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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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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 ...这本书... ...看... ...”
“过一会... ...锦阳... ...”
尚嘉的声音一如往常,向叶言说着话,都是些日常琐碎。可叶言好似离他很远,听得不真切,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着急的想靠他近点,身体却沉沉不受控制。
叶言是被引擎声惊醒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世界,他看了下表,早上六点多分。
灯还是暖洋洋,明晃晃的亮着。叶言拉开窗,冬日的六点天才微亮。
楼下已经有人步履匆匆的出门而去,车也不时地驶过一辆。
洗脸。刷牙。匆匆吃了早饭。打理仪容。出门。
世界持续运转。
叶言走出小区的时候,东方是一片缓和的暖红,他的心情经过一夜也平静不少。
叶言在一个不小的律师所工作,收入可观。带着这不爱言语的性子也结识了几位朋友,日子过的一直很滋润。
律师所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蓝色的臃肿羽绒服,面带口罩低头看着手机。
大概是听到了叶言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了一袭风衣的叶言。仅露出的眉眼弯了起来,像是在笑。
“叶言哥!”蓝色羽绒服一把扯下口罩,露出了张娃娃脸,“你来啦。”
叶言看着他打趣道,“什么日子,你竟然来的这么早。”
蓝色羽绒服嘻嘻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跟着他一起上楼,“我没吃早餐,让元姐带的。”
“注意身体。”
叶言将外套挂上衣架,走到书桌前习惯性的打开电脑,“我这有速溶咖啡,你喝吗?”
“不喝,苦的。”蓝色羽绒服窝在沙发里看手机。
叶言没管他,开始整理桌上散乱的文件。有几个信封,他看了看署名,随手放在一边。
桌上还有不知谁放这儿的一沓报纸,叶言想大概是刘伯听说他用报纸包裹邮寄,给他找来的废弃报纸。
这时楼道里远远地传来了“哒哒”的高跟鞋声,一个女人清脆的喊道“程飞山!!!你的小笼包!!!”
“元姐!”程飞山本低垂看手机的头嗖的看向了门口,那甩头速度快的让叶言咋舌,“小笼包!”
即便是隔着他的后脑勺也能感受到那洞穿门板的灼热视线,程飞山站起身就推门冲了出去,前后不超三四秒的时间。楼道里是程飞山噔噔蹬跑远的脚步声。
叶言看着大敞的门,扬扬眉,长吁了一口气,感慨万千,“老了... ...”
低头发现桌上还摆着个信封,纯白色的,印着封漆,并没有署名。
叶言瞅了瞅,不甚在意,把它和那些信封放在了一起。报纸也放在了存废纸的箱子里。
他整理了下各种资料,就埋头审查一份合同。觉得书面检查疏漏差不多了,就准备给经办人打个电话再做交流。
咚咚咚,敲门声三响,一人不等回答就推门而入。
“小叶啊,干活呐。”来人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女性,穿着毛线长裙,一头时髦卷发。
叶言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笑着喊了声余姨。
余姨走过来拉把椅子坐下,面上带着怪异的表情,先是拧着眉头瞅了瞅他,随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的事,我都知道啦... ...尚嘉出事了... ...”随后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叶言微笑的神情一僵。
这事还得从他和尚嘉交往说起。他从未在工作单位提过他的性向,包括他的交往对象。
也并非刻意,大家不问,他也没必要说些什么。
但自和尚嘉交往之后不久,同一个律师所的余姨便问到了他和尚嘉的事。他当时听了非常惊讶,也不知余姨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还知道有个尚嘉。但还是和她说的确在和尚嘉交往。其他的没再过问。
余姨似乎也没和别人说过这事,但却对叶言亲近了不少。
可要问叶言最讨厌什么,就是这种皮笑肉不笑带着打量的嘘寒问暖了。
余姨和叶言聊了聊,颇有份长辈开导的意思,眼神充满怜悯,“唉... ...你这孩子命苦啊... ...”
叶言在孤儿院长大,虽然是个不爱与人交往的性子,可对于形形色色的人却有着说不出的敏感。比如说现在,他觉得余姨眼里的怜悯和看戏的模样是差不多的。
得了吧叶言... ...你以为别人当你是小丑吗... ... 叶言试图在心里鄙视自己,自己说服自己,进而安慰到自己。
余姨说了一顿,他基本上都没过脑,只是嗯嗯啊啊的附和着。
送余姨出门的时候,叶言禁不住好奇问,“余姨,你怎么知道尚嘉出事了的?”这只是昨天的消息。
余姨已经走出门了,听后探着个身子说,“报纸啊,我看的报纸,今早放你桌上了。”
叶言闻言“哦”了一声,把门关上了。
叶言不得不承认,世界上还有比自己心大的人。
他找出那沓报纸,翻了又翻,看到了那则报道。说的很含糊,某集团尚姓贵公子车祸身亡之类的,猜测集团由次子继承云云。
联系一下不难想到是尚嘉。叶言看的报纸很少,在报纸上看到尚嘉也是头一回,没有第二回了。
叶言想着报纸上的尚嘉又想着给他报纸的余姨,心里苦涩之余还在生气,总而言之就是堵心。
这样的堵心还在继续。他下午上厕所提裤的时候,听到进来的两人说着叶言其实有个对象是个男的,有钱结果死了云云,言语有些粗鄙,不过就是这回事。
是刘叔和楼下赫津的声音。
叶言心里想,这回再见面可够尴尬了。
他在隔间里听着哗哗啦啦的尿声以及对他的各种谈论,别说,这滋味也没怎么经历过。
直到两人走后,脚步声渐远,叶言才推开门偷偷摸摸的进了自己的工作间。
下午下班的时候,他下楼,受到了庄重的注目礼,每个人看他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了打量。只有程飞山那个长不大的小孩例外,还在冲着手机嘿嘿笑,也不注意脚下的台阶。
就这样吧,叶言想。人家都是为你好,同情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