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球迷》令狐葱

9、（10）

　　从婚礼回来之后李泽川给我打来了二十万，我甚至还收到了北京反洗钱中心给我的电话，提醒我注意账户安全。
　　我本来觉得挺多的，但是我算了算他的次数，又觉得也不多。
　　而且一想到上次他喊来许沛洋，我就觉得自己在这里计算这个钱是给多了还是给少了有点对不起自己了。
　　更让我焦虑的不是他无休无止境的X欲，而是我的调查始终在外围，没有突破。
　　尤其当我感觉自己对于被男人上这件事更能容忍一分的时候，我就更加着急，希望能有一点调查进展。
　　还好，就在我还没出昏招之前，机会还是被我捡到了。
　　李泽川他们在广州的一场球，大概是参与了□□，原本是要踢平的，而且比分应该是1:1，但是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海帆在1:1的情况下又踢进去一个，而且踢进去之后只有四分钟就比赛结束了。
　　所有队员表情都很紧张，比国足没出线看着还严肃。
　　他们开会的声音挺大，徐棣也在，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一生气就会大声吼人的面相，我觉得肯定能偷听到点儿什么，而且不止我一个人，俱乐部其他的人也开始八卦。
　　“你说教练发火，是不是因为张云瞿最后那个进球？”
　　“肯定啊，他一般不来俱乐部，今天气冲牛斗地来，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没按剧本走么，耽误人家挣钱了。”
　　我赶紧插话：“什么剧本？”
　　他们都神秘地笑笑，也不说具体的。我知道我来的时间短，而且和李泽川关系好，他们防着我，便闭嘴了，反正听也能听一些信息。
　　我站在边缘，他们越说越兴奋，也不算背着我。反正大多数人都是爱吃瓜的，有些事情明知道说出来不好，还是忍不住要说。他们谈起张云瞿就摇头，说这个人肯定背着俱乐部在外面还接了别的老板的盘子，所以今天是故意的。
　　这几个人里，有一个跟我平时还多说几句话，我准备回头微信跟她再八卦一下。
　　徐棣的声音确实很大，太尴尬了，他骂的内容大家都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什么不要再待下去了之类的话，他直接就说出来了，仿佛比俱乐部老板的权力更大。
　　虽然之前调查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他的话语权很大，但是因为他经常不在，所以之前还以为是信息出了偏差，现在看来不是。
　　他骂完，接着大家又一阵热议，似乎没有人对这件事感到吃惊。
　　所以说，打假球的事情，其实在俱乐部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早就麻木地觉得这是正常的。甚至我从同事的话语里还听出来另一层意思，说俱乐部以前欠不少钱，差点联赛资格都拿不到了，不是因为徐棣来了给他们盘活了，这会儿俱乐部可能已经倒闭了。大家有饭吃，还得感谢打假球搞钱的徐棣。
　　我不知道如何评价，只是下意识地捏紧拳头又松开。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李泽川说话了，他声音不大，但是声线很特别，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是他在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对谁说，但是内容隐约是：大家一个队，不要做不团结的事。
　　这话，接上前面徐棣骂人的内容几乎就坐实了张云瞿在搞破坏，把他们和外围老板约好的赌局搞黄了。
　　然后李泽川又说：“这一次我不想追究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大家又开始议论，有人说：“李哥咋又保人，上次也是他出面，教练才算了。”
　　“张云瞿是他老乡吧，小老弟怎么也要保一下。”
　　“平时也不觉得他们很熟啊。”
　　“我觉得有点微妙，会不会，分派系了？张云瞿说不定后面还有人？”
　　他在暗示李泽川保张云瞿是另有目的，但是这话没人敢接，我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好像很多人还是不愿意相信的。
　　我没想到李泽川在海帆还有点人缘。他平时看起来跟谁都很少说话，除非打比赛，他也不怎么聚餐，每天都跟精虫上脑一样。
　　接着也不知道谁又发言了，比李泽川声音小。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张云瞿嗷嗷的大叫，我下意识就想冲进去。身边的人拉着我，问我：“你干什么？队里的事儿你还敢管？”
　　“他们，他们这是在打人吗？”
　　“这不是废话吗！你知道一场比赛外围赌多少吗？这要是赔起来，半个俱乐部都不一定够呢。”
　　张云瞿又惨叫了一会儿，大概持续了三四分钟，终于停下来了。
　　接着会议室门开了，球员们鱼贯而出，仿佛只是在里面看了二十分钟宣传片，表情都十分坦然和自在。我拧着眉毛望向李泽川，他面无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心情很不好。他跟我对视了一下，朝我招手，我赶紧过去，想要看看张云瞿的情况，他却把我死死拉住，叫我：“别去，又不是没队医。”
　　“你们怎么……”
　　“少管闲事。”
　　“这会议室又不隔音，外面都听见教练发脾气了。你们这样打他，就是霸凌。”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说：“走，吃饭去，我饿了。”
　　我又回头要想看一眼张云瞿怎么回事，他这次用力给我一扯，像提行李一样把我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