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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露出獠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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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导员一听说尧思妤回来了便一大早就打电话把她叫起来去整理资料,早知道昨晚不和笑笑聊那么久了。
尧思妤摇头晃脑的抵达了位于敦行楼的教务处,抬手轻轻敲了下门,待里面传来“进来”后便推门而入。
“张老师,李老师让我来帮您整理资料。”
“哟,思妤回来了啊,快来快来,你不是大三嘛,怎么没有去实习吗?”办公室内的中年教师笑眯眯的迎过来。
教务处的头头原来是数学院的辅导员,调任后还是习惯用自己学院的学生干活,这三年尧思妤不知道多少次被派遣过来当免费的劳动力了,不过,和教务处的几位老师也都相处的很好。
“不实习了,想留校复习准备考研,还有个舍友也留下楼,我们刚好搭个伴。”
“打算考什么?”
每次别人听到她准备考什么专业的时候都是一副惊讶又可惜的模样,毕竟本科学习的是炙手可热的金融数学,读研居然转向了一个及其冷门的专业,任谁听来都有些不可思议吧。
“心理,不像学理了,想借读研转文科去。”尧思妤直直的看向老师,
“嗯……好好复习吧,考上研究生出路都还不错。”张老师虽然惊讶,但毕竟尧思妤入学以来行事沉稳果敢,把学院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这样的孩子以后的出路很是可观。
尧思妤随几位老师走向对面的教室。
“这都是近几年各个学院学生的思想报告和参赛论文,正规稿件学校要保留下来装订,我们今天主要任务是集中缺失的和非正规文件,之后统一发给作者自行处理。”
这一屋子的文件整理起来竟耗费了一天的时光,唯一的收获是尧思妤背包里的那份文件,总是要处理的,发放下去肯定会被本人撕碎或是揉成一团丢弃到垃圾桶里,于是她没有多想便顺到了自己院系的文稿里带了回来。
看到作者名字的一瞬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西晏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看了,想当初那字简直惨不忍睹,这已经是尧思妤第二次顺走沈西晏的东西。
那年冬天,一向懦弱的尧思妤放学时和高大男生短兵相接,打的难舍难分,对方的力度大到尧思妤撞向最末的桌子时,还连带着三四张桌子都遭了殃。
班级内打扫卫生没来得及离开的同学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家都忘记了去劝架,不过是平日里经常上演的一幕,背着书包的女孩走到后门正要离开,暗里伸出一只不怀好意的脚,女孩踉跄一晃,然后周围的男生便将她推来搡去直到她离开教室。
然而今天,那只脚的主人还没来得及笑出声便被狠狠的踩了一脚,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尧思妤忍着剧痛站起来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不说话也不松手,死死地抓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足足四五分钟,任周围人怎么拉扯都没有松手,紧绷的胳膊坚硬滚烫,眼神清亮凌厉的怒视着对方。
她的反击来得猝不及防,却也不胫而走。那个平日里胆小如鼠的女生凶狠的样子像被惹毛了的猫,将背部拱起呲着牙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可偏偏有人不信邪,“哟,仗着你姑姑在学校无法无天,你姑姑知道吗。”
这个女生在尧思妤的记忆里是班主任的亲戚,也是曾经拿着她的奖状挑衅的人,曾途经她身侧时狠狠地撞向她的人,曾四处散布尧思妤走后门的人。
既然都已经反抗了,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好了,“你再说一遍。”尧思妤看过去,拳头慢慢松开耷拉在身侧。
“不就仗着你姑姑……”话音未落尧思妤便毫不客气的扇了过去,她太了解这群孩子了,让对方再说一遍结果是必然的,而这一巴掌尧思妤压根没有想过会送不出去。
其他人都去做课间操了,楼道里只有被罚站的尧思妤。
谁说老师会偏爱成绩好的学生呢,尧思妤的班主任尽管是优秀教师也毫不例外的有着作为成人的自私,她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思妤,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说是吗?”便留她一人在楼道里罚站。
二中的班主任是要去监督课间操的,于是,八班的老师顺手将来不及送回教室的作业撂到思妤身旁的窗台上就离开了。
尧思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抽走了那个人的作业本,快速的装到自己的书包里,若无其事地站回去罚站。空荡荡的楼道只有尧思妤和一阵阵袭来的风,手心粘腻腻的。
尧思妤战战兢兢地打开那个人的作业,眼前好像是鸡爪子挠出来符真的是出于那个看上去干净爽朗的少年吗?当年的沈西晏做了什么就让尧思妤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呢?
