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师叔去死》甜小嗨

20、谁是最蠢的人

　　一向身体康健的洛黎生病了，整整三个月，闭门不出。

　　许斯南白天里和兄弟们天南海北地寻找骆云琛的踪迹，晚上还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偷偷看望洛黎，折腾了三个月，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大圈。

　　巡值的下人们说，每次只要一到半夜，眼前时常会一花，就好像有什么人掠过去一般，小姐的房间里会传来极轻极细的对话声和叹息声，全然不似自言自语之声，仔细聆听，似乎还能听到小姐在唤对方“爷爷”。

　　这么一来，洛家就传出了闹鬼的传闻，洛黎久病不好也被说成了是有鬼上身，旁人都说啊这洛家终究是走到破落的边缘了，洛黎突然遣散所有佣仆的反常行径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一天，洛黎破天荒地向许斯南发出了邀请，邀请他来洛家水榭下棋。

　　正值秋季，满园荒荷，无人打扫，枯叶被凉风卷起，又呼啦啦地坠落，掀起一地尘土，两人相对而坐，珠玑落子，半晌无言。

　　眼看着许斯南就要落下关键的决定胜负的一子了，洛黎忽然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许斯南右手上一小块月牙形的新疤，幽幽道：“这三个月来，我夜夜会梦见故去的爷爷，下人们都当我是疯了，可没有人知道在我用指甲在爷爷右手手腕上剜出了一块月牙形的疤痕时，那种触感是多么的真实。”

　　许斯南手中的棋子倏然滑落：“洛姑娘，我......”

　　洛黎却望向棋盘，轻声道：“落子无悔，许少爷，你输了。”

　　许斯南颔首：“愿赌服输，洛姑娘有什么要求但提无妨，许某一定竭尽所能。”

　　洛黎微笑着一字一句道：“娶我。”

　　“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洛黎起身，却被许斯南紧紧地拉住，他有很多很多的不解，很多很多的意外，很多很多的惊喜，可最终千言万语都只化成了一句话，小心翼翼地拥她入怀，“我许斯南求之不得。”

　　宁缺坐在屋顶上，看着这圆满舒心的一幕，拍手笑道：“洛黎，你终于开窍了，知道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了。”

　　洛黎道：“你看我像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嫁给许斯南的吗？”

　　宁缺摇头：“不像。不过对于许斯南来说，能快乐一刻便快乐一刻也是好的，毕竟世上女人千千万，他却选择了攻克难度系数最高的你。”

　　洛黎低声道：“连你都看得出来不像了，许斯南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不过是一再地在包容我，迁就我，我却......”

　　“哎不对啊，什么叫连我都看出来了？”宁缺抗议。

　　陆景行接道：“意思就是说你傻呗。连这个都还要问出来，自取其辱，果然是真傻。”

　　“陆景行，你再这样，我就打电话告诉我师父，你暗恋他的心上人，被他的宝贝徒弟我知道后，死不承认就算了，还怀恨在心，总是阴阳怪气地对我进行言语攻击！”

　　“宁缺，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玉娘！”

　　“你拉倒吧，不是玉娘，难不成是我吗？”

　　陆景行顿时语塞，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撇过头去，轻声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宁缺没听清楚：“陆景行，你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呢？”

　　陆景行气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妈个鸡，你蠢你蠢你才蠢你最蠢！”宁缺暴跳如雷，作势久要朝陆景行生扑过去，突然一阵尖锐的嘶鸣声，无数礼花升上天空，绽开烟幕，将一片淡青色的长空渲染得姹紫嫣红，流云飞沫，异常好看。

　　好看是好看了，但那声音影响了宁缺的起跳，导致着陆点偏离，眼看着就她要在黛青色的瓦片上摔了个狗啃泥了，陆景行突然默默地把身子挪向了她新的着陆点，然后长臂一捞，妥妥地把宁缺接入了怀中。清犀雪皂的冷香一瞬间浸润了她的鼻腔，她仰脸看陆景行，他本就惊尘绝艳的一张脸，在漫天流光溢彩下更是雕琢得不像凡世之人，好像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宁缺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

　　陆景行清越的声音缓缓在她脑门顶上升起，不疾不徐：“说你蠢承认就行了，没必要再亲身示范一下你究竟有多蠢。”

　　顿了顿，他又笑道：“你闭眼作什么，难道是我魅力太大，你的两只眼睛消受不起？”

　　宁缺：“......”

