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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苦肉计 ...

  •   关于罗德身世的消息不胫而走。

      当年本该和泰勒斯一起钉死于十字架的男孩,如今竟作为未来皇帝的亲卫重新面临于世。

      这个新闻几乎是轰动性的,象摧枯拉朽的海啸一样,迅速席卷了整个罗马。

      在外人看来,泰勒斯和罗德是一对父子,父亲曾犯下弥天大罪刺死皇帝,而继承了罪恶的血脉的儿子,却以和父亲同样的职位,伴在下一任皇帝身边。

      这成为街谈巷议的热点。

      是夜,尼禄席地而坐,头发乱得象一团缠绕的麻线。他用狐狸皮裹着冰凉的双脚,坐在壁炉边烤火。从壁炉里蹦出来的火星不时溅到光滑茂密的狐狸毛上,烫出星星点点的黑迹。

      罗德离家多久,尼禄便多久没有梳头发和刮胡子。他总是萎靡不振,明明未做一事却极度困乏。这种低迷的状态让他感觉自己时时刻刻都陷在沼泽地里,从四肢到头顶都在被粘稠而肮脏的泥水淹没。

      楼道里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那是富人才买得起的银制鞋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快,有些咄咄逼人。尼禄只凭这个脚步,就知道他的母亲来了。

      阿格里皮娜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而入。

      她披着橘红色的网纱头罩,额间挂着一枚红宝石,眼圈涂抹着暗红的赭石粉末。她的秀眉描画精致,此时紧紧皱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尼禄抱着膝盖,抬头与她对望一眼,再轻哼一声,别扭地转过头去。

      “现在坊间的舆论你应该听说了?”阿格里皮娜明知故问。

      尼禄懒洋洋地接道:“听说了。”

      阿格里皮娜尽量保持一种平和的语气,追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置你的亲卫?听家奴说他现在在给他的养父守丧……”

      “还能怎么处置?”尼禄平静地说,“当然是丧期一过就把他接回来,他现在一定很不好过。”

      阿格里皮娜惊怒,严厉地说:“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在罗马传得沸沸扬扬了?!政敌们可都在看你的笑话!”

      尼禄慢吞吞地往壁炉里丢了一块木炭,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那就让他们看。”

      “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尼禄。”阿格里皮娜郑重其事地说,“你不娶屋大维娅,已经得罪了克劳狄乌斯。现在所能倚仗的,只有来自民众的好感和支持。”

      她皱着眉头,满脸忧虑地说:“可你向他们暴露了一个污点,尼禄。你的亲卫,就是让你落人口实的污点。”

      尼禄掀开裹着脚的狐狸皮,站了起来,“那是属于他父亲的污点,与罗德无关。”

      阿格里皮娜瞪大眼睛。

      “异想天开!”她训斥道,“你以奥古斯都的血脉被人高捧,那么他也能以罪人的血脉被人唾弃。”

      尼禄神情凝重,紧抿着嘴唇。

      “法院里那些年老的法官们是奥古斯都的支持者。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你的亲卫已经被法院下令逮捕了!”阿格里皮娜高声说道。

      尼禄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低沉而灰暗的脸色也象焰火般亮了起来。他的卧蚕逐渐丰盈,一小片淡棕色的雀斑也毕现无余,这让他多多少少都显得天真。

      “这么说来……”尼禄傻笑着,“我保护了他。”

      阿格里皮娜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她大声呵斥道:“你怎么能让一个背景不清白的人留在身边?这对一个皇位的继位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尼禄默默收敛笑容,低下头不言语。

      阿格里皮娜瞪他一眼,继续道:“要么尽快辞退他、把他流放到行省去;要么……”
      她平静的眉眼之间,流露出一丝狠毒,“要么就以维护主人清誉的名义命令他自杀,这样还能给他的姓氏挽回一些颜面。”

      “这不可能!”尼禄断然否定。他反应激烈,暗金色的眼睛有一些危险的意味,“你忘了罗德曾经救过你!在麦瑟琳娜用匕首刺向你时,是他替你挡了下来,为此还受了伤。”

      阿格里皮娜冷笑一声。
      “我倒宁愿他当时不去救我,就让我死在麦瑟琳娜的匕首下……”她固执地说,“……只要你能顺顺利利地登上皇位。”

      尼禄拿起壁炉边的火钳,翻了翻炉子里的炭火,讥讽道:“不愧是我的母亲。你能说出这种话,我一点也不意外。”

      阿格里皮娜抬手,戴紧罩在头发上的黄金网罩,保持气定神闲的模样说:“希望我下次再来时,能看到你身边站着一个新面孔。”

      “那你永远都不要来了。”尼禄沉沉地盯着摇晃的火焰。
      他猛地握紧火钳,笃定地说:“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换掉他的。”

      阿格里皮娜的脸上扫过一丝惊诧。阅人无数的她没有立刻呵斥尼禄,而是定定凝望着他的脸庞,一双仿佛剑光的眼睛来回审视了很久。她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几乎要看穿尼禄的皮囊。

      良久,她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听着,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猫腻。如果你因为他而受到哪怕一点点的阻碍,别怪我亲自对他下手!”

