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订购的外挂已到货[重生]》全世界我最可爱

4、第4章

　　雨帘中，世界变得不那么真实，就连司易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也变得令我恍惚。他低下头，带着些在我看来脆弱的情绪，却生硬地说：“我不需要。”

　　很难形容我当时的心情，酸涩或者愤怒，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我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我，一字一顿对他说：“那我偏要给。”

　　回去的时候，司易觉得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那种奇怪的说不明的情绪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好一会儿，沉沉的疲倦才又重新席卷而来。

　　然而，当他把方便面扔到了锅中，又冲了一杯咖啡，刚刚坐下还未来得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便听到有人破门而入了。

　　“…………”

　　司易的手一顿，一回头，便看到了血迹斑斑的司忱。他微微蹙眉，才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了“滋滋”的声音。他一愣，转而麻利地站了起来跑去了厨房把火关了。

　　怪他刚刚走神，水加的太少了。

　　司易看着粘在锅底黏成一团的方便面，本来就不多的食欲彻底消失不见了。等到他走出厨房，匆匆喝了一口咖啡以后，才打算去处理司忱的事情。

　　司忱正在熟练地处理这身上的伤口。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了。

　　司忱只比司易小两年，却早就在社会游走了。司易十七岁那年，父母离婚，司忱借着这个变故，干脆辍了学。

　　当时精神几近崩溃的母亲司琴根本顾不上他们，只是终日以泪洗面，日渐消瘦。

　　司易仍旧记得，在他尚年稚的时候，他曾经问过司琴恨不恨抛弃他们的父亲于肃和。当时的司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缓缓道：“我与他曾经那么相爱。他为了我放弃了去名牌大学的机会，为了我放弃了优渥的生活，为了我放弃了太多太多。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司易听完，只觉得悲哀，然后同样冷静而残忍地说：“嗯，可他也同样为了他所谓的’真爱’而放弃了你。”

　　很多感情都是如此轰轰烈烈的开始与经过，惨淡的落幕。
　　爱与不爱并不是永不永恒的问题。

　　爱活在当下。

　　司琴只是淡淡地看了司易一眼，“你要记得，我爱的人永远是他，而不是你和司忱。”
　　“我们是你的孩子！”
　　“没有人规定父母必须爱孩子的吧？”她瘦削苍白的脸上突兀地显现出了几分红晕，“于肃和不也同样不爱你们吗？”

　　好巧不巧，这句话被路过的司忱听到了。

　　当晚，司忱便噙着一抹冷笑来找司易了。

　　“司易，我们离开她吧。”

　　从很久以前起，司忱便不对司易称“哥”了。对其他人的解释是觉得更加亲近拉近距离，然而私底下，他对司易坦白，他只是觉得叫别人“哥”很矫情。

　　司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司忱理所当然地开口：“司琴啊。”

　　司易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了。”司忱挑了挑眉，“瞧瞧你司易，你是不是又要端出长辈的那副样子来教育我？醒醒吧，司琴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她眼里只有于肃和，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对绝对糟糕的生活抱有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司易不自觉地把手握紧了些，手指也蜷曲得厉害。

　　他看着司忱如此的面貌。
　　冷静，冷漠，决绝，颓废。

　　司易并不是不清楚这些，也不像司忱说的那样把一切抱有美妙的幻想。他只是不想要让一切都变得覆水难收，一切都无可挽回。
　　他怕自己因为一时冲动而后悔。

　　这竟然成为了那时候他优柔寡断懦弱不前的“正当理由”。

　　“站在那里做什么？”背对着司易涂药的司忱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我有些地方清理不了，你过来帮我一下。”

　　昔日的司忱与如今的他渐渐重合。司易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眼前的司忱正催着他帮忙呢。

　　司易走过去打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司忱一下子便骂了出来。他眼睛一痛，然后猛地回过头来，怒道：“你有病啊？！”

　　司易表情平静，眼底还浮着几分嘲讽，他若无其事地说：“不开灯怎么给你上药。”

　　司忱依旧有些不满，但还是认命地把药箱推给了司易。

　　司易倒也没趁机落井下石地说些什么，只是敛起眉，尽量放轻了动作处理，没一会儿额头就布满了一层薄汗。

　　“我今天看到你那个金主了。”司忱突兀地开口。

　　司易手下一顿。

　　“比那个江风逸好看。”顿了顿，司忱又带着些莫名的兴奋开口，“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很有钱。”
　　“——话说，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司易一没收住手，对着司忱的伤口就是一戳。
　　“嘶——”

