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忧》长虱子的猫

3、“我让隋悠扛你下去？”

　　漆墨看了隋悠一眼，垂眼往面前的手心倒了两颗糖。
　　倒完他又抬头看向了隋悠。
　　隋悠接过糖扔进了嘴里，他微微张嘴时，漆墨还能看见他红润的舌头轻轻卷了一下。
　　这个糖有点酸，隋悠吃进嘴里时右眼忍不住微微眯了起来，眼角的睫毛交错在了一起。
　　漆墨觉得他身上那股邪性又冒了个头。

　　课是英语课，隋悠落座后提前把卷子放在了漆墨桌上。他保持着前两节课的姿势，又开始闭着眼打起了盹儿。
　　漆墨低头正看了两道单选题，就听到隋悠说话了。
　　依旧懒懒的语调，但和之前说话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记住，没有下一次了。”
　　漆墨皱着眉看向旁边打瞌睡的人，但隋悠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英语卷子没有什么需要漆墨动手修改的地方，他这节课也没怎听老师的评讲，而是在边做题边给自己算分。
　　英语卷的难度还挺大，打下课铃的时候他正好做完最后一篇阅读理解。不算听力和作文，漆墨已经扣了八分了。
　　老吴非常准时地喊了下课放学，隋悠也非常精确地在老吴喊下课放学的下一秒睁开眼。
　　他站起身就从后门出了教室。
　　漆墨过了一遍自己的错题，记了笔记，等教室人走光后，又起身去教室看成绩表上前几名数学和英语的单科成绩。

　　“漆墨，还不去吃饭么？”
　　漆墨正看得认真，就听到了老何的声音。
　　老何站门口对他笑了笑：“走吧，和我一起。”

　　食堂的饭菜意外的还挺好吃，不过吃饭的时候太多目光投向他和老何这边，让漆墨有些不爽。
　　“你爸在大学那时候也很受欢迎”，老何笑了笑，夹了一块小排放进了漆墨的餐盘，“我们一个寝室的人都能跟着沾点光。”
　　听到这，漆墨冷着脸就放下筷子。
　　老何注意到他的情绪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这事儿你爸有很大的错。但我不希望你用他的错来折磨自己。明白吗？”
　　漆墨一声冷笑：“我只是觉得恶心。”
　　他撂下这句话起身就走。

　　出了食堂，漆墨转身就去了旁边的小卖部。
　　正是饭点，小卖部没什么人，漆墨买了一瓶冰冻的苏打水灌了下去才勉强压下了内心的烦躁。
　　他手中的空瓶随手往后一扔，稳稳落入了两米开外的垃圾筐，然后大步地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漆川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这周有应酬......
　　后面的内容漆墨还没有看完就直接按了删除键。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课，教学楼里一片安静。不过到教室时，漆墨瞧见一班前后的两扇门都虚掩着。
　　他记得和老何离开时，是并没有带上门的。
　　他轻轻推了一下后门，此时背对着教室门站在窗前的隋悠听到声音也回头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隋悠拿起手边的烟盒，挑眉：“来一根？”

　　一班是一个小班，最后一排的空间很大，两人并排站在窗前，也没说话，默默地抽着烟。
　　午后的风没有早晚的风凉爽，带了点儿活泼的意味，贴面吹过，有温度，却也不令人讨厌。
　　隋悠的烟先抽完，他把烟头扔进易拉罐儿后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利落的短发，微抿的唇，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下巴，还有那从侧脸也能察觉到的眼里的冷漠和暴躁。
　　漆墨注意到了旁边人的打量，他把还没抽完的烟扔进了易拉罐儿，转身去把前后的两扇门打开了透气散味儿。
　　隋悠慢条斯理地拿出纸巾盖住了易拉罐里面的烟头，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两人回到座位后都戴上了耳机，一个专心看书，一个专心睡觉。

　　下午第二节课结束老何说放假的时候漆课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记得今天才周五。
　　但他只是默默收起东西就跟着陆陆续续往教室外走的人出了校门。
　　隋悠应该是在他身后的，因为他上楼关上门没几分钟，就听到了对面开门的声音。
　　天气特别好，外面阳光充足但阳台处却是阴凉的。
　　漆墨坐沙发上抽了根烟，就拿了一根小毯子躺在了阳台上的躺椅上。
　　他闭上眼吸了一口U市良好的空气。
　　虽然刚闭上眼前段时间那些令人愤怒、羞耻的画面又成碎片化一闪而过，心里还是有一口气快要冲破胸腔奔涌出来，但至少这一刻，漆墨愿意为了阳台这方小天地暂且压下来。

　　就在漆墨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就被密密匝匝的水柱浇了一脸。
　　他猛地睁开眼，天空一片蔚蓝，接着他就瞧见了天台上方那个往后收的洒水壶。
　　妈的！
　　他从躺椅上蹦了下来，踩着拖鞋门一摔就往天台上冲。
　　杨夏在屋内听到甩门声时，吓了一跳。