      尼禄心里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震颤,后背传来一阵凉凉的麻意。

      他将头埋得很低,低得几乎看不见他的脸。阿格里皮娜从他鬓边的银白卷发之中,能模糊地看见他涨红的耳朵。

      “你最好别那么做……”尼禄的声音听起来很阴暗。

      阿格里皮娜瞟了他一眼,“那么你最好好自为之。”

      她顶着那一身皇后专属的贵重配饰,咚咚咚地离开了。

      尼禄站立在壁炉边,死死盯着母亲的背影。他的手里还握着铁制的火钳,钳嘴就这么一直伸在炭火里,半截火钳都被烧得通红。

      直到阿格里皮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里,尼禄才收回他可称为仇恨的目光。

      这时手掌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尼禄连忙丢开烧得滚烫的火钳,摊开手一看。

      原来他的手早已经被烫伤了。

      ……

      丧期未过,马尔斯的家宅里还保持着葬礼的布置。

      罗马刚刚下过雨,淋湿的混凝土地面显出凛冽的灰黑色。罗德在庭院中间,捏去掉在石膏像上的落叶。

      门希不仅揭露了罗德的身份,还说出了他继承家主的消息。

      这导致罗德的住处暴露,经常有人偷偷跑到门口、或是爬墙来偷窥弑君之人后代的容貌;有的甚至往墙里扔十字架、绞绳或沾血的匕首。

      家宅周围的邻居为免遭殃,纷纷选择搬家;一些贩卖丧葬用品的商贩宁愿撕毁合同、支付高昂的违约金,都要和身世不祥的他割断来往,免得以后惹祸上身。

      于是罗德虽然足不出户,但非常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从皮革手套中伸出半截素白的手指,此时正捏着一片亮黄的湿叶片。雨后的屋檐还在滴水,他的周身尽是滴滴答答的水声。

      家奴从厅殿里走出来,对罗德倾身说道:“主人,墓园和骨灰都已经安置好了。您要亲自去采购墓碑吗?”

      “不去。”罗德慢慢抬眼,平淡地说,“现在商人们都不愿意卖给我东西。”

      家奴默默叹息一声,指了指放置在庭院角落的兵器架说:“那些兵器……您准备如何处理?”

      兵器架是马尔斯生前用来存放刀剑的铜架。他是军队的指挥官,常年征战时收缴了很多造型奇特、或是锋利异常的兵器。

      罗德望向架子。狼牙棒、三叉戟、铁网整齐地排列,雨珠沿着刺芒一样的刀刃滚落,铁器因为淋了雨而显得更加寒冷。

      “当然是保存下来。”罗德说,“把铁刃擦干涂油,再买些兽皮包裹起来。”

      家奴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按照惯例……新家主们都会在原主的旧物上重新铭刻自己的名字。”

      罗德笑道:“我的名字不刻也罢。”

      家奴了然,面色沉重地点了头。

      这时庭院外传来一阵嗒嗒声响,很有节奏,震得地面也有轻微震动。

      罗德轻轻嗅闻一下叶子,微垂着眼睛说:“去开门吧,有人要来了。”

      家奴疑惑道:“有谁来了?”

      “你主人的主人。”罗德面不改色,“他骑的马的铁蹄,是我一下下钉上去的,没人比我更清楚那种铁蹄跑起来时会发出什么声响。”

      家奴愣了愣,赶忙走过去开门。

      随着门开,尼禄细长的身影便从门缝显露出来,银白的刘海半掩着洁净的金棕色眼睛。他的纤瘦脚板噔噔噔踩上石阶,被风吹得翻飞的衣服勾勒出他凸显的骨骼。

      阿格里皮娜的威胁象闻到腐肉味的秃鹫一样挥之不去。尼禄极度忐忑的同时,产生一种骄傲的情绪——罗德现在需要自己,他需要自己的庇护。
      这个充满占有欲的想法让他眼睛发红。他就象吸入大|麻|烟雾的毒瘾者一样欲罢不能。

