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暗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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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小姐，这是您的检查报告。”身穿白大褂带着金边眼镜的医生拿出了刚刚检查的结果，恭敬地递给了那位大半辈子都在战场上奋斗的女士。
白川翻看着自己的检查报告，对着一旁看着备份，眉头不展的临晓说道：
“别那么严肃，”胆大妄为地扯了扯临晓的嘴角，让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这样才对嘛，小孩子嘛，就该多笑笑。”
临晓勉强地扯起来嘴角，不可思议一般地轻柔地将白川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倒是你，”她的眼圈红了，微微哽咽了一下“才多久不见，怎么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白川看着她，慢慢地笑了，就如同，当年得知自己要被派上战场当替死鬼的那一刻，她也是这般笑着的，比那位自称老爷爷，付丧神中神性最高的三日月宗近更透彻，比搞事归搞事，可靠起来却让人不愿相信是他本人的鹤丸国永更洒脱，比经历了时光的磨练，将执念淡化的莺丸更加的淡然（哦，除了大包平），这或许，便是她一次又一次从死亡中获得新生的原因。
她对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长大了的孩子，踮起了自己的脚，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与恶魔做了一场双方都必须付出一些代价的交易罢了，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而且，”她的话锋一转，琥珀色的眼中滑过了流光，“人不都是要死的吗？”
她温柔的笑着，白川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眼中哭泣，不然，那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她已经活得够累了。
“人，死了，有的重于泰山，而有的呢？不过轻于鸿毛罢了。”就让我当那种轻于鸿毛的人吧……毕竟，这样，才好让人遗忘，不是……吗？
临晓的泪滑过眼角，这个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
临晓非常非常讨厌来医院，因为在这战事吃紧的时候来医院，无异于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所以，医院里充满着绝望和死亡的气息。而且，她也非常非常的讨厌哭泣，因为她知道这世间的人们哭泣大多数都是悲极而涕，所以，她不喜欢哭泣。
“可是，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临晓微微哽咽着，用自己破碎的音节缓缓地，好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的对白川说出了这句话，“我要你做前一种人，哪怕是身死，也依旧被后人铭记着，但是，我要你活着，毕竟，活着——才有更大的意义，不是吗！所以，求求你，活下来，好不好……”
白川看着临晓带着绝望的表情，她才恍然间发现，自己的这个独断的决定，是不是，太过主观了，太过独断了。
她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笑着，卸下了自己重重的面具，将自己最真实的面目留给了自己所在意的人，俯下了身，朝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下的临晓轻轻的说：
“我答应你。”
哪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遵守着一个誓言，
哪怕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活到多久，
哪怕我也不知道自己再次转世还能否忆起今世的诺言。
“不信，我们来拉钩钩好不好？”
就像是曾经我们的约定一样。
临晓红着眼眶，嘟嚷着说：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而手却和儿时一般和白川拉了拉勾，
就和曾经的回忆中的动作一模一样，
就连，你的微笑，也是这般的温柔。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定不要变哦，
一定要遵守诺言哦，
临晓我啊，终是快要扛不住了。
“我回来了，大家。”
白川跟着那只白鹤一同去到了大广厅，气氛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有着微微的停滞，不过又很快的活跃起来，好像刚刚无意间流露出抗拒的信息的人不是他们。
“哎呀呀，小姑娘终于回来了吗？”
“主，您的闲杂事务在下已经处理好了，紧急事务放置在您的桌上，请问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大将/主殿，今日可否好好吃饭？”
“主殿回来了！！！”
白川听着大致和往常无异的关怀语气，好脾气的一一答复。
但在亲手分发完大家的礼物，留下一句；“我先回去处理公文了。”便不急不缓地离开了大广厅，上了楼。
急切的语气和平时对政府公文的样子大相径庭。
白川边走边打开了结界，以免几个平时被她宠的胆大包天的短刀和胁差，还有以搞事著称的太刀误入办公室。
天知道自己得知预言之书又重新现世的心情有多糟糕，现在还要和早已经断了联系的亲王联系，哦，还要见他，那个据说亲手洗掉了自己以前的记忆的阿斯蒂芬多。
他名字的由来是:
“When you fall in love with each other, you cry .”
还真是十分的符合当时的自己的画风啊。
白川堪称反讽的想到。
白川打开了联络器，这是她最近新捣鼓出来的玩意，屏幕的上方瞬间弹出了亲王居住的古堡的结构图，猜测着自己这一次夜探古堡被亲王抓住了又得到那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蹦出来的地牢里打几年怪。
虽然那里面的狼人和吸血鬼都挺耐揍的……咳咳……咳咳……
我们回归正题，现在以白川的这个身体素质去夜探古堡简直可以称之为作死的行为，况且，被临晓知道了就不一定会放她过去了。
所以说，我们要找一个靠谱的、是自己人的、心里素质好的、搞事能力高的（划掉）、没脸没皮的、武力值好的，那么，他就是——鹤丸国永。
白川又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间，她发现一个致命性问题——胁差以上的刀钟……他们，打夜战……眼瞎啊。
#哦，这是一道送命题！#
#我现在去订购一个夜视眼镜还来得及吗？#
#818那个丧心病狂让太刀去夜战的初代婶#
#这究竟是人性的败坏还是人性的堕落，请收看下期《初代审神者》#
安定看着自己眼前被昔日同僚不知道砍了多少刀的主公，再看看一旁竭力好像在于什么东西争夺着身体控制权的，挣扎着的烛台切光忠，又看到了那个被争夺了身体的控制权全身缠绕着不祥的黑气的一期一振。
大和守安定在心底暗骂道：“该死，按照主君这个出血量，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全身大出血而休克的，药研在这个时候又出去远征了。”
其实大和守安定也弄不清自己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就好像是迷迷糊糊之间、像提线木偶被人牵扯一般就到了大广厅，总之就是很迷，其次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再次就是自己的主君为什么会和同僚打起来。
现在这个场景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毕竟，在他的记忆中，一期一振永远是一个恪守着自己的礼节的臣子，对待自己的弟弟们有着无限的耐心和让人羡慕的温柔的兄长，他可从来没有那么的失态过，更不用说将刀剑指向自己的主君这般大逆不道、以下克上的事情。
大和守安定乘化身为“一期一振”的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抱起了自己的主君，用自己最高的机动奔向了自己的东南方向的另一所本丸。
那个长满了骨刺的怪物直起身来，眼中浑浊，看不出除了杀戮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安定怀中的人好像动了动，勉强睁开了自己的眼。
白川费力的看向了一期一振和烛台切光忠的方向。
是秽气，是来自黄泉彼岸的秽气……古川铭的结界失效了。
“安定……放我下来……咳咳……放我下来……”
白川这般对大和守安定命令道，但安定却是一脸与往常大相径庭般的严肃地说：“抱歉，主君，我做不到。”语气中，掺杂着白川未能读懂的深意。
“大和守安定……”安定听到了白川直呼着他的全名，他明白，白川生气了“放我下来，这是命令，这是……主命。”
大和守安定本打算将主君送到临晓的本丸之中再回来收拾残局的，却只看见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缓慢地、郑重的将主君从背上放了下来，将自己的主君置于了险境。
白川很清楚在一个人重伤之后再使用灵言会造成什么后果，或者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人在重伤之后使用灵言会产生什么后遗症，尤其是对现在的这个身体而言。
她踉踉跄跄的走向了一期一振和烛台切光忠的方向。
“嚯，这真是吓到我了呢，”黑色的鹤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缓缓地向白川的方向走来，
黑鹤看着那个浑身都是血的白川，加快了速度走到她的面前，在她的耳边，宛如情人一般说道：“被我吓到了吗？”
一开口，便暴露了自己的心里年龄，就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
大和守安定一脸戒备的看着鹤丸国永，正在思考要不要先给他一个透心凉接着再附赠一个首落死。
作为最早出现在这个本丸中的大佬，没有一点技巧怎么碾压那些后来的后辈们呢？
顺便，看好主君（女儿）呢？
白川看到了鹤丸那双血红的眼，眼中多了几分深沉，若说之前的他为草原，那么现在的鹤丸国永便为荒漠，一片荒芜、了无生机，沉淀了太多太多的苦楚与绝望，还有那——微不足道的挣扎。
与一旁正在剥离自己光鲜亮丽的外壳的一期一振不同，鹤丸国永依旧保留着自己的理智和外貌，若是忽略了他身上的黑色的话，他依旧如同那翩翩公子一般。
白川知道，那些保留着外壳，保留着神智的付丧神远比那些被剥离了神智，失去的外表的付丧神可怕得多。
他们会像未曾暗堕时那般思考，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们明白自己正在在做什么，他们……是心甘情愿的自主暗堕的。
白川年轻的时候曾是时之政府的一名中立的研究员，时之政府在一个战场上的溯行军的身上发现了这种残留的黑气，之后，在场的实验员便给它起了一个名字秽气。
来自黄泉彼岸的不祥气息，由高高在上的神明染上不洁之后消散在这世间的最后的一点证明，也是他们曾经活在这世间的证据。
白川曾以自己引以为傲的对事物的控制能力来对那些被抛弃的“废品”们注射稀疏过的，加入了抵抗暗堕的药剂的黑气。
她冷酷的看着一个又一个试验品在她的手下破碎、折刃，看着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由感激、激动装变为怨恨、不甘，从那一刻起，白川便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她从来不是什么仁善之辈，可也绝不是亡命之徒，她呀，不过是一个在命运面前苟且偷生的蝼蚁罢了。
有一天，她不知道是不是残留的怜悯心在作怪，她看着那个昏迷在实验台上还未开始准备剔除暗堕气息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说：
“这两把刀，我要了。”
于是，她有了自己的本丸，她凭借着自己对灵力的精确的控制力和从东京总部拿来的机器，顶着自己的同事们不屑的、好奇的、疑惑的、不解的、恐惧的目光，成功的剔除了他们两把刀剑的秽气，那是史前的第一例，也是最后一例，也成功的让那些只知道靠嘴不知道靠手的人闭了嘴。
之后，她被人绑架，威胁她销毁那些可以驱逐秽气的方法，清除那些知晓方法的人的记忆，白川拒绝了，因为，她在和大和守安定还有加州清光的相处中又一次体会到了那个名为“家”之物的感觉，她为什么不可以将这些东西保留下来，创造出更多的“家”呢？
所以，她拒绝了。
于是，她被人挑断了手筋，心口还被那群“好心人”开了一个大洞，从此就落下了病根。
现在，她十分感谢他们那帮混蛋没有用银器，不然，她可撑不到清光和安定赶来的时候。
之后，她在那些和自己关系密切的同事们还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时候便辞职，安安分分的当了一个牺牲者。
她知道，在这一条新的路线上行走必须要小心那些泥潭和深渊，因为……一旦掉了下去，你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
她收留了许许多多的暗堕刀剑，有的是叛逃，有的是弑主，有的是人为暗堕……
她净化了他们的秽气，请以封印结界著名的白狐之子的旁支帮忙封印了它们，无一例外的都将那些曾经暗堕过的刀剑们的记忆封锁了。
白川不希望那些孩子们背负着这些记忆活下去，她只希望，当伤口彻底愈合那日，才让你们面对曾经了无生机的记忆吧……毕竟，我们……都活得很累。
出乎白川意料的是，秽气居然挣脱的古川铭的封印，让那些还有一些暗堕气息未曾完全消除的付丧神们再次陷入暗堕。
就连那只白鹤，也自愿染上了属于寂静无情的夜的黑色。
“杀了我吧……”白川看着鹤丸那双流淌着不屈的眼说道“鹤丸，杀了我，你就可以为你曾经的同伴报仇了。”毕竟，是我……亲手害死了……他们……啊。
白川握住我鹤丸微微颤抖的手，抵在了自己心脏上方，鲜血顺着白川被锋利的刀刃划伤的伤口上流下，滴落在枯黄的草地上，为这幅画卷又染上了另一种颜色，鬼魅而又……艳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暗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