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手记》洛可可的可可

21、第二十一章

　　眼见着五一黄金周又要到了，小郝蘑菇着我和蔡大姐帮她顶班儿，说是要和老公一起出去玩。
　　我看了一眼蔡大姐，蔡大姐看了一眼我，然后我俩严肃的看了一眼小郝，小郝双手做祈祷状，苦哈哈的望着我俩。
　　“蔡大姐，答应吗？”我问。
　　“哎，像我俩这样的不上班回家干吗啊？得嘞，我俩就当是可怜她吧！”蔡大姐绷不住笑着说。
　　“谢谢二位姐姐！”小郝立刻投怀送抱，搂着我俩一顿亲，转身拿起电话就和自己老公商量旅游路线去了。
　　“哎，受刺激啊！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俩，抓心挠肝哟！”我嘲笑起来。
　　“你也应该出去玩玩的，干吗自苦？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条件好啊，价值多元化，想的也开，机会又多。缓缓劲儿，你也该向前看看！”蔡大姐和蔼的看着我。
　　谁说不是呢？但事到自己身上可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嘴里说着过去了，但日子却一天天的磨着自己的心，心上的伤疤隐秘见不到阳光，什么时候能好因人而异，有人一转头就好了，找个人就能卿卿我我，有的人缓好久了，夜深人静时心上的疤还在汩汩流血。
　　见我苦笑，蔡大姐又说：“家慧，你是个好孩子，人善良心地厚道，就是活的太自我太随性。我给你说说我的事儿吧。我上学那会儿，小学五年制，高中只上两年，我不到十七岁就高中毕业了，那时候考大学多难啊，很多学校都是剃光头的，一个都考不上。我考了个中专学会计。十八岁就参加工作，拿着几十块钱的工资，还要贴补家用，给弟妹交学费。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我丈夫是军人，海军。第一眼见他，他穿着海军军装，一米八的大个儿，那就一个帅啊！”蔡大姐回忆着年轻时，脸上的笑容温柔。
　　“他常年在军舰上，我俩就只好通信谈恋爱。两年只见了四回面，信写了几百封。在我年轻的时候，这就该谈婚论嫁了。不到21岁，我就结婚了，结婚半个月，他又走了，等他再回来时，是我家女儿出生第三天。”
　　“中间他就没回来过？这也太……”我难以置信。
　　“太不近人情了？军人有铁的纪律，他所在的军舰正好要执行任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丈夫，居然没有见过自己的妻子大肚子的模样，听起来都觉得可笑，对吗？可是这的确是事实。以后的十几年里，我们聚少离多，我是又当爹又当妈，家里家外都忙活。这期间公婆生病我也得床前替他尽孝，孩子小时候生病，我自己抱着她去医院，为了省钱我自己换煤气罐，家里的东西坏了都是我自己爬高上低修理，每天送孩子上幼儿园、上班、下班、接孩子、做饭、收拾屋子、洗衣服、送孩子上兴趣班，陪孩子考级，辅导孩子作业……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蔡大姐有些心酸地微笑。
　　我看着她，一张平凡的脸，也许年轻时曾经美丽过，但现在只是一张平凡的中年妇女的脸，但这平凡下是一个女人、一位母亲的艰辛和坚强。
　　“人们评价祥林嫂，说她是个没有春天的女人。我现在想想，觉得自己也没有春天。21岁就结婚，22岁就生下女儿，以后一直为了生活马不停蹄。”
　　“那你丈夫呢？这么些年了，还没复员？”我问。
　　“复员了，三年前就复员了。”蔡大姐笑得有些奇怪。
　　“那就好，这下你就可以轻松些了。”我暗自为她高兴，“女儿也该工作了吧？”
　　“女儿如今在澳大利亚留学。我女儿学习成绩好，”蔡大姐骄傲的说，“从小在学习上没让我操过心，知道心疼我。哎，就是小时候我管的太紧了，有好多她想做的事我都没支持她，现在想想后悔了。你说人生最长不过三万天，想做的事要赶紧做，可不能委屈自己。所以我女儿高中时，班主任告诉我她有早恋倾向影响学习，我就回家对我女儿说，女儿啊，拜托你找个帅点的早恋啊，最好是个帅学霸！你要是敢找个丑的抓男你妈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呦，哪有这样的妈！”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蔡大姐得意的说，“长到十六七了还没谈过恋爱，那不可惜吗？大学毕业了，她想出国留学，我支持；她喜欢穿个奇装异服，我支持；她要找个老外当老公，我支持；她不愿意结婚，我不逼婚；她婚后不想生孩子，只要她们小两口同意，我不反对。她要是那天跟我说她喜欢女的，我转过身去抹抹眼泪，如果她想好了，我也支持她！但我会告诉她，做人要有道德底线，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打死也不行。只要你努力的生活，妈妈都支持！世界如此孤单，我不支持她，谁会支持她？我不理解她，谁来理解她？”
　　我听的入神，我望着蔡大姐：黄昏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曾经我认为的那张平凡的中年妇女的脸，而今显得那样生动，那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