      于是尼禄如同喝醉一样,踉踉跄跄地闯进庭院。

      多日未见的两人于此刻对视。

      视野中,罗德斜靠着石膏像,肤色有些苍白,身后尽是一排排的灰黑色筒瓦和闪着寒光的冷铁,唯一一点彩色是他手里捏着的黄叶。雨雾中,他素白的脸庞、以及那片亮黄的落叶泛起一圈蒙蒙的清晕。

      这个场面象神启一样降临在尼禄眼前。

      罗德平静地望着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瘦了。”

      尼禄是在听到这句话时涌起酸楚的。这股酸楚沿顺到喉咙,使他有类似哽咽的感受。

      他嗓子酸痛,眼前浮起一片水雾。原本怀有的满腹心绪,在真正见到罗德时都象泡沫一样消减下去。他本想说什么分析局势的、或者是安慰罗德的话,但那些话一到嘴边,就统统变成了一句:

      “我想你了……”他努了努嘴说。

      罗德平静的神色有细微的闪动。他捏着叶片的手一晃,带出几滴清凉的雨珠。

      尼禄踩着一地雨水走来,站定在罗德身前,眼里有一丝迫切,“跟我回去吧,罗德。我真的受不了这些天的生活了……”

      罗德凝视着他稍显焦急的双眼,“你打算接个麻烦回去吗?”

      尼禄的表情有一些僵硬。

      “这段时间你最好和我断绝往来,如果你不想让之前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的话。”罗德丢掉手里的叶子说,“你也不想让你用性命拼来的军功和政绩都毁于一旦。”

      “不……你现在很危险。”尼禄握住他的双手,套在指间的戒指闪闪发亮,“你需要我……罗德,你需要我!”

      罗德闻言,朱红的嘴唇翘起一个尖锐的微笑。他的眼睛沾有秋雨带来的水汽,此时微微低垂,两层浓密的睫毛挨得很近,里面就是氤氲的、泉眼般的黑眼瞳。

      尼禄哪怕是身处深渊,都能因为这双眼而盲目地相信生活是快乐的。

      “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不需要你的庇护。”罗德说,“事实上,我这些天正打算离开罗马……”

      尼禄惊悸,“离开罗马?你要去哪儿?”

      “没想好,但总之是一个偏远到足以跟你撇清关系的地方。据我所知西西里就很不错,”罗德说,“那里距离罗马很远,而且有海。”

      尼禄呆愣半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他象生生咽下一根坚硬的鱼刺一样,以全部的感官和意志去消化罗德的话。
      “有海吗……”他怔怔地自说自话。

      罗德沉默着别过脸去,走到摆满灰铁色兵器的铜架前。各式刀剑反射的寒光映在他的眉目之间。

      “你上过战场,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各种各样的兵器,你几乎都握过。”他伸出手触摸淋了雨的剑柄,“凭你现在的武力,有没有亲卫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尼禄猛跨一步,在罗德话音未落时就从背后抱住了他。他那因为消瘦而过于凸出的锁骨硬是撞上罗德的肩胛,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个钝痛从罗德的肩胛骨渗入,象腐蚀一切的酸水那样,慢慢侵蚀他的百骸。

      尼禄将下巴深深嵌进罗德的肩颈,凑近他的耳边,苦笑道:“对我说了情话过后,转眼就要远离我,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罗德微微侧过头,深黑的眼瞳一移,从眼角斜斜地看过去。他发觉到尼禄的眼睑颤抖得愈发剧烈,从鼻尖呼出的气息很不稳定。
      他犹豫一下,还是说道:“你现在被情爱障目,根本不愿意考虑我的身份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尼禄睁大眼睛,血色象被抽掉似的从他脸上褪去。他瞬间紧张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疯狂地收缩,这是一种类似被扼住咽喉的痛苦。
      他吸了吸鼻子,酸涩的喉头蠕动,夹杂着啜泣哀求道:“我只想要你别走……求你别走,罗德……”

      罗德皱了皱眉,肩膀富有技巧性地一动,轻易便挣开尼禄的拥抱。

      他从铜架上抽出两把短剑,随手丢给尼禄一把。尼禄一边因为哽咽而抽着气,一边象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跌跌撞撞地接住剑。

      “你太感性了,尼禄。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现在这副样子!”罗德微微翘起嘴角,看上去有些讥诮。

      尼禄虚握着剑柄,满脸通红,一下一下吞咽着酸痛的喉头。

      罗德将剑刃移近唇边,朱红的嘴唇倒映在银白的剑身,象蘸在刃上的一片血。他吹去淋在剑上的雨水,雨水宛如珠子一样连串落下。

      尼禄直勾勾地盯着他。

      罗德翻手一动,白亮的刃光就扫过他的面庞。他一本正经地说:“男人的武器是刀剑,而不是眼泪。”

      尼禄被他带刺玫瑰一般的气质所迷。自从爱上罗德后,他便将所有信仰和深情都寄托在他身上。因此每次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眼睛时,尼禄都感觉自己无比地接近灵魂,或是某个主宰一切的真理。

      他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罗德微微一愣,“我说了什么?”

