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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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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刀,血。
蓝灰的眼慢慢阖上,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手上全是他的血。
从噩梦中惊醒的丝诺比亚喘息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她下榻点亮灯火,从一旁的矮茶几上拿起水壶倒了杯凉水。杯壁的沁凉透过指尖寸寸传递至心间,狂跳不止的心才终于渐渐平息。
最近怎么总是做这样不详的梦呢?
她看着自己仍在止不住颤抖的手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亲手杀了鲁奇乌斯……一切还不至于要到那一步吧?
庭院外传来人声,丝诺比亚警觉地熄灭了灯火,俏俏靠近窗边向外看去,如同以往一样在心中暗暗祈求着来人不是那传说中的罗马密使。
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扫落院中,不速之客黑色兜帽上隐隐可见的雄鹰纹饰,让丝诺比亚的心沉至低谷。
偏偏便是,她想见,也不想见到的,罗马密使。
“鲁奇乌斯曾面见罗马派来的密使。这些日子与鲁奇乌斯相处,我对他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说不上厌恶。我自然希望能够与他相安无事,但若……”
——便杀了他。
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变得急促,丝诺比亚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自从奥登纳图斯布置给她这个监视鲁奇乌斯的任务后,她与鲁奇乌斯相安无事了已经有半年多。
这半年的日夜相伴用的是师徒之名,鲁奇乌斯的悉心教导,早已快要让她忘记自己日日相对之人是帕尔米拉敌人。
若不是这几日连绵不断的噩梦。
若不是今晚突然造访的罗马密使。
丝诺比亚咬了咬唇,知道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前去窃听只会打草惊蛇,不如将此事上报,让奥登纳图斯派人更为妥当。
这样的话,她,大概也能摆脱亲手结束他生命的命运。
赶到皇宫的时候,人头攒动,所有人皆是惶恐不安的样子。丝诺比亚的心也跟着那些跳跃的灯火焦躁起来,赶忙向奥登纳图斯的宫殿赶去。
越靠近宫殿,人便越多,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出事的,正是奥登纳图斯所在的地方。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突然而至的罗马密使……
丝诺比亚觉得这两者之前必然存在联系,却不敢再往下深思。
一旁的皇后见到丝诺比亚,含着泪上来求她道:“丝诺比亚,你快劝劝奥登纳图斯,事发之后,他就一直这样……”
事发……发生了什么事?
思维在一瞬间凝滞,丝诺比亚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被皇后晃了晃险些没有站住脚。
“皇后陛下,这究竟是……”
“维比娅她……刚刚死于难产了……”
丝诺比亚迈着僵硬的步伐拨开人群,只见奥登纳图斯抱着面无血色的维比娅,宛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维比娅,却被奥登纳图斯一把握住了手腕。冰凉的手掌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奥登纳图斯转过头来看她,昔日蔚蓝的温柔双眸,空洞冷漠。
丝诺比亚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安慰这位正在经历丧妻之痛的王子殿下,却被他一把抱进怀中。
她应该感到错愕的,但是丝诺比亚却发现自己竟然毫无感觉。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她喜欢的人的触碰,竟已不能让她脸红心跳。
她垂眸拍了拍奥登纳图斯的背,“王子殿下,让姐姐安心往生吧。”
“你是知道的吧。”他在她耳边用别的人都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问她,微弱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憔悴,“你是不是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赶到这里的。”
就在她欲言又止的时候,侧殿中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奥登纳图斯以及其他人的的注意力顷刻便被夺取。
“是小皇子!小皇子平安无事!”
医者报来喜讯,丝诺比亚在一片迎接新生命的喜庆中俏俏退出了大殿。
姐姐,日后妹妹一定会为你好好照顾你的孩子,除非……
我这一去,再无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