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与迷藏》将老

7、不懂

　　乔玉没有防备，被他冰块般的两个字砸中，停下脚步，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肖凌宇也不说话，直至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不善的问，“我和Anna分手的事一旦被媒体发觉，后果你是知道的吧？”
　　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乔玉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刚一知道，媒体随后就报道出来了？”他把那个“你”字的音压得很重。
　　那似疑却肯的一句话，张牙舞爪的尖锐着，往乔玉胸腔偏左那个地方锋利的划过。
　　她微微后退一步，思绪懵着，却清楚了他问上一个问题的原因。
　　无疑，在他的话里，早上的事情是自她口中而出。
　　“怎么，不说话了？”肖凌宇往前一步，看着她。
　　即使是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里，她也从来没见过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嫌隙，倨傲，和轻视。
　　低着头很久，很久。
　　乔玉终于平静的看着他，“这才是肖总你不同意‘Free DR’的真正原因，对吗？”
　　“一个连公司秘密都守不住的人，她的提议自然也要慎重考虑。”还是冷然的口气。
　　“没想到肖总眼中的我，居然是这样的人，”乔玉咽下那些无端的屈辱，无力的笑一下，“我这个下属当的，还真是失败。”
　　“我冤枉你了？”
　　乔玉只笑一下，不说话。
　　“你如果不打算辞职，就先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肖总，如果是三年前的乔玉听到这些话，她会立马转身去写辞呈，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那个动不动就生气的乔玉了。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既然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同意我的计划的，那我就更要把它付诸实施，我想这个权力我还是有的。这次，我可以不要公司的资金，这三千万我自己来出，有了风险我来担，‘Free DR’，我一定要做。”
　　肖凌宇又上前一步紧盯着她，眼色迷离怒气却炯然，“你是上司，还是我是上司？”
　　“现在是下班时间。”
　　“下了班你就不是‘爵世’的人，就可以在你新闻界的圈子里乱说了吗？”
　　乔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侧过头一个深呼吸，又转过来，“肖总，我是有很多新闻界的朋友，但是分寸和底线一直都在我们的交流之上，照你这么说，以后公司所有的公关危机都会是因我而起了？你现在喝醉了情绪激动，我能理解，但如果你连这种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你的员工，我想我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对不起，我先走了。”
　　说完乔玉转身欲走，却被瞬间的力道阻止。
　　肖凌宇抓着手腕把她拽回去，竟然伸手来掐上她的脖子，那醉后的眼里光更暗，红更深，语气沉沉的愤怒更明，“别以为说的好听就能理直气壮。”
　　被他掐着的明明是脖子，乔玉的心里却又堵又闷，眼泪几乎出来，却强忍着一语不发。
　　“哑口无言了，嗯？”
　　那不轻的力道弄疼了她，乔玉伸手上来，扯着他衬衫的袖口，但眼神清醒的倔强，“你……看……只要事关……Anna，你就……方寸……大……乱。”
　　那手，就松松的放了下来。
　　肖凌宇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有些颓然的低语，“我对她四年的感情，尽管结束了也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种心情你怎么能懂？”
　　乔玉轻轻的笑一下，看向他，“也对，你对Anna的感情，我怎么会懂呢。”
　　肖凌宇，你对Anna四年的感情，我是不懂，我当然不懂。
　　我喜欢了你十二年，又不是四年，我怎么能懂。
　　从肖凌宇办公室出来，乔玉早已颤抖的双腿彻底发软，身子抑制不住的顺着墙壁往下滑，然后，目光涣散的坐了下去。
　　夕阳一寸一寸往地平线上靠，四十八楼的窗外没有憧憧的影子，隔着玻璃的只有夕阳的光亮，她听见外面是那么的，熙熙攘攘。
　　一会儿，袁明朗哼着歌由远及近，看见正坐在地上的乔玉，惊异的上前来，蹲下身子问正发呆的她，“怎么了这是？”
　　乔玉抬头看他，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被肖总否了。”
