会将自己的恐惧和无奈说给他们听。”
你们都觉得，照顾女人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那些会让她们担心的事情从来都不会与他们倾心交谈。
大男子主义。
“……你说得对……如果我们那时候能与彼此的女友多多交流，也许就不会这样了。但是那时候我们并没有。”
所以你们把彼此当成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是。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我们两个可以在一起喝酒，然后说一些可能永远都不会对别人说的事情。在彼此面前我们无法说谁是强者谁是弱者，我们都需要安慰。我不知道从他身上得到了多少安慰，也不知道自己给了他多少。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对方很可怜，发了疯的对对方好。”
你们的女友没有发现你们不同寻常的关系？
“……没有……我们一直很谨慎。我们从来不在家里……”
你从来没有内疚过么？你不光在身体上背叛了你的女友，你还在心理上背叛了她。
“我有……我对宇桥说我们闹得有些过分了，可以停止了。可是他说其实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这个社会没有身体上的绝对的忠诚。然后他笑我，说，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才这样退缩吧？”
……段宇桥向来都不屑于身体上的忠诚，他在哈佛就是这样的人。而你，因为他说的话，就甘心这样下去了。
“是……”
你不舍得他。
“……是。我觉得他就像是毒品。”
你把错归咎于他？
“……不，我只是做个比喻，你知道，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没有人可以抗拒他……”
事实上，你并不想抗拒他。
“我试过……可是……”
可是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你又释然了。你在怪他。
“……好吧，就算我在怪他。”
“你要知道，我那时候已经开始筹备自己和他的婚礼。我们并没有想给对方什么承诺，我们愿意结婚生子。”
……并同时保持这样的关系。
“是……”
就因为段宇桥说身体上的背叛并不算背叛。
“……”
你自己的观点呢？因为段宇桥，所以消失了不见了。
“……我觉得自己是错的……我内疚，但是我无法说出来，所以我只有再去找他。只有他才可以给我安慰。”
他不安的握紧了手，神色仓皇。
我知道他和他之间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男人当觉得是另外一个人的错造成了自己的失态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
报复，折磨？
那段宇桥会甘心忍受他的折磨？
“然后有一天，他和他的女友分手了。”
因为你？
“他是这样说……他说……”
他说他爱你。
“…………”
“你要知道我们原本是约好的双方都不要进一步的要求彼此。他这样做根本就是违反游戏规则的。”
你拒绝了他的示爱。
“我当然要拒绝，因为从一开始我们都只不过是需要安慰而已，我的女友是我经过了千辛万苦才抢过来的。我爱她，我希望她可以幸福，而我会给她这种幸福。我愿意为她牺牲我所有的一切。”
“我对他说，段宇桥，你是不是玩得有些走火入魔了。我说，你有认真过吗？你有那么多的女友，你会真的对感情认真？你的女友，也是陪你经历了那么多，你忍心就这样抛弃她？”
你……真的只说了这么多？
“是。然后他就失踪了。”
可是在我心中，段宇桥不是这样脆弱的人。
“可是他就是这样，他就是走了，我有什么办法。”
他几近暴怒，眼眶泛红。
他还爱他。
过了三年，他还在思念他。
从来都没淡去过。
可是他却不肯承认，他不肯承认这是爱，不肯承认他已经开始依赖段宇桥。
他突然泄气。
“好吧，我还说了其他的。我说你连你的女友都可以抛弃，你究竟还有没有心。你这样子，怎么能让我相信，你有一天也会因为爱上别人而丢下我。而你现在要求我丢下唾手可得的安稳的幸福，去和你这个定时炸弹在一起。”
你没有错。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新厌旧人，他随时都可能会被其他人吸引走目光。
“……真的？”
你没有错。因为爱情不能保持一辈子，而家庭却可以。
“可是我伤害了他。”
那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己先迷失了，然后又想拉着你迷失。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任性和自私，他是一个只顾着自己感受的家伙。
“……不，不是这样。”