　　学着他刚才的语调，她呸了一声：“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自恋且厚颜无耻的人！”然后，气哼哼地坐回了洛黎身边。

　　静下心来后，宁缺才发现一会儿没看，这梦境竟已上演到洛黎和许斯南大婚的那一日了，刚才的那堆礼花就是为了庆祝这场盛大的婚礼而放的。

　　不过，说盛大也不太贴切，因为许家的确是准备得十分充足，一看就是斥了重资，可洛黎那边就显得太不上心了，没有丫鬟，没有伴娘，没有嫁妆，孤身一人直接上了迎亲的花车。

　　宁缺几人一路尾随着花车来到了举办婚礼的贵族酒店。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如洛黎以前所说一样，她在所有宾客面前狠狠地羞辱了许斯南，让高高在上的许家在各大氏族面前第一次尝到了抬不起头的滋味儿，所有人都在嘲笑许家，嘲笑许斯南。

　　可是许斯南仍然对她很好，好到即使铁石心肠，满腔怨恨如她，偶尔也会忍不住地问自己，这样对许斯南是不是太过分，可洛黎只要一想到他是用怎样卑劣的手段得到自己的，所有的愧疚与犹疑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洛黎与许斯南的婚后生活，以洛黎的滋事挑衅，无理取闹和许斯南的容忍退让，加倍呵护为一个循环往复的怪圈。

　　不得不说，许斯南的脾气是真好啊，有些事情真的连宁缺都看不下去了，洛黎扶额，对着宁缺小声解释道：“大姨妈，那时候来大姨妈了，心情不好，他正好撞我枪口上了。”

　　“你这枪真准，次次都瞄准着许斯南。”

　　“意外，纯属意外。”洛黎干笑。

　　这个理由倒还说得过去，宁缺点点头，继续看。

　　洛黎觉得冷，许斯南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她生气，把衣服一把扔到地上：“你是想让你那些对我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人看到，说我虐待你吗？”

　　洛黎半夜觉得饿，许斯南连忙让厨娘给她炖了一碗鸡汤送过去，她连碗带汤泼到地上：“大晚上的喝鸡汤，他是想胖死我吗？”

　　洛黎觉得园子里的花好看，许斯南亲自折了几支最好的插到花瓶里修剪好，送给她，洛黎不要，振振有词地说：“连这么美的花都下得去手，可见心肠有多狠。”许斯南虚心接受批评，不折花了，改把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全都栩栩如生地画到了画上送给她，她嗤之以鼻：“这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他的画技有多高超吗，矫情。”

　　宁缺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噼里啪啦地将想说的话倒了出来：“洛黎，你说你偶尔发发脾气说来大姨妈了我可以理解，但你天天来大姨妈就说不过去了吧？”

　　洛黎头疼，看了陆景行一眼，觉得有些丢人，稍稍朝宁缺坐远了一点。

　　宁缺道：“你瞧他做什么，他虽然没来过大姨妈，但他好歹也知道大姨妈不可能天天来，这是生理常识，对吧陆景行？”

　　陆景行道：“你这话我真没法接，还有你一个女生，能不能别张口闭口......”他脸皮一红，说不下去了。

　　洛黎默默附和地点头，也不知道附和的到底是哪句。

　　虽然洛黎天天都在耍小性子，可许斯南每次都是一笑就过去了，两人之间并没有生出什么嫌隙，并没有给别人以可乘之机，看了好一会儿，宁缺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许斯南出轨依依吗，我怎么还没看到啊？”

　　洛黎嗯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就快到了。”

　　“可是我之前在许斯南的梦里见过依依，她是黔香楼的老板，和许斯南，江序他们早就认识，许斯南若是喜欢她，早就喜欢了呀。”

　　洛黎一听到依依的名字就有些烦躁：“这我怎么知道。”

　　那天，许斯南接到了依依带给他的一封信，信上说“速来黔香楼”，随信还附有一支桃花镖。

　　每次只要有一点点关于骆云琛的下落传来，许斯南他们几个都不会错过，倾尽心力地去寻找，哪怕最后只是徒劳无功，这次也一样。

　　本来这一夜，洛黎突然心情好得很，约了许斯南一起月下斗棋，许斯南知道这是一次两人感情修好的绝佳机会，自然也极为重视，但突然出了骆云琛这一档子事，许斯南甚是抱歉，临出门前，亲自去向洛黎解释。

　　洛黎棋盘都摆好了，茶水也泡好了，就等着许斯南来把他下一个落花流水呢，结果许斯南却来和她说棋下不了了。以前都是许斯南百般地宠着她，纵着她，现在她有意抛出和平的橄榄枝，他竟然还不接，这不是让她面上过不去吗？

　　面上一过不去，嘴上的话自然也就好听不起来了，她把棋盘一推，站起来背对着他嘴硬道：“不下就不下，我又不求着你。你的这些破事，以前不必和我说，以后也不必和我说，我一点都不感兴趣。那个骆云琛，我听外面有人传，他是跟女人跑了吧，亏你们兄弟几个急得跟什么似的，人家指不定在温柔乡里多快活呢。也是，我倒忘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我都这么作践你了，你还是要热脸硬贴冷屁股，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许斯南原本满含宠溺与抱歉的脸庞一瞬间褪去了所有温柔的笑意，他怔怔地立在原地，甚至有些不相信这些刻薄的话语竟是从洛黎口中吐出。

　　良久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自嘲地低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洛黎没有等到许斯南来哄她，还觉得奇怪，转身一看，人都已经走远了，更是生气，也拂袖回了房。

　　宁缺皱眉，望了身边面色煞白的洛黎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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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虽然过了，但还是要祝大家七夕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