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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夜华番外(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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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结魄灯便往西海赶,到得西海时,那西海水君亲自迎了出来,我无暇与他客套,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意,只问:“本君听闻大皇子重病特来探望……”
那西海水君甚是恭敬道:“微臣替小儿谢过太子殿下,只是折颜上神座下的那位仙使吩咐过调养之事需要十分的清净,她特意吩咐微臣立了个规矩,从今日起,包括微臣本人不要靠近小儿的扶英殿,是以,是以……”
我自晓得他说的那个折颜座下的仙使便是白浅,她不愿意要任何人靠近,想来是不想任何人来干扰她师父,浅浅,你心里是否只要师父醒来,世间一切便不再重要了?如此,我还能说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此番本君来,是应了折颜上神所托送一样东西给那位仙使,既是不便打扰,本君在大殿上等她便是。”
西海水君恭敬从命“那微臣先去为太子殿下安排下榻之处……”
“去吧。”
“微臣告退……”
我独自坐在大殿上挥退了所有下人,我不知道现如今我还在等什么,我还在期盼什么,我分明可以放下结魄灯直接离去,可我不想,我的心告诉我我还有好多奢望:期盼白浅再见我最后一面,期盼她心里还会有我一席之地,期盼她看见我时还能很亲切的喊我一声夜华,可这种种,我最期盼的无非就是她的一个回眸,我心里苦笑一阵,我曾经骄傲无比的天族太子,如今如此卑微的愿望也成了奢望么?
大殿的门缓缓开启,我看见白浅很是焦急的迈进来,她是否是急于见我,我的心有了些微的欣喜,可是她见到我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看见了个陌生人一般,她左右扫了眼,发现大殿中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人,表情径直垮下,鼻子里哼了一声,便转身拂袖欲走。
你便是如此不想见到我么?白浅!
我身体快于心思,化为青烟飞掠到她身后一把拽住她直抵着大殿中间那根硕大的水晶圆柱子。我紧紧抿住嘴唇,死不放手,我不晓得我眼睛里是什么颜色,只晓得我不能开口,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将她再次气走,我是真怕她再不理我了,左右今次也许是最后一次我与她能这般近的靠着,且让我放纵一回又如何呢!
她不断的挣扎,我便加重了力道,白浅,我今日若是能将你嵌入骨髓该多好。我低头看向她的红唇,像是沙漠中吸允最后的甘露般极是放纵使劲,我气息沉重,唇舌在她脖颈间缓缓游走,我心中一派清明,我想起了在凡界时我与她同躺在一床被子下,我使劲浑身解数竟只换来她掉下床沿,白浅,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但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我努力,我总能将你的心扉撬开,那么今次墨渊的苏醒你是否在告诉我,你关闭了这么多年的心门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墨渊而留着,我在妄想对吗?对吗!
我越想心里越气愤、越慌张、越不甘心放手,我加大了手上和嘴上的力道,若你是一颗丹药多好,我能一口吞了,墨渊即便醒来了也找不到!
白浅的一双手越发地想挣脱,隐约,这一双手竟紧紧地将我搂住。
我不知白浅现如今的举动是陷入了意乱情迷还是她心里有我而不自知,我希望是后者。我一只手打开她的前襟,滚烫的唇从锁骨一路往下移,直到心口处,我看见了她心口那个寸长的刀痕,印子极深。我锁住她双手的左手微微一僵,却锁得更紧,这便是那条疤痕,我三百年前我见过无数遍,在九重天上见过,在凡间也见过,可每一次都未在意过,可是今次,它却如此的刺眼!我张着嘴一遍又一遍滑过她心口上的伤痕,我只愿将它履平了,履的再没有丝毫的印迹,期盼着她身上再没有了关于那个人的半点东西,没有了就能抹去过去曾经发生的一切,我自顾自的掩耳盗铃。我听见白浅的闷哼了声。
浅浅,我弄疼你了?
我终于放开手。她一双手甫得自由,想都没想,照着我的脸就甩了一巴掌。我没感觉到疼,或者脸上的疼和我的心比起来只算是九牛一毛,我将手抵在她的衣襟上,压在心口处,咬着牙,双眼冒火地望着她。
我缓缓问道:“白浅,你这里,可有半点我的位置?”
她低着头不看我,不看我,是怕她的答案伤了我么?还是她根本不屑于说?
我贴在她胸口的滚烫的手渐渐冰凉,半晌,移开手掌,苦笑连连 “你等了他七万年,现在他回来了,你的心中,当然没有别人的位子,是我妄想了。”
她猛地抬头看我:“你说的这个人可是我师父?我师父回不回来与你有何干系,而且师父的事情,仅有我、四哥还有折颜知道,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我转头望向别处不想看她此时灼灼的眼睛,淡淡道:“是折颜告诉我的,我还知道你为了让他早日醒来,需要结魄灯。”顿了顿,续道:“告诉我,你拿了结魄灯之后,还准备要做什么?”
我看她撑着额头叹了一声,道:“去瀛洲取神芝草,然后将自己的修为炼成丹药,给叠雍服下,不出三个月,我师父便能醒过来。”
我蓦地回头,看向那一双坚定的眼睛,她果然是要去送死么?为了那个男人,她可以什么都不顾了么?我望着她半晌,一字一字道:“你疯了。你以为凭你自己的力量就能轻易取得神芝草吗?”
她却异常坚定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取到那神芝草!”
我听着她斩钉截铁的话,心里苦的无以复加,咬牙道:“为了他,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么?”
她挣脱我,走到一旁,背对着我道:“夜华,你此番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与你说,我们这一纸婚约,还是废了吧。”
我晃了晃,道:“你说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我,声音干干的:“我早就听说,天君会传位给你,我也知道继任天帝天后要一同承受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的大业,我本应与你一同受的,但是我要将修为渡给师父,所以可能无法与你一同受这业火了,”她抬起头看着我,看我又能如何,白浅,我从来知道你性子倔,一旦决定了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在你心里人情从来对等,九重天欠青丘一箩筐的债,你便是用退婚来抵了,天君也不会说什么,今次你把前路后路都想好了,你,你可有想过我?白浅的头又垂下了,“其实当初,你我本没什么干系,原本也不过是当年桑籍做错了事,令我们青丘失了脸面,天君为了让两家有个台阶下,才许了这么个不像样的约。此番便由我青丘来退婚罢,咱们各各退一场,这前尘往事的,便也再没了谁欠谁。”
果然么?在她心里我同她相处的那点点滴滴便是她随口一说的前尘往事么?我心里冷透了,再不想听她说什么决绝的话了,我此时极想喝酒,我背对着她,使尽自己此时的力气才道:“今夜,你来我房中一趟吧,结魄灯不在天上,在我这里。”
话毕转身,我再不敢看她一眼,淡淡道:“原来真的只是我在妄想,可是,我欠你多少,你欠我多少,怕是早已乱成一团,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