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改良日记》两点加水

2、002 赔礼

　　早膳过后，邱嬷嬷命人把东西都撤走了。

　　袁老夫人拉着杜若的手坐在她身旁，这时外头便有奶声奶气的话语声传来，有人掀开帘子，进来的是大房的张氏和她的两女一子。

　　一双女儿袁如日和袁如玥是孪生姐妹，与杜若同岁，但大两个月。

　　两姐妹长得不怎么肖像，袁如日像母亲张氏，倒是袁如玥和如今五岁的幼弟袁书海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俱是像大舅舅。

　　杜若对着袁书海这个小表弟笑了笑，刚才听到的奶娃声，便是他在说话了。

　　袁老夫人一双眼