　　袁明朗看了看关着的门，再看她，“嗨！我以为大多的事儿呢！来，先起来……”说着他把乔玉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搀回办公室，放下她手里的东西，又倒了水递过去，“提议被否这多常见的事儿，你就这个样子，不至于吧。”
　　乔玉喝口水，“你懂什么？”
　　“哎？我怎么不懂，我不做市场那是因为技术这边儿离不开我，你不信咱俩换换，我去做市场，技术总监的位置给你玩儿。”
　　“嗳，我可不行啊。”乔玉忙挥手。
　　“你看看，这反应就能说明问题了，还只是在话里开了个头，你就忙着推辞，先把自己的威风给灭了，像你这样的心态，也难怪刚才被打击成那个样子。”
　　“又不是人人都有像你那样过分良好的心态，我一直都崇尚脚踏实地的好吧。”
　　袁明朗轻轻一跳，坐上桌子，顺手捏起桌上的一个小玩具来，抛上去又接住，“脚踏实地是什么？是在特定的条件下，用所作所为去契合能力，你看现在，你有着可实施的想法，并且已经证实了利益的既定性，按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了啊，有什么可顾忌的。你乔玉是市场总监，你才是拿市场主意的boss，对不对？”
　　乔玉听完他的一番话，不由的笑一下，“你这是在鼓励我跟肖总对着干？”
　　“我是认理而已，你的提议可是被很多人称赞过的，而肖总呢，他是一接媒体的电话就乱，通常这段时间他做的决定可以无视。”袁明朗从桌子上移着，靠近她，“告诉你啊，我收到的第三百二十七封情书里有这么一句话：优秀的人，都会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啧啧，真理呀！”
　　乔玉笑起来，“人给你写情书，你就记住这么一句？”
　　“肉麻的也记着呢，你想听？”
　　“去去去……”乔玉象征性的挥了挥手，接着说的认真，“说真的啊，我决定不用公司的资金，自己做‘Free DR’。”
　　他轻轻一跳，从桌上下来，“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
　　“运营资金啊。”
　　乔玉抬头，满腹狐疑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考虑考虑，给你友情赞助啊！”
　　“三千万。”乔玉也不客气，“你看你能给赞助多少吧？”
　　“你现在不是连车都没了吗，我就都赞助了吧。”袁明朗毫不犹豫。
　　“真的假的？”乔玉惊异的看着他，“你下班走了又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送钱？”
　　“不是说好今天开始我送你上下班吗？”袁明朗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专门回来接你啊。”
　　“谁跟你说好了？”
　　“哎呀车都在楼下了，走吧……”袁明朗一手拿起她的包，一手把她往门外轻推着，“接下来你将见到有史以来最尽职的司机，武装护送，服务贴心，随叫随到，而且终身免费……”
　　“我要你武装干嘛呀……”
　　“修辞懂不懂……”
　　“……”
　　短短三天，袁明朗给的资金悉数到位。
　　而随后的一周里，他也果然呈现自己说的状态，每天早上按时守在乔玉楼下，下班准点儿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尽心尽力的样子都不止任劳任怨能形容。
　　每天上下班有专车接送，还有帅哥在左，又是方便自在，又是赏心悦目，乔玉也就从善如流，接受了他的好意。又加上资金的事情，她对袁明朗自然是感激不尽，给他端茶送水司空见惯，请他吃饭也在所难免。
　　对待工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认真，一边处理着手头新晋的任务，一边组了团队筹备“Free DR”的事宜；只是对肖凌宇不着痕迹的疏远了些，休息时虽然如常的跟大家聊天谈笑，但总是离他远远的坐着，在有他的会上也很少发表意见，偶尔单独遇见也只礼节性的打个招呼，而且总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以防遇见。
　　只是，在每个夜阑人静的夜里，她都要盯着天花板看好久才能睡去。
　　虽然因为醉后的过激行为，和后来被乔玉说中原因的怅然，肖凌宇心里存着一丝愧意，但是鉴于自己顺理成章的猜测，他依旧怀疑着她，所以对待她的疏离也不置一词。
　　两人便在繁忙而有序的工作表象下，无形的轻微僵持。
　　其间，肖凌宇去美国总部开了三天会。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长途奔波有些劳顿，就先在办公室里休息，迷迷糊糊睡了也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公关部的电话打进来。
　　肖凌宇一手手心揉着眉眼，一手接起，只听得那边易琳的声音小心而谨慎。
　　“肖总，Anna小姐来了，要见您。”
　　眉眼上的手停住，然后放下来，“来了多久了？”
　　“半个小时左右。”
　　“那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安小姐一直在和乔总聊天，我就没打扰您。”
　　乔玉？
　　肖凌宇蹙一下眉，声音略微疲惫却掷地有声，“请安小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