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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很荣幸金像奖组委会将这么重要的一个奖项交于我来颁发。”
      颁奖台前,两届金像奖影后得主俞冰清举起手中的卡片顽皮地晃了晃,那样子惹得台下等着揭晓谜底的嘉宾们纷纷会心一笑。
      她今天的战袍是一条Chanel当季高级定制的裸色鱼尾拖地裙,完美地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一瀑黑亮的大波浪顺着右肩倾泻而下,艳丽的唇角勾着诱惑,宛转间妩媚顿生,摇曳间顾盼生姿。
      “今年的这个奖与往年又不一样,因为我手中的结果或许会在金像奖的历史上记下一笔浓墨重彩的记录。”
      清丽悠扬的嗓音刚落,现场便爆发出一阵雷鸣般地掌声,一直游走在观众席间的镜头此时定格在一张年轻而惊艳的脸庞上。
      那女孩有一双摄人心魄的天蓝色的眸子,盈盈秋水,脉脉含情。那眼美得惊人却也纯净,似乎只消一眼便能叫人放下所有防备奋不顾身地向她奔去。可那含羞的浓密睫毛只微微一垂下,梦便又惊醒了。她的鼻梁高而至,鼻头小巧精致,一对儿粉红的薄唇紧抿着,嘴角微挑却不露悲喜。这张脸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处处生得是恰到好处,当真担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也因此,她秀气耳朵上挂着的助听器便愈发显得打眼。

      见大屏幕上出现了自己巨幅的影像,夏婵心头一紧。因为掌声,她听不太真切舞台上的状况,下意识地,她望向了坐在身边的穆骁。
      穆骁对她和熙一笑,倾身凑到她的助听器边道:“还没宣布,别慌。”
      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在耳边氤氲开来,夏婵不由自主地躲了躲,略显拘谨地笑笑,点点头坐正,将目光又投向了颁奖台上的俞冰清。
      随着掌声的渐渐隐去,俞冰清凑到话筒边继续道:“在场嘉宾们的掌声说明了一切。我想不管最终结局如何,夏婵都担得起此时的掌声。我并不想说她和别人有什么区别,但我想说她一定付出了比别人更艰辛的努力,她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现场再次掌声雷动,夏婵盯着大屏幕上的自己,分明看见了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晶莹。

      梦,确实差不多,到头了......

      俞冰清放下了鼓掌的双手,抬手朝向了大屏幕:“请看入围名单!”
      屏幕上依次放映着几位入围的女演员在电影中的片花,夏婵很快便看到了自己。片中的那个蓝眼睛女孩从昏暗斑驳的小屋中狂奔而出,不小心撞到门口的桌角,什物散落一地。她无暇顾及,沿着巷子朝大路奔去。透过凌乱散落在眼前的额发,她却始终没能在熙熙攘攘地人群中发现那个心心念念的背影。
      “明朗!!”
      她的发音因为耳聋的原因,含糊而难听。那一声似乎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呆在那里,泪水无声地从那双绝望的蓝色眸子里滑落,而彼时的钟明朗早已走远了……

      大约两小时之前,夏婵刚拿下了本届金像奖的最佳新人奖,但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担不起现在这样的盛誉。一直以来她自己其实都没有在演,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孤山落日》里的闵冬雪,就像穆骁把他自己当成了钟明朗。拍那个镜头时她暗自想着,如果有一天穆骁也像钟明朗一样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她会怎样,想必那时候的她也定会和闵冬雪一样,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荧幕投回到冰清姐,她低头拆开了那个金色的信封。
      现场寂静了,夏婵却感觉自己的手却被握入了一片炙热。她没有低头,依旧平静地看着在台上故弄玄虚的俞冰清。
      “本届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的得主是......”她抬眼,望向了观众席,“《孤山落日》,夏婵!”
      只一瞬间,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沸腾了,身子忽的一晃,她被拉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他的胸膛依旧紧实而宽阔,在一霎那她眼中的泪终于掉下来了。她忽然想起那时在充满了他周身清冽气息的大床里,滚烫的吻游走在她的颈间、耳畔,助听器被蹭松了,迷蒙中她依旧听见了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夏婵,你是我的皇后,电影皇后……”
      如今想来他只说对了后半段。
      没让自己继续留念,她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他,起身逃似地向颁奖台步去。

