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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   第十四章

      得得马蹄声踏破了凉如水的静夜,有风自谢从瑾的耳畔倏然吹过,夹杂着凉意,却始终平定不下他躁动的内心。

      行至宫门前,他猛然拉了缰绳,身下的骏马也因此高扬了蹄,就此停下。

      禁卫军手执长戟,拦住了他。

      谢从瑾也不愿多加耽搁,只扯了腰间的令牌出来,竖在他们眼前,沉声道:“我有事请见陛下。”

      他手中是陛下特敕的令牌,凭此可随意进出宫。

      禁卫军见了,也放心地收了势,让道放行。

      下了马之后,谢从瑾便直往飞霜殿而去。

      殿宇重重复重重,沿着冗长宫道而行,好似没有尽头。

      谢从瑾行步带风,大氅随风扬起,似夜鹰将翔。

      他紧握了拳,将心中的紊乱思绪锁在了眉间。

      这么多年了,她总算是,真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想到这儿,谢从瑾的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丝笑意,霎时间,眼眸之中似有璀璨星光乍现,虽明亮,却不刺目。

      也不知是行了多久,他终于停在了飞霜殿的门前。

      然而不巧的是,陛下并不在寝宫。

      御前服侍的大太监许晏躬着身子行到他的跟前,解释道:“世子,真是不巧了,陛下刚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闻言,谢从瑾又是拧了眉。

      见他这般模样,许晏的心底生了几分猜疑,不由问道:“世子可是有何急事要禀报?若如此,那老奴现在就去永明宫。”

      可谢从瑾却是伸臂横在他的身前,至了他的步子,他眼睫微动,而后对上了许晏的眼睛,嘴唇翕动,道:“不劳烦许公公了,我明日再来罢。”

      他再怎么心急,也不能因自己的这般微末之事,而随意惊扰了陛下。

      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一次,是他鲁莽了。

      谢从瑾蹙眉,轻吐出一口气,而后折身,原路而返了。

      许晏站在殿前,看着淮安侯府的年轻世子渐行渐远,最后淹没在沉沉黑夜之中的颀长身影,心底的疑惑是愈发地浓重。

      虽说这世子克制的极好,但眉目间还是将着急的模样流露,可为何,就这么又回去了呢?

      许晏着实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出一声。

      广袤苍穹压顶,繁星点缀其间,柔和的光辉将这宫阙的殿宇楼台细细刻画出,鳞次栉比,高低起伏,盛世之景。

      摘星阁上,萧镌亟亟地从永明宫寻来。

      帝后二人,一前一后而立。帝王身上的玄色锦袍蛟龙腾飞,皇后的大红常服上是凤凰翱翔,远远看去,是般配异常。

      萧镌眼眸中的神情柔和,似糅杂了星光的湖水,帝王难得的柔情模样,就这般现在皇后的眼前。

      可皇后却并不想领情。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你怎么连好好看着的本事都没有?”王昕然连看也不看他,只用指腹摩挲着广袖上的纹饰。

      见她又使了脾气,萧镌连忙绕到她的身前,拉过她的手,笑道:“这也是事发突然,避无可避。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王昕然的性情向来变得快,听他这般说道,面上的表情也算软了几分。

      “这下原谅我了?”萧镌对上她的眼眸,眼底的笑意是再也掩不住。

      王昕然却是摆首:“没把阿楚找回来,你就别想我原谅你。”

      “好。”萧镌笑着,将她拥入了怀中。

      这么多年了,王昕然也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气息和怀中的温度,此刻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只觉心中无比安定。

      真好啊,他们还能走到这一步。

      一起走过烽火狼烟,一同浴血奋战,一道披荆斩棘。

      是敌人,是战友,是恋人。

      相依相偎二十年,共赴白头之约。

      王昕然阖了眼眸,掩不住的笑意自嘴角流溢而出。

      而萧镌也将她拥的更紧。

      夜色朦胧,风拂过,撩拨起他们的衣摆,交缠难分,一如此刻的他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这边是温情款款,但同处于一片夜空之下的谢从瑾,却是形单影只。

      大宣并无宵禁,但这个时候了,街道上也无多少人来往。

      灯光暗淡,将前路也映的模糊难辨。

      谢从瑾牵着骏马,行在青石道上的步子虽沉稳,却缓慢。

      这般漫无目的地行了许久,他终于停下,眼睫低垂下,掩了一丝落寞。

      顺着脖颈间的那一条细线,谢从瑾将藏于衣襟内的那块玉坠拉出,摊在掌心。

      玉坠出自名家之手,样式精致,剔透如同冰雪。

      这个玉坠,从他出世起,便伴在他的身边。

      最开始,他也以为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什,随身带的久了,便生了些情意。

      可是时间一天天一年年地过去,他却发觉,这个玉坠并非是常物。

      他能通过这个玉坠,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一个女子清甜的声音。

      谢从瑾拿起玉坠,贴于耳边,想从这其中再听到她的声音。

      但是一如四下寂静,玉坠之中,仍旧沉寂。

      “你在哪儿?”谢从瑾的指腹轻轻摩挲在玉坠上,喟叹声如同轻羽,散开在这夜凉如水之中。

      该怪他,一直都将她当作恶人看待,才没能早些察觉。

      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处心积虑要潜入侯府,要加害他的人呢?

      他可是认识了她,十几年了啊。

      这么多年来,他们虽从未谋面,但相伴多年,一同长大,却更胜平常人家的青梅竹马。

      他也找了她很久,却始终无果。

      如今,他们终于相见,又是错过。

      都怪他。

      谢从瑾紧紧闭了眼,紧握玉坠的力是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被玉坠上的棱角刺破掌心。

      他吃痛,终于缓缓将手摊开。

      掌心的玉坠染上了些微的血色,在朦胧月色的笼罩之下,更显世间珍品的剔透。

      “施主。”男子的声线清冷而又超脱,透过月色,传至谢从瑾的耳畔,使得他不由得微微一愣,而后抬眼,看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的浓郁夜色中,男人清癯的身影被月光勾勒,朦胧之中,是如同谪仙一般的脱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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