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写给你的第78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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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什么？
很多年后的一个夜晚，简翼仰躺在竹椅上，手上的扇子打着节拍，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摇着，晚间的凉风吹得人很是惬意，身后那棵梧桐花开得极好，她闻着熟悉的花香渐渐入睡，扇子落地时，你如果侧眼瞧过去，就会发现她的嘴角正带着笑，她又梦到了那年的场景，梦醒时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坐的地方面朝北方，睁眼时，正好能瞧见天上的北斗七星，她盯着星星，眼睛一眨也不眨，半晌后一声轻叹从喉间溢出。
“喵”的一声，在这凄冷的月色下，带着深深的哀怨，万物有灵，竹椅旁的那只小黑猫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忧伤，简翼的所有神情被它的叫声所吸引，她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做了安抚后重新躺下去，竹椅发出“咿呀咿呀”的声响，像极了一首哀乐！
一个人，一只猫，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果然，最后的最后，我活成了你原先所设想的未来，只是，那时的你，现在又在哪里？
说到底，你当时口中的来不及，是我来不及爱你，还是来不及等你……
简翼永远记得，木念汎当时看她的眼神。
他的眼睛十分地清亮，似乎还会说话，她心里的一池清水被他的眼神搅得混乱不堪，莫名地，她有些紧张，这几天，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从狱中出来后，面前这人就拉着她往回走，一到住的地方，还来不及她细问就见他抬手看表，一路的紧张在此刻得到松懈，他的眉眼舒展，“还好还好！”
十二点还没到。
见他之前如临大敌，此刻却是如释重负，简翼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嗔怪了一句：“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一惊一乍的，多亏是我心脏健全，不然哪经得起你折腾。”
“简翼，你的话里有歧义，但我却是喜欢极了，你莫后悔。”
后悔什么？
她还没问出口，便听他说：“我木念汎在这里向你简翼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对你的心脏负全责。”
简翼之前以为他误会了，没承想他话再出口时竟是误会大发了，她哪里是这个意思了，刚想解释一二，转念一想面上不由一热，当即挥手要打他，木念汎趁机握住她的手，笑得深情款款，“你要知道，我的每句话都出自真心。”
……
天呐，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现在每次‘对打’，结局都是她落荒而逃？
她实在承受不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睛在夜里亮的像颗璀璨的明星，里面藏着千言万语要一一说与她听，她慌了，害怕他说出什么惊世之语，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欣赏一幅画，只是他的眼里有着浓浓的柔意与眷恋。
良久，他才开口说了六个字——简翼，生日快乐！
她的心似乎被什么突然刺了一下，一股锥心的痛很快便席卷了全身，今天，她去给别人过生日，却忘记了，今日也是她自己的生辰。
木念汎将蛋糕推到她面前，最上层的画面是一个荡秋千的小女孩，她的旁边蹲着一只小黑猫。简翼心中大动，恍然想起白天他在蛋糕店外说的话，她还没尝到奶油的味道，心里便感受到了一股甜味，原来，他是以为自己喜欢这个蛋糕，想买这个给自己过生日呢！
“我已经好多年不过生日……”
它的味道是不是真的同想象中的一样，甜丝丝的，她心念一动，想试试，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了顿，一道久远的声音穿破耳际直达大脑最深处。
一个冷冷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生日在你们看来可能只是个为了完成任务的形势罢了，你们不觉得恶心，我却难堪你们的虚情假意。”
“以后我不会再过生日，永不。”
记忆似乎将过往片段串联成一条线，过了好一会，她的嘴角不经意露出了一抹苦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哦，对了。
是在她的18岁生日上，见到父母难得一次没有争吵，却在她去厨房端菜的时候吵得不可开交，她恍然大悟后才后知后觉，他们的争吵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演练了无数次，可笑自己那时才察觉裂缝，已是覆水难收。
她当时摔了蛋糕，撕破了表面上的最后一道和谐。
人生几十年，还有几十个生日要过，可是细想，心就越发地冷，每逢生日，总觉得是在变相地提醒她，讽刺她：你是他们的宝贝，是他们爱的结晶呢！
可笑，多可笑。
“我陪你过，许个愿吧！”
木念汎忽然从背后抱住她，她吃了一惊，在他怀里挣扎着，他却抱得越发地紧了。
“一次，就一次。”