      在场的各位嘉宾纷纷站起来为她鼓掌,她这个毫无表演经验的聋女今天刷新的金像奖的历史。《孤山落日》是她出演的第一部电影,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部电影。她凭借她天才般的演技同时拿下了本届金像奖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女主角奖,成为了当晚最大的黑马。

      照例是要发表获奖感言的。
      夏婵虽然是天生耳聋,却不是全聋,在助听器的帮助下她也学会了说话。可毕竟有听力障碍在,她口齿含糊吐词不清,音量更是忽大忽小,日常和健全人交流起来没事,在这里开口就贻笑大方了。接过了奖杯,手语翻译已经在话筒前站定了,她将奖杯放在了颁奖台上,开始了她舞蹈般的语言。
      “谢谢冰清姐,谢谢组委会给我的肯定,谢谢《孤山落日》剧组所有的同事和帮助过我的人。”
      她望向了台下,舞台上灯光太明亮,站在台上不太容易把昏暗的观众席看得真切,但她却一眼就找到了他。
      “谢谢穆骁导演,在《孤山落日》剧组我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孤山落日》是我演的第一部戏,也会是最后一部戏。以后我会回到我自己的生活中去,不再接演任何电影。”
      面对台下的骚动,她微微歪着头,抬起右手握紧拳头伸出了大拇指弯曲了两下。
      “谢谢!”

      她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今天是她第一次在现场几千人或震惊或好奇的目光中任性而坦然地走出了主会场。
      来的时候她是走红毯进来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原来通向休息室的走廊这么漫长。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拖地纱裙,这条和她眼睛颜色交相呼应的露肩礼服裙原本让她在红毯上秒杀了无数菲林,即便在艳光四射的众女星中间也让她鹤立鸡群般得出挑。可此时这长长的下摆着实碍事,但凡她稍稍走快一点便会不小心踩到裙角。于是她干脆脱下高跟鞋提起裙摆朝走廊的尽头跑去,仿佛跑慢了赶不上午夜的钟声,她便会在这里被打回原形了。
      手臂被骤然抓住时她毫无防备,摇晃着朝后倒去,最终落入了那个温暖而熟悉的胸膛。
      “跟我来!”
      穆骁带着她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一间不大的休息室。他锁上了门,让夏婵坐在了沙发上,自己蹲在她身前凝视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一路跑过来,他还粗粗地喘着气。
      夏婵的目光黯了黯,用她那不自然的声调含糊说道:“你的愿望我陪你实现了,我也想去实现我自己的愿望了。”
      穆骁一急,不管不顾地拉起了她的手。她想挣,没挣开。
      “夏婵,你听我说!你是天生的演员,不管我们之间怎么样,你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夏婵摇摇头:“是你,成就了我。”她将手里影后的奖杯递给了穆骁,“送给你作纪念。”
      穆骁苦笑,望着那个金灿灿的奖杯喃喃低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就这么送人了。”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夏婵没有听见,却读懂了他的唇语。
      “你喜欢,送给你。”
      穆骁还是没忍住揪了揪她的脸:“傻瓜,我要拿的是导演奖。”
      “导演奖,我拿不到。”
      穆骁失笑,那笑中带着泪。
      夏婵陪着笑,眼底亦有湿热。
      摩挲着手里柔软的小手,再开口时穆骁还是没能压抑住喉咙的哽咽。
      “夏婵,其实……我也可以陪你去实现你的愿望。你不是想开个属于自己的小餐厅吗?这跟现在一点儿都不冲突,我们可以一起.....”
      他话未毕便被夏婵摇着头打断了。
      ”第二个愿望,我也要去实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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