　　漆墨两步楼梯一步走，冲到进天台的那个门口时就和一个人碰了个正着。
　　隋悠手里提着一个空桶，瞧见漆墨时眉梢一抬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漆墨视线掠过他，就瞧见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洒水壶。
　　漆墨撞开了隋悠的肩膀就往洒水壶的方向走去。
　　隋悠皱了皱眉转头看去。
　　漆墨提着洒水壶又朝隋悠的方向走了来，在隋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眼前一花，接着就被水糊了一脸。
　　漆墨冷冷看着他：“好玩吗？”
　　隋悠抹了一下脸，忽的笑了起来。
　　“我说过吧，没有下一次了。”
　　隋悠把手中的空桶利落往一旁一丢，飞向漆墨脸的拳头半路收了收又直接砸在了漆墨握水壶的那只手的肘关节上。
　　漆墨吃痛松开了手里壶。
　　隋悠另一只手眼明手快立即接住，没有任何一丝迟疑就举起洒水壶往漆墨脸上浇了去。
　　漆墨下一秒就抓住隋悠的手。
　　水壶掉落在地，两人原地就扭打了起来。

　　隋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手被漆墨抓着，脚却没有停歇，弯着右膝盖就朝漆墨地小腹撞去，另一手握拳举在空中又被痛得皱眉的漆墨抓住了。
　　“别他妈惹我！”
　　漆墨把人用力往一旁一摔，隋悠一个趔趄还没站稳，漆墨走上去正想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脚时，隋悠抓住他飞到空中的腿一拉，漆墨就身体失去平衡栽在了地上。
　　“别他妈，惹我。”
　　隋悠骑上去，对着漆墨的小腹又是一拳。
　　与此同时，漆墨往隋悠脸上也是一拳。

　　“很好，你打脸。”
　　隋悠咬着牙勾着拳头准备往漆墨脸上抡时被漆墨双手抓住拳头用力一扯胳膊，他身体失去平衡倒向一边。漆墨立马压了上去想继续揍人时，隋悠的拳头已经快准狠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脑袋嗡嗡嗡响的同时，他也猛地往隋悠胸口一拳砸了下去。

　　“都给我住手！”
　　杨夏站在天台入口处喊的时候，隋悠见漆墨分神抓住机会往漆墨胸口一个肘击，趁漆墨还吃痛时抓住他的两只胳膊，把他往旁边一丢，自己利索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漆墨舔了舔嘴角，冷着脸起身又往隋悠走过去。
　　“停！”
　　杨夏赶紧冲到两人中间，用手掌推开了打红眼的两人。
　　“隋悠！你是不是又欺负人！”
　　漆墨睁大眼，神情复杂地看向杨夏，不可置信自己的战斗力居然被侮辱了。
　　“嗯？”

　　隋悠脸色冷着，盯着漆墨，有些嘲讽地笑了笑。
　　“怎么，还没被揍爽吗！？”
　　漆墨作势就又要动手，杨夏赶紧拉着漆墨退了两步。
　　她黑着脸看着隋悠：“隋悠，给你三秒钟！”
　　隋悠头偏一边，没接话。
　　杨夏右手举空中，比了一个三：“三，二，......”
　　接着漆墨就听到隋悠吐了一口气：“对不起。”
　　他的语调也没有平日的懒散，又冷又不耐烦。
　　漆墨一声冷笑。
　　“行了啊”，杨夏转过身指着漆墨，“你也给我适可而止！”

　　两人的视线还在空中对峙着，杨夏走过去一巴掌就呼隋悠脖子上。
　　“脾气很大是不是！”
　　隋悠看了看杨夏，走过去捡起被自己丢一边的空桶。
　　杨夏走了两步后又转身看着站在原地没动的漆墨：“还不跟着下来。”
　　漆墨皱着眉盯着杨夏。
　　杨夏一笑：“怎么？腿走不动了？我让隋悠扛你下去？”
　　隋悠站一边看着两人，表情难看。
　　漆墨深觉自己又被侮辱了。
　　他扬着下巴只是盯着杨夏，神色冷漠。
　　“呵，行”，杨夏走到漆墨身边抓起他的一只手腕，“来，要阿姨牵你下去还是背你下去。”
　　漆墨皱着眉轻轻甩开了杨夏的手。
　　“我自己走。”

　　三个人沉默地下了楼，杨夏打开门时，看见漆墨走到了对面。
　　“你”，杨夏想了想，又看向隋悠，“这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漆墨听到这转过身。
　　杨夏拉开门：“看什么看，跟着我进来。”
　　漆墨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
　　他刚刚丢门出去时，没带钥匙。
　　杨夏吐了一口气，走过去推着漆墨的背就把他给弄进了自己屋。

　　“隋悠你给我站角落面壁去！”
　　杨夏进门就把漆墨给摁在了沙发上。
　　她又从柜子里拿出家用医药箱。
　　杨夏：“说，除了脸还揍人家哪了？”
　　隋悠面对着墙，语气冷漠：“腰、胸。”
　　杨夏：“流氓！”
　　漆墨忍不住了：“我也揍他了。”
　　“还骄傲上了是吧”，杨夏一巴掌拍漆墨手臂上，“流氓还要争着当。”
　　她说完话，一把把漆墨的上衣往上面一推。
　　漆墨立马从沙发上弹了下来。
　　“给我坐下来。”杨夏不耐烦地指了指漆墨刚刚坐的地儿。
　　漆墨看着她。
　　杨夏伸手就要去扯漆墨的胳膊。
　　漆墨拿起一旁的药油：“我自己来。”
　　杨夏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厨房走去。
　　路过隋悠的身侧时，又说：“100遍家训。”

　　漆墨正皱着眉揉着小腹的乌青处时，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了隋悠敷衍的声音。
　　“打人不打脸打人不打脸啊打人不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