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古疆 ...

  •   落葭在殿里睡着,忽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扑鼻而来的熟悉气息,声音越走越近,而落葭不顾他,兀自睡着。
      那人走到落葭床前坐到床上,他笑着说:“这个瓶子装了什么,我拿了,不回答就当你应了。”边说边拿,像足了一个无赖。
      落葭继续装睡,却听见瓶子碰撞的声音,他说:“这些东西,也是我的了。”语气笑意更浓,笑得那个花枝招展。做贼能做得这般明目张胆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了。
      落葭心中暗念,自己可不是小气为了这药,是这小子太难缠,终于怒道道:“顾筠枫,你拿了东西快滚吧!”
      “为什么我要滚?我就先不走了。啊呀,你的老相好来了也不泡杯茶,招呼招呼。还躺在床上,还要我自己拿这些瓶瓶罐罐的,好生累人,你若是亲亲抱抱我,也许就神清气爽,精神舒畅了。”顾筠枫自己倒了杯茶喝着,还问落葭要不要喝茶,落葭没喝,冷冷看着他。
      “喝我泡的茶,是你的福气。不知是谁早些年扒了我的衣服,现在知道嫌弃了。”他幽幽地说道。
      落葭说:“再说,把你打得精神失常,还精神舒畅。”
      那年落葭十岁,遇见被人追杀的顾筠枫,救了他一命,脱衣服也只是为了清理伤口,却不料被顾筠枫挂在嘴边。早知道这般,落葭就不救了,这简直救了个麻烦,还是叽叽喳喳的麻雀。
      “你闭嘴。”落葭说,他那天背上的伤口很深,刀子也被淬了毒,常人受了这伤,大抵都熬不过。可他不哼一声,却偏偏记得我扒了他的衣服,真是一朵奇葩。
      那天他说:“你脱了我的衣服,我顾筠枫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别轻薄了,不想负责!”眼里柔情似水,轻轻撩人心弦。
      落葭呆愣说:“脱了衣服,我就要负责吗?”
      顾筠枫点点头,面露春光,像是等待她的回答。
      落葭惊恐地说:“那你是我第一百八十八个要负责的人。我可不要你做我第一百八十八个夫君。”那认真劲,那时还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多夫君了,开心又紧张了一阵子。
      那年她年轻,对什么都很认真,唉!真是年少无知,往事不堪回首,落葭的老脸微红,但很快又平息。
      落葭喃喃道:“最近宫中招贼,看来得加派些侍卫了。”
      “在我面前不就有一个贼吗?”他的眸眼碧波荡漾,皆是柔情,他说:“你偷走我的心了。”
      要不是早了解了他的性子,落葭也许真的会相信他说的鬼话。
      落葭懒得同他辩驳,饮了一口茶,说:“顾麻雀,你能正经一点吗?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想你想得紧。”
      落葭看着他的表演,冷着脸不说话,看得顾筠枫头皮发麻。
      “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第一百八十八个夫君,你不能这样。”
      “再这样,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你又惹了什么麻烦回来?”
      “不是我,是古疆月族的祭司死了,你也该回去了。”顾筠枫声音沉了下来,一脸严肃认真,仿佛刚才那个言语轻佻的家伙就只是一个幻象。
      落葭垂眸,看着地板,过了好久她才说:“月族那里我也不想在踏入,我现在也不想走。”
      顾筠枫打断她,说:“你不要那么任性了,月族少祭司,这责任你逃得掉吗?”
      过了一会,他又说:“若你同我私奔,这就不同了,上穷碧落,下赴黄泉,我定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眼里发着光,落葭早习惯了他这满口誓言,真是酸得不行。
      古疆,那么遥远的记忆了。记得那里遍地野花,树也碧绿高大,清清溪水托着巍峨的黛色小山,落葭就跟随在她娘亲身后,看遍这片繁华,笑靥如花。
      娘亲说:“以后这里,你可要记得叫做古疆。”
      “好,这里很漂亮。”落葭笑了,那时她不知道,这繁华下面的暗流斗争是何等模样,人生若只如初见,若只如初见,一切多美好。
      “古疆,于我有何干系,那里早就一刀两断了。”
      “可……”顾筠枫张了张嘴,最后吐不出一句话。
      “不必再说,那里已无牵挂。”
      又是相望无言,顾筠枫说:“你在这里受了委屈,无需忍让,告诉我一声,我能帮你。”
      “你又要走了吧!”落葭说。
      “莫非你是舍不得我了,那我也可以一会再走。”顾筠枫又抛了几个媚眼,又坐了下去。
      落葭不理他,拿了一些药物给他,说:“拿了这些药,快走吧。”
      顾筠枫幽幽地说:“不会是拿的这些东西大发我走吧?”
      “难道我就值这一点点?我知道,落葭你是在乎我的,我相信有一天,我会归来娶你的。”他言语里流露出兴奋,对未来充满向往。又是一个傻孩子,执着于那样一件事。
      “顾筠枫,你自己小心,别被人杀死了,要我去收尸。”
      顾筠枫飞上墙,他的头转过来,嘴角略过笑意,“我知道了。”作为一名杀手,他真是太狂妄了,可别人偏偏奈何不了他。
      古疆,为什么又要来了呢?
      夜半午夜梦回,落葭挽着她娘亲的手,娘亲狠狠甩开了她。
      “说武功练好再来,新教的剑法练好了吗?医书背好了吗?……”
      而暗里无人处,娘亲轻轻摸着落葭的发丝说:“我也不想你这般,只怕你面对这暗流而不能自保。”
      于是便天天练武,背书,生活枯燥而繁忙,落葭许是麻木了,也没觉得什么不好,那年她五岁,被人在双亲的呵护下成长的年纪。
      “不,娘亲!”落葭又惊醒了,满头大汗,一夜无眠,索性便穿衣望月。月华如水轻轻笼罩这地面,月亮那般明亮皎洁,可月族的人怎么就那般不堪?
      太阳升起了,遍地金光,落葭站在那里一夜。
      落葭身边的女婢小立对她说:“今早将军进宫,将军接了圣旨,要迎娶罗衣公主。”
      “我知道了。”她轻轻捣这药,眼里晦明不定,不知她心中所想。
      宁城将军娶了罗衣,郎才女貌,着实般配。
      “公主你喜欢将军吗?”那婢女问她。
      一时无言,“那顾少侠呢?”
      “小立,你下去吧!”落葭挥了挥手,一声叹息。
      中午时分,落葭给皇帝把脉看身体。
      “父皇,你这身体越发不好,这情蛊毒一日不除,这身体也会一点点垮掉,可这解毒之法,还是只有那个。”
      “那就不必再说。”
      “是。”落葭退了下来。
      “我还有多久可活?”皇帝说。
      落葭说:“不过五年。”
      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子,他气宇轩昂,如明月分清般的男子。他是那种权欲滔天的男子吗?
      他对于娘亲就没有爱吗?为什么那么多年了都不愿忘记?
      娘亲很爱很爱他,最后不惜为他而死,多年避而不见他,躲着他,但只有落葭知道她有多爱他。
      中情蛊毒者,日夜沉迷于自己最美好的记忆里,无法自拔,最后癫狂而亡。
      此蛊的解法,其中一个代价便是忘却这段记忆,不再有这记忆怎能被之所缠身。
      爱一个不该爱的人,若是不能毅然忘记,便只能痛入骨里。
      父亲爱过娘亲吗?也许有吧。
      外面的太阳真是刺眼,落葭走了,没有留念不舍,留下了是腰间所系铃铛的清脆悦耳的响声。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