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北条沙耶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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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安，青木君。”
“日安。”
“青木医生今天来得很早啊。”
“早。”
“早上好啊，青木君。”
“早。”
经过医院一楼走廊的青木川耐心的、对着热情的跟自己打招呼的同事和病人一一回复。
“雨宫小姐。”
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从自己负责的那间病房里出来，青木川叫住了对方。
“是青木君呀，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要回来上班了吗？”
穿着一身职业护士服的卷发女人抱着文件夹，转过身来看到黑发绿眸、身着白大褂的青年医生，和善的笑了笑，问道。
“是的，这几天麻烦雨宫小姐帮我看护医院分配下来的病人了，真的十分感谢。”
大学毕业出来工作，昨晚刚处理好自己以前一直居住着的孤儿院事物的青木川扶了扶眼镜，礼貌的道谢。
“青木君太客气了。”
雨宫梨音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眸弯起，温温柔柔的模样，格外的小家碧玉。
“这个是青木君不在的这几天，病人的身体健康状况记录表，青木君现在要看吗？”
雨宫梨音犹豫着问，准备把自己一直抱着的文件夹递给高大帅气的青年医生。
“樱庭沙耶...就是新闻报道上，那个差点被养父侵/犯，又亲眼目睹养母分尸养父全过程的女孩子？”
青木川结果文件夹，翻开看了看，秀气的眉紧锁，抿唇问道。
“沙耶的心理状况很不好，刚进医院的时候，沙耶不仅对男性的接触十分敏感，连听到男性说话的声音都会起应激反应，而且还非常抗拒医院的治疗......”
雨宫梨音怜惜的说道。
“现在沙耶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好像又有点抑郁症的征兆，老是一个人坐着发呆，也从来不和临床的小孩子们一起玩......无论问她什么，她都只说想要回家...但是青木君你知道的，沙耶杀人后畏罪潜逃的养母还没有归案，樱庭家的别墅还处于被警方封锁状态，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沙耶目前都是不能回家的...这样被拒绝回家的次数多了，沙耶久而久之的就更不喜欢开口说话了......”
好不容易从孤儿院被人领养，却摊上了这么一对养父母，真不知道该令人感慨些什么的好呢。
因为出身大家族的原因，稍微知道一些内情的雨宫梨音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时之政/府的过失。
以前在天使之家的时候，经常跟孤儿院里的小孩子们玩耍的青木川想到那个、在他离开孤儿院时，羞怯的送了他一幅亲手画的画的小女孩，不由扶了扶眼镜，透明的镜片下那双浓绿色的眼眸温和了许多。
小沙耶啊...好久没见到了呢......
然而他们谈论的主角却还在房间里，侧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一楼的窗外发呆。
和她住同一个病房的病友还是个小孩子，一个病恹恹的小女孩，每天都有家人或者小朋友来看她。
“莉莉，跟我们一起出去玩会儿吧！”
“莉莉，你旁边的这个人...是谁呀？”
“嘘——，我们走吧，她是个没有爸爸妈妈的人，我们不要跟她说话。”
“小声点别让她听到了，听我妈妈说，她克死了她的亲身父母还不够，还克死了她的养父！”
“啊...这么可怕呀......”
旁边的病床不断传来小孩子们稚嫩而软绵的声音，对他们来说并不含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沙耶用被子蒙住了头，紧紧捂住耳朵，不让外界的声音进入。
最可怕的，并不是她经历的事，而是她身边的人。
因为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他们的一句话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他们会从生活上摧毁人，精神上摧毁人，物质上摧毁人。
让沙耶感到无法喘息。
过去的那些胆战心惊的经历、那些喷溅到墙壁上的血液、那些萦绕鼻端无处不在的血腥气，犹如附骨之蛆，令她辗转反侧也无法忘怀。
谁来帮帮我......
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小兽伤痕累累，呜咽着向过往的路人求救。
“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
隔着被子，青年的声音响起，严肃而平静，分外的有力量。
听到男性的声音，沙耶浑身一抖，瑟缩在被子里。
吓跑了一群聒噪的小孩子，青木川扶了扶眼镜，走到了蜷缩在被子里成一团的少女床边。
“小沙耶，从被子里出来好不好？这样闷着会闷坏的。”
在天使之家的时候，沙耶虽然内向了些，却从没这样脆弱过，青木川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放轻声音，温和的说道。
“我是你的小川哥哥呀，我之前离开天使之家出来工作的时候，小沙耶还送了我一幅画，小沙耶...还记得吗？”
小川哥哥......