自从那天夜里惊艳的一瞥后,尧思妤对上学有了期待,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那个漂亮的小哥哥呢?她每天都这样期待着。
直到上某天中午放学后,在学校等姑姑下班一起回家的尧思妤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少年。
体育课结束后沈西晏和朋友回到教室打扫卫生,收拾完下楼的时候,身旁的人终于问出了一直困扰着他的疑惑:“沈董,你之前在那边为啥和人打架?何必呢。”
沈西晏把手上的球衣甩了一圈又一圈缠在胳膊上看过去“一次两次可以,说我可以,但不可以诋毁我的家人,再说一直不给点颜色看看,他们会一直觉得——哎,侮辱这人还挺好玩。”
尧思妤总觉得沈西晏像是故意这样说的,那么巧合,在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的时候,不仅仅给了她安定的力量,还给了她应对的方法。当时的尧思妤从男孩们的对话中获取的信息是不想被欺负,那么就打回去。
躺在床上回忆这一段往事的思妤忿忿不平地滚了几圈又跺了两脚床板,空调吹出的凉气终于给尧思妤滚烫的脸降了温,过了一会她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我说尧思妤你是不是有病,你拆床呢?”
尧思妤随手捞起旁边的小熊砸向对面开黑的人,“拆床咋了,拆了晚上睡你。”
詹笑笑放下手机把尧思妤的熊抛起来在空中翻了几圈又接住,“哟,这是咋了,连儿子都不要了。”
“詹笑笑我警告你,你要让我儿子头朝地,我就敢明天早晨把体内的废弃物抹在你床上,不仅要抹,还会用你的梳子刮匀。”
“卧槽!你恶心死我了,滚滚滚。”詹笑笑一脸嫌弃的把干儿子丢给她妈,“尧思妤你有病吧,姑娘家家天天把屎尿挂在嘴边。”
“卧槽,你给我走开!你才把屎尿挂在嘴边,你咋不直接吃下去呢,挂着杂耍呢?你要不甩一甩试试?”
“我就不该接你话,你这嘴,我铁服。我告诉你,你单身全是自己作的,可惜了这张脸了。”
尧思妤翻下床拿出今天顺手拿走的文件翻了翻,“笑笑,你说一个人的字体会从鸡爪子挠的变成笔走龙蛇的吗?”
“什么什么,鸡爪子咋了?龙蛇是什么?”忙着gank的詹笑笑隐约中就听到了“鸡爪子”和“龙蛇”。
唉,算了,问也白问,鸡爪子挠出来的都比詹笑笑写的字好看。
去年某人专门买了套字帖练字,结果几周后字没练好还反倒不会写字了。
字如其人,当年的沈西晏歪七扭八的鬼符爬满了作业本,对于一直以来工工整整写作业,成绩名列前茅的尧思妤来说,喜欢上沈西晏是件让她羞于启齿的事情。
而如今的沈西晏,在这十年里和他遒劲有力字体的一样,从不谙世事的男孩成长为一个稳如磐石的男人,尧思妤小心翼翼地将沈西晏的论文放进自己的文件夹里。
“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拉住他,告诉他,我喜欢你,如果能在一起的话会不会两个人都比现在变得更好呢?”尧思妤笑得像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
“干嘛要重来一次,现在不也有机会吗?下次你见到他就该直接要联系方式。你说你胆子那么大,怎么会暗恋十年都没个结果呢,让王悦炀好好教导教导你。”
“快别了,她还教导我呢,听说她最近为情所困自顾不暇呢。”尧思妤撇了撇嘴。
这样一提便想起来,尧思妤和王悦炀的熟识也是在那之后。
尧思妤打的那个女孩本来在班级内也不招人喜欢,但是很多人碍于班主任的面子还要好言好语相对,尧思妤这一巴掌不仅警告了平日里欺负她的人,同时让她获得了友谊,从那以后尧思妤开始了和同学们的正常交往。
王悦炀当下的感受是——这一巴掌打得大快人心。然后,她们开始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女生的友谊微妙的不可思议,因为共同讨厌着谁就能迅速的建立坚不可摧的感情,这就类似于我讨厌的人是你的敌人,那么你就是我的朋友。
说起来,沈西晏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改变,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变得更好。
尧思妤多么后悔,如果当初再勇敢一点,会不会就那样在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