　　然后是响彻云霄的一声:“司易？！”

　　-

　　当晚，司忱问司易要钱。

　　司易听到数目以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你给还是不给啊？”司忱无所谓地靠在那里，过分阴柔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上去温和又无害，“不然呢，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你用这种事情威胁我有意思吗？！”
　　“我在陈述事实而已。反正决定权在你手里，你想要我死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过了一会儿，司忱又笑了笑，“你不会早就想让我死了吧，但是又不想担杀人的罪，你看，多好的机会啊，你只要随意给我一个不给我钱的理由，多容易就解决啊。”
　　“…………”

　　“够了。我会给你钱的，但我也需要时间。”

　　最终，司易带着无可救药的疲惫，空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都没来得及去冲个热水澡。

　　只是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如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司忱已经离开了。

　　司易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只是想到那一大笔的钱不由蹙眉。司忱的事情他一向插不进手去，纵然他有心也只能得到司忱轻蔑而疏离的轻嘲。
　　两个人闹得最激烈的那次，司忱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摔，眼神却异常的平静，他凉凉地说:“既然你们之前从未参与我的生活，请你们，请你现在也滚的远远的。”
　　他的眼神如水，却透彻冰凉。

　　司易本想着就这么把事情一推，之后再来考虑，现在就安安稳稳地去学校好了，然而事情依旧没有结束。

　　-

　　一向觉多的我竟然在六点多一点便自然醒了。

　　确定了自己没有睡意以后，我起身拉开了窗帘。因为乌云仍在的缘故，天空看起来灰蒙蒙的像是盖了一层吹不散的灰。

　　鬼使神差的，我按下了司易的电话。

　　结果更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几乎是瞬间就接起了电话。

　　“喂？”
　　等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请问你是……？”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竟然是用私人手机号打过去的。

　　我清了清嗓子，低沉道，“是我。”

　　“……”司易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顾总找我有事吗？”

　　因为电话是心血来潮打过去的，我一时间也没想到怎么接话。对着窗户沉思了一会儿，我淡淡地嘱咐，“今天天还是不太好，出门记得带伞。”

　　“……”司易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趁机补救了一下：“如果没事的话一会儿来公司一趟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

　　司易有些犹豫：“……我要去学校。”
　　我立刻表现出了应有的坚决，“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你尽快来也尽快走。”
　　“……”司易妥协了，“好吧。”

　　然而没等我把欣慰的笑容全部展现出来的时候，司易又突然说话了。

　　“等等——”
　　“我短时间里可能去不了公司了。”

　　-

　　司易在出门以后的楼道里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司忱。

　　司忱在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又是伤口发炎，又是高烧的，问题多的令司易听得头皮发麻。

　　“你别太担心，医生不是说了吗，他好好休息就可以了。”我坐在司易的一旁，随手给他削了一个苹果。他没接，什么也没说。

　　我其实不太记得这件事情了。司忱打架受伤的次数太多，我实在是无法一次次地细数下来。他每每都是欠钱躲债到无处可逃才匆匆跑回家一趟，然后继续躲债的生活，周而复始。

　　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也曾对他十分上心。可让我最上心的却是一两年后他因防卫过当误杀了人，我替他去坐牢的事情。因为在牢中表现的好，我被提前释放了，可我仍旧在那里面耗了整整四年。但最让我喟叹的并不是牢狱生活，而是司忱后来还是没能逃脱惩罚——他被人乱刀砍死了。

　　那些被所谓的“亲情”所束缚的日子，背负着伦理的债，苟延残喘。当时的我或许还能选择赔上自己的前途天真的救赎弟弟，可现在，我只想要逃离这一切只会徒增负担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幸福快乐的事情。

　　它们除了时刻提醒着我的责任之外，只会把我压得喘不过气。

　　但是，即使对司忱的怨念或者漠然再多，我也还是觉得，他现在至少还是活着的。

　　“我……”

　　我被司易突兀的一声打断了思绪：“嗯？”

　　司易低垂着眼帘，有些不自然地两手交叉，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开口。

　　我神色一顿，心下却是有些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