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一朵莲》遥遥清韵

4、第4章

　　天已经要亮了呢，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已经快要忘记我到底如何度过这许多个难耐的夜晚，每到晚上我几乎无法入睡，整夜整夜地看着四周的黑暗。我，看不穿。

　　这一切，怎么会这样，究竟是怎样发生的呢？

　　在我四岁的时候，弟弟降生了。他的出世并未影响到我在家中受宠爱的地位，我依然是父母眼里的珍宝。我想弟弟出生的那一刻，我心中的幸福并不亚于母亲。我每天都要抱着弟弟一会，用我并不强壮的手臂，但是也只能一会，因为我抱不动他。

　　我的弟弟，我终于也有弟弟了，我前世今生的幸福，把我的胸腔溢得满满的。我有了一个和谐完美的家，我爱这个并不富裕的小家，我爱我的父亲，爱我的母亲，爱我的弟弟。

　　我为弟弟做了他的小衣服，给他绣上最可爱的那只胖猫---加菲，虽然母亲说这只猫好丑。弟弟一天天地长大，伴随着他的长大，我觉得我的前世竟那么不值得留恋。没有了爱情，可是我得到了亲情，上天一定是觉得亏欠了我，所以今世才给了我那么多。我每天都笑着，我怕这样的梦会碎，我每天都要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是多么爱他们。

　　我越来越大了，手也越来越巧，我的绣品甚至比娘的还要美丽逼真，每年爹的生辰我都要给爹做一件衣服，我用我能想到的所有的美丽的花纹和图案来装饰爹的衣服。结果，爹的衣服总是不伦不类，满是各种各样的图案，但是爹从不骂我，他会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很惊讶地对我说，“我的小韵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呢？”我会告诉他说，这个是米老鼠，他精灵古怪，那个唐老鸭，他傻得可爱。母亲总会笑爹爹，“看你的女儿，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样幸福的生活，我以为可以持续一辈子。我想刻意忽略爹爹的博学多识，想刻意忽略娘亲的温柔美貌，因为我知道，一个小山村无论如何也养育不出这样钟灵俊秀的一对妙人儿的。

　　八岁那年，老天终于剥夺了我的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幸福。

　　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些人的嘴脸。我和弟弟藏在后院墙角的一个隐秘的地窖里。透过一丝光线，我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我看着父亲倒在血泊里，看着我温婉善良的母亲用剪刀刺向自己的胸膛，我睁大我的眼睛，看着这一切，我要记住他们，我不能忘记他们的模样。当杀戮结束，我看到了那个领队的，众人向他汇报，他点头回应，“全烧了，此事由洒家一人承担。”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声音，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些尖锐，有些刺耳。我再看他，面黄无须，体形削瘦，自称洒家。我想我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

　　我的可怜的父母，难道你们躲来这小山村，也不能躲过这场灾难么？

　　多谢上苍，我还能活着，还能记得这一切。多谢邻居大妈家的春花和阿牛，若不是和他们玩耍，可能我和弟弟也不能逃生。以后我一定给你们修座很好的坟。

　　我和弟弟待在那隐秘的地窖里整整一夜，我怕他们再回来，我不能以身犯险，我的命现在很重要，弟弟早已晕在我的怀里，小小的人儿，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他不哭不闹，静静地和我待在地窖里。

　　当我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那个地窖一定是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父亲一定知道也许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如果不是我经常带着弟弟和邻居的春花和阿牛玩捉迷藏，我一定不会发现那里。

　　当我在地窖苦苦支撑了两天后，才爬出来。整个村庄已经满目疮痍，化为一片废墟。爹娘的尸首也已不见。对着早已烧毁的房屋，我拉着弟弟磕了个三个头，“爹，娘，孩儿不孝！此生若能再回，必为您修墓！”

　　我不能动院里的任何东西，我怕他们折回来发现还有人为爹娘收尸，我必须逃跑。

　　我，林清韵，在此立誓，以我此生，以我此命，不管用何手段，用何方法，必报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