“他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他会哭会笑，他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他如果真的会丢下一个人，也是因为他真的失去了激情，再这样下去也是折磨。他的女友们都仍然是他的朋友……她们都说，他是她们生命中的一道光，想起来都会微笑，没有半点阴霾，连分手都是和平的。”
他几乎要垂泪。
“那为什么他不可以给我一个和平的分手。”
我无法告诉他正确的答案。
也许是因为段宇桥从来都没有认真过，只不过恰好这一次他认真了。
也许是因为段宇桥足够任性，所以他走掉，他以为英崎会来追他。
但是，这两个答案我都不愿相信。
这样的段宇桥太丑陋。
和我心中的不相符。
我宁愿希望他一直都是认真地，他认真地对待他的每一个爱人，只不过之前没有人如此直白的拒绝过他，他受不了，但是又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他走了。
段英崎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桌子上。
他在哭。
三年了，他从未放弃寻找他。
你已经有了家庭，那就不要找他了。
我难过，不由得说道。
也许他也有了一个家，过着幸福的生活，你何必去打扰他的幸福。
他的肩膀僵硬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
却只有苦笑。
这些个大男子主义的家伙。
他们都是这样，以为只有自己才可以给对方幸福，对方的幸福只能建立在自己的身上。离开了自己，对方就无法呼吸，无法生活下去。
可是事实却偏偏不是这样。
这世界，谁能离不开谁呢？
无论是谁离开了，剩下的人都会有自我愈伤的能力。
“他……会很幸福吗？”他突然含着泪水看着我。
他的眼睛如此美丽，漆黑的瞳仁，琥珀色的瞳孔，像一张网，像一池水。
……他是真心的希望他会幸福，他是真心的希望他一切安好。
会……
我这样说。
“我从不知道，原来我爱他这样深。”离开的时候他对我说，“我一直都努力说服自己，我只是担心。”
很老套的问题，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会放弃家庭么？
他已经擦干了眼泪，又是神采飞扬。
他微笑，柔声说道：“我仍然会选择我的家庭，不过如果可以再选一次，我不会去与他玩这个危险的游戏。”
可是你们有爱……
“可是，我更喜欢有小孩，有家庭。你要知道，男人的责任虽然痛苦，可是却很甜蜜。而这种危险的爱情，等到老了，难免不会悲哀冲突，到时候梦想破碎。得不到的，反而美。”
5
然后我们再无会面。
直至有一天，他打电话与我，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却说不出话来。
“阿雪，他回来了。”他语气中有伤。
“……这样不是很好。”我勉强笑道，“他回来了。”
“可是他有了妻子，有了小孩。”
“……这不也正是你的期望。”
“可是当他真的到来的时候，我难过。我发现我真的爱他，所以无法忍受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你……”
“可是我不能。”他轻声说道，“他对他的妻子那么好，虽然她那么普通。他眼中有光，你要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温柔明亮的光。我希望他幸福，所以我不能亲手毁了他的幸福。”
“你做得很对。”我艰难的说。
“阿雪，多谢你。我总得让人知道我是牺牲了的。”他笑着自嘲着，挂断了电话。
那天，我在街角遇到他们。
两个流光溢彩的男人跟在两个平凡的女人身后，抱着两个天使一般的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却都有着爸爸的轮廓与眉眼。
可爱得令人想去捏。
女孩子在哭，段英崎连忙将宝宝送到夫人手中，讪讪地笑，转了身却去欺负段宇桥怀中的男孩子。
是，段宇桥。
他仍然神采飞扬，眉眼间却有了温柔。
他以前是玻璃，现在却是玉。
他在笑，笑得神采奕奕，笑得连阳光都跳动在他的眼角眉梢，从头顶一路流到发梢。
他变得沉稳了，内敛了，忧郁了，却更有吸引力了。
他一脚踹向段英崎，却笑得灿烂。
段英崎也在笑，阳光模糊了眉眼，看不清个中是否有哀伤。
然后，我走了。
这一切已经足够幸福，不需要再加恶毒的揣测。
6
有同事问我，怎样，文章是否写出来了。
我说，人家兄弟情深，太过狗血，有啥好写的。
同事讪讪走掉。他自然失落。豪门内复杂的关系，人们总是好奇的。
其实我是想写。
可是这两个人都不够勇敢，不曾如世人的心愿去追逐真正的爱情。
这样的懦弱，是无法登上版面的。
即使我们都懦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生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