她放弃了挣扎，甚至默许他点上了那根标有21岁字样的蜡烛，她轻轻闭上眼，在心里许了个愿，屋内没有开灯，蜡烛照映出来的柔黄色的光泻了一地，不知从哪吹来的风，烛光晃动了好几下，简翼还没吹，它便灭了，只余下一缕青烟。
简翼的手上被塞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她摸了摸，拿到眼前瞧了瞧才看清是一只上了色的小黑猫，只有巴掌大小。
“你自己雕刻的？”
语气轻快，木念汎听出了简翼对它的喜欢，她还在手上不停地把玩着，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头已经靠在她的肩上，他闻着她的头发，有股栀子花的清香，他很喜欢这味道，又嗅了嗅才开口：“闲着无聊，想到你生日快到了，就想给你做个东西，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简直意外之喜。”
说到最后，不只他的嘴角，连脸上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春风拂面，分外地暖和。
“嗯”，简翼点点头，“我很喜欢，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简翼和木念汎宿在一处民宿，时逢四月赶上这里的灯节，店家说起这事时，当天入住后，简翼便去店铺买了当地的特色服饰，过完生日的第二个晚上，简翼试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又看看，心里有着忐忑，她转过身问木念汎，“你觉得怎么样？”
后者倚着门框，双手环胸，单脚着地，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啧啧了几声，便提步往外走，还没等简翼反映过来，他已经回来了，只是手上还多了一个五彩的花环。
他将花环戴在她头上，按着她的双肩替她转了个身，“本来就好看，现在更美。”他嗅了嗅她的发香，继续说，“我都忍不住想要亲你了。”
“整天没个正经。”
他刚说完，腹部就被捅了一下，随后一套当地男装被无情地抛了过来，还夹杂一句女声，正中他面门。
衣服上的商标早已经被人取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他走至旁边往桶里斜了一眼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昨日剩余的蛋糕扔了？”
简翼收拾着东西，头也没抬，“让楼下阿姨帮忙清理了，哦，对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停了手上动作，“你昨天放在袋子里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一下，木念汎却因她这话而怔了怔，只见她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你是不是打算送我花的？”她抓了抓头发，“那花跟奶油掺在一起，被我给毁了，我就连着袋子给一起扔了。”
“一起扔了？”
语声空蒙，他回味着她的话，似乎没有找出任何的破绽，他才放了心，“没事，下次再买给你。”
“好，反正你钱多。”
木念汎已经转身往外走，脚步却因为简翼这句话而顿了顿，他带着审视的目光转首，对方呈现给他的只是个背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他的眼神变得深邃，盯着瞧了好久才兀自摇了摇头。
不，她应该不会。
今夜，笼罩在灯节下的小镇显得格外地美丽，简翼提着一盏彩灯穿梭在人群里，木念汎走在后头一路跟着，时不时嘴上会念叨出几个词，诸如慢点，当心之类，今晚的她太过欢脱，他的眼里耳边，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她的笑，木念汎以为他从她身上又找到了她年少时候的影子。
她很开心，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他可能会真的以为她就会这样一直开心下去。可是，光亮正在一点一点地冲破黑暗，他算不到如果，也算不进她的心。
“木念汎，你快看，那里在准备放烟花了。”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停着一辆小卡车，好些人都在从车上搬烟花，木念汎牵上简翼的手，想拉着她往近一些去看，他刚牵上，对方却甩了手，他疑惑地看着她，却见她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一处。
那里是小镇的出口，隔着一条十字路，此时热闹都在这边，那个地方空无一人，简翼却看着那里出神，她有些激动，朝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声——爸爸。
木念汎惊异地看着她，心中波动非常，面上虽不显，眼中却出现了裂痕，他紧紧地拉着要往前奔走的简翼，镇口又一辆卡车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行驶而来，车上装着满满的烟花爆竹，它的到来是为了庆祝小镇的灯节，轮胎碾压过马路，似乎也碾压在简翼的心上，她在那声嘶力竭地喊着，“爸爸，快让开，你身后有车，有车啊，快让开……”
“嘭嘭嘭……”
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烟花渲染了整个夜空，那种璀璨的美丽本是简翼今晚最期待的，然而此刻她流着泪捂着双耳，面前的木念汎不停地对着她说着话。
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写给你的第78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