脑海中渐渐的浮现出黑发绿眸的少年温和的身影，沙耶紧紧抓着被子蒙住自己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沙耶想喝水么？”
说完与少女相认的话，耐心的等待着少女从被子里出来的青木川见那团蒙紧的被子终于松动，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金黄色的小脑袋出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更加温柔的提议道。
金发粉瞳的少女缓慢的眨了眨眼，木讷的点了点头，浑身笼罩着一种阴郁的气质。
“那小沙耶必须先从被子里出来，才能喝到水哦。”
青木川始终用他那双富有生机的浓绿色眼眸温柔的注视着少女，他端着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只露出了一个头的少女眼前，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或许是被对方眸中的温柔和鼓励打动，沙耶微微动了动，终于从能带给她安全感的被子里出来，这个过程对她来说异常的艰难缓慢，最终，她坐在了床上，穿着一身蓝色竖条纹的病号服，显得原本就比同龄人小巧的身形更加消瘦而单薄。
那杯温水在这场与自我的对抗中早已冷了下去，少女接过青木川递过来的水，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喝着冷水，突然就大声的哭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ma-ma......”
青木川默默的等待着抱着被子大哭的少女终于爆发出来的压抑情感平息，没有枉自上前抱住少女，即使他非常想在这个时候给对方一个温暖的拥抱，但是不能，害怕前功尽弃，激起少女身体的应激反应。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还能哭出来，就好了。
“小川哥哥，我想回家......”
沙耶抽噎着说道。
自从有了ma-ma以后，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她原本那么阴郁孤僻的一个小孩儿，就好像一盏坏掉了的灰扑扑的灯，突然被拉闸了，整个人都火花带闪电的，温柔地亮了一会儿。
可是、可是为什么，又要让她失去呢？
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不够乖巧，不够听话吗？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呢？
沙耶无数次的反问自己。
在雨宫梨音姐姐曾经给她念过的故事里，沙耶最喜欢芥川龙之介的《河童》，因为《河童》里有这么一段内容，河童要生下来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会问他们是否愿意来到这个世上，若是孩子们不愿意，他们就不会把他生下来。
既然不能一直陪着我，那为什么...当初又要带我走呢？
“母亲”这个词，从沙耶还并不算有多长的生命中，一点点消失了存在感，静谧得如同从腐土上开出的花。
“小沙耶这么想回家吗......”
青木川叹了一口气，透明镜片下，他浓绿色的眸子清澈如山涧流淌的甘泉。
这可难办了呀。
......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我安排一下，明天我和沙耶一起回家，好吗？”
青木川温声道。
本来在他的沉默中已经像往常无数次的那样失落的低下头的沙耶猛然的抬起头来，粉色如云朵般柔软的眼瞳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少女的唇角，慢慢的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青木川一时被感染到，也弯了眼眸，抬起手想要摸摸少女的头，却又想起了现阶段他身为男性，不适合对少女做这种亲昵的动作，便放弃了，收回了手。
心里那么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满啊。
心里有很多苦的人，明明只要有一丝甜就能被填满。
“有熊先生在送气球哎！”
“我要一个气球！”
“熊先生我也要！”
小孩子们开心的大喊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或许是哪个小孩子没能拿稳，一个上面画着一个笑脸的氢气球飘了上来，经过了一楼的窗户，还在紧闭的玻璃上不小心撞了一下。
“小沙耶也想要一个气球吗？”
见少女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上升的气球，青木川笑了笑，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略微低头，就看见来医院慰问病人的志愿者穿着可爱的大棕熊玩偶服，正牵着许多气球发给周围的小孩子。
“熊先生！可以过来一下吗！”
青木川从窗口探出头，对着楼下的大棕熊一边招手一边喊到。
穿着大棕熊玩偶服的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呼唤声，呆萌的歪了歪头，牵着气球摇摇晃晃的朝一楼这边的窗口走来。
“熊先生过来了，小沙耶要自己找熊先生要气球哦，小川哥哥年纪大了，要不到气球了。”
青木川笑着说道，浓绿色的眼眸鼓励的看着在他呼喊的时候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的少女。
“...熊先生...可以给我一个气球吗？”
一楼的窗户不是很高，也学着青木川的样子把头探出窗外的沙耶鼓起勇气，双手撑在窗台上，小声的对楼下的大棕熊说到。
楼下牵着许多气球的大棕熊可爱的点了点头，用它让胖胖的玩偶手笨拙的迁出了一个心形的气球，费力的垫着脚把气球递到一楼的窗口。
“谢谢熊先生。”
拿到了气球，沙耶小声的对穿着玩偶服送给她气球的人道谢，终于抿着唇笑了。
见少女笑了，楼下的熊先生似乎很开心的扭了扭庞大的身体，笨拙得可爱，又吸引了许多小孩子围过来要气球。
天色渐渐的晚了，医院花园里的人也渐渐的少了，送完最后一个气球的熊先生还站在那里，呆呆的对着一楼窗户的方向。
“很晚了，熊先生快回家吧！”
沙耶无意间打开窗户透透气，看见送给自己气球的熊先生还站在那里，她弯眸笑了笑，大声的喊到。
被发现了的熊先生点点头，慢慢的转身离开，它的手里已经没有气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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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终究会原谅那些曾经的伤害过我们的人。
那不是原谅，那是算了。
这一句，那是算了。
完美诠释了一直以来都无法表达的、对于过往恩怨的态度。
原谅是不可能的，只是算了。
作者有话说第92章 北条沙耶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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