      尼禄攥紧剑柄,“你说你是来救我的……”

      罗德笑笑,“这么久远的事谁会记得。”

      话音未落尼禄就提剑逼近了他。

      罗德的额发被剑风吹动。他惊异了一瞬间连忙抬剑抵御。生生的铁刃碰撞,飞出几颗白亮的火花。
      隔着十字相抵的两只剑刃,尼禄认真的脸庞就近在眼前。罗德能闻到他每天都会涂抹在脸上的、杏仁油膏的清香味。

      罗德挥开他的进攻,冷语道:“你狂躁什么?”

      尼禄憋红了脸,死死抿着嘴唇,尖尖的下巴皱缩成核桃皮的样子。他什么也不说,握起剑,象赌气一样向罗德挥过去。

      面对尼禄,罗德没有使用高级复杂的剑法,所用的都是最简单的防御。

      尼禄连连逼近,一路下来踩得积水四处飞溅。
      他知道罗德不会出击,便出手越来越重,就这么步步紧逼,一直把罗德逼进逼仄的墙角。

      罗德的后背撞上硬实的水泥,已经无路可逃。

      “尼禄!”罗德挡开他袭击过来的剑,厉声喊道,“你突然发什么疯?!”

      尼禄欺身压过去,用他从战场上学来的技巧别住罗德的腿脚。
      他们两人身体紧紧相贴,罗德腰间的皮甲硌得尼禄的肋骨隐隐作痛,但他就是不放开。他能听见罗德尽在耳畔的、稍稍紊乱的呼吸声,热息象千缠百结的柔丝一样盘绕着自己。

      尼禄举起剑,作势要刺过去。

      情势所逼,罗德只好勉强用短剑挡住。
      两人以单纯的力量博弈,两柄剑在力量之下来回推移。剑刃砥砺出尖利的响声,有一些银亮的齑粉簌簌而落。

      罗德咬紧牙关说:“你闹够了没有?!”

      尼禄瘪着嘴,充满血丝的眼里含着半掉不掉的眼泪。他不依不饶,在僵持中将两把剑刃慢慢引到彼此咽喉的中间。

      罗德倒吸一口气,正准备喝止他。

      千钧一发之际,尼禄轻笑,突然松开了剑。

      罗德心底一颤,瞬间便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逆流。此时已经来不及收剑,一刹那的时间只够将剑锋偏离尼禄的脖颈。

      于是短剑就这么贯穿尼禄单薄的肩膀。

      尼禄发出一声闷哼,咧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发白的嘴唇抖动着说:“我好疼,罗德……”

      罗德脸色煞白,脸颊处溅上几滴滚烫的血迹。
      这一刻他好象耳鸣一样什么都听不到了,奴隶的惊呼、庭院外的马车声统统虚化为背景;只有尼禄因疼痛而发出的细碎的呻|吟,象钟鼓雷鸣一样回荡在耳侧。

      尼禄疼得两排牙齿直打颤。他眼前发黑,终于支撑不住,虚弱地蹲下|身子。

      罗德没有贸然拔剑,而是扶着他也蹲下来。尼禄在剧痛中仍不忘借势抱住他的腰,将一头软塌塌的银发贴到他的胸口上。
      他疼得手脚冰凉,挺翘的鼻尖抽动两下,就委屈地哭出声来:“我爱你……罗德……我爱你……我爱你……”

      罗德把他搂进怀里,捂着他汩汩流血的伤口,气得恨不得捶他一拳,“现在还想着说这些?!”

      尼禄的眼角慢慢染上绯红,表情又哭又笑,矛盾极了。他歪过头,将脸埋进罗德的衣服间,使劲嗅闻他身上独有的皂角和秋叶的清苦味,发出一声满足而悠长的喟叹。
      他声泪俱下地说:“我一直都爱着你……很早很早就开始了……早到我以为我生下来就爱你了……”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罗德用衣袖绑紧他的肩以暂时止血,既心疼又气恼地说,“该死的……该死的!你何必以这种方式留我……你这个不要命的混蛋!”

      尼禄攥紧他的衣服,因为疼痛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所以……求你别离开我……真的求求你了……”

      罗德依然面存犹豫,包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下。

      尼禄往他怀里拱了拱,以脆弱的声音哀求道:“求你了……你究竟是来救赎我的,还是来惩罚我的啊……”

      这一瞬间罗德意识到,其实尼禄从未长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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