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青春》何素依

9、别样风采

　　天一大清早就下起了绵绵不断的细雨，令人不敢相信这是南方的夏天。每一位同学坐在教室里，都挂着黑眼圈，像是带着一副黑色的眼镜，甚是可怜。班主任本来就皮肤黝黑，黑眼圈自然不会明显外露，但我还是相信她也带着黑眼镜的，谁能在第一晚睡得好呢？两个师姐看起来格外精神，眼睛神一般起色看着我们，比前一天晚上精神多了，从她们的眼神中已经看不到有害羞的色彩，而更多的是监视。我看矮个子师姐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学生，她的眼神在吞噬我们。
　　不知怎么回事，班主任又走到我身边，直接问我：“你写的字好看不？”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手上的笔和本子放到我桌面上，叫我写自己的名字。我深呼吸一口气，拿起她的那支已经老化的签字笔，在她指定的位置写下了“送毅”两个字，我自己感觉还看得过去。
　　我有一个缺点，在不自然的状态下写出来的字体会远低于正常水平；还有一个缺点，在我要求自己一定要把哪些字写得漂亮的心态下，我写出来的字会比任何人写的字都要丑，我不知当时是何种心态，竟然能写出我自己还觉得可以的字体，但我肯定当时的心态不会自然。
　　班主任拿起本子看了一下，爽快地说了一声：“挺好的！你先到黑板，我叫你写点东西。”
　　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呢？我绞尽脑汁才想到只有我在新生报到的签到表上写过的字才能被班主任看到，我也不能确定，班主任的再度“空袭”，是否另有目的。班主任两次对我的主动提拔，无可置疑是在帮助我在班上扬名立万，即使这一切再过诡异，我心里还是满满自喜的。我也唯有按照她的安排来做。
　　站在讲台上，全班除了坐在我周围的一些同学，其他同学都用诡异的眼光看着我，两个师姐更是像想要用目光来望穿我的脑子一样，这时候已经不是她们俩的目光让人觉得可怕，而感觉像是我的无比可怕的面孔令到大家看待我的眼神很诡异。我感觉自己是在准备接受被批斗，而不是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书法。但是，既然我是被班主任选上来写字的，我就对自己信心十足，同学们诡异的眼神最终会变成仰慕的眼光。
　　班主任叫我准备一下，我心想，要是真会写字，该准备的就是写字的工具和承载字的东西，这两样东西就是粉笔和黑板，根本不需要准备，就手即写便可。我立马很爽脆地回答她：“可以了。”
　　“昨晚匆匆忙忙，没有怎么让你详细介绍自己，你看其他班干部都给大家作了详细的介绍，你现在就重新详细地介绍自己一下吧。”班主任说道。
　　我万万没想到，班主任还会来这么一辑。什么没有详细自我介绍？这是不是在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我越发担心，班主任对我这般关心，其他同学心理能平衡下来吗？我更怕的是同学们心理不平衡之下会在我和班主任背后耳语不停。
　　我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还跟她们说了我喜欢书法，然后应班主任要求在黑板上竖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用的是还没成气候的行书字体，班主任却带头赞我写的字漂亮，顿时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声音很真实，很响亮。同学们诡异的目光已经变成仰慕的目光了，我的心还是有点虚，因为我觉得自己写的字还远不足以获得此般赞赏。
　　我说我喜欢听音乐，也喜欢唱歌，但我并没有像陈阳明那样热情高涨，当场高歌。这也是我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面对杂多的群体，我不会大方于玩乐，而更多的是严肃认真，只有在与熟人相处时，我才会流露出和蔼滑稽的一面。
　　随后，我按照班主任的吩咐，在黑板边栏写上了军训期间每日的行程安排，每日都是同样的，所以写了一遍罢了，我却还想每天写，每天被大家瞩目！坐在下面看着黑板上我自己写的那十来个粉笔字，我感到很自豪，也有点洋洋得意。我感觉自己团支书的身份作用比陈阳明的班长作用还要大，同学们心里已经有了我的亮丽的痕迹，可对于陈阳明，最多也就是搞笑唱歌的样子。
　　当我的“手舞足蹈”停下来后，班上剩下的只有鸦雀无声、一片黯然。
　　我们这一群穿着军装的学生像什么？坐着想鹌鹑，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站着像黄牛，木呆呆的，又像刚做完化疗的癌症患者。
　　教官走进教室，腰挺得笔直，却显得非常自然，有点像竹子，笔直的身躯又有种悠哉的自然。这是我第一次与军人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教官已经退伍了，但他身上还是有着军人的气质，当时我正是一个军迷，所以在刚开始时对教官有一种隐隐的嵩拜感。我也不清楚军人爱不爱笑，总之我们教官站在讲台上就没有真正的笑过，当师姐找到他的笑点时，他只是嘴皮动了一下，看起来有点害羞的意味。我发觉他一直控制住自己的脸部，尽量保持一副冷木瓜的口面，幸好，他有几分神气，要不然我脑海中偶像级别的军人形象，就会和黄牛差不多了。
　　教官跟我们说了些军训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以为就可以开始军训了，谁知因外面下着雨，总教官发出通知军训时间待定。我原本以为可以像军人一样，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烈阳暴晒，都不会阻止军训的步伐。遇到一点小问题就暂停军训，这简直就是矫情的表现。我不会认为教官关心我们身体健康，我反倒觉得是教官们矫情。
　　眼下真没意思，感觉是一群鹌鹑在蹲窝，另有一头黄牛在呆望。
　　军训项目里有教唱军歌的，教官趁着这个机会来教大家唱军歌。我们人手一份稿子，师姐说教官要在黑板上指着歌词来教大家才有劲，这话说得对，难道个个垂下眼皮盯着纸来唱军歌吗？
　　于是，教官拿粉笔在黑板上抄《军中绿花》的歌词，写出来的字，从左往右向上倾斜，这是典型的孩子笔，记得初中时一个语文老师指着黑板上我写的字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你是孩子，连写字都是步步高升的，走上坡路，而我写字是逐渐倾下的，我人老了，所以在走下坡路！”
　　我不敢认为教官写出这样的字是在走上坡路的表现，因为这字就是丑样。。。。。。
　　我心想，为什么班主任不叫我上去写呢？我一对比教官在黑板中间写的字与我在黑板角落写的字，就瞬间感觉自己高大上了！班主任不叫我去代替教官写的原因，可能是不想让教官难堪吧。我猜两个师姐此时此刻的内心是愧疚的！
　　我看着教官写的字与自己写的字，高唱着军歌，心里甚是乐快！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故乡有位好姑娘，我亦时常梦见她，军中的男儿也有情啊，也愿伴你走天涯、、、、、、”

作者有话说

　　抬头望雨丝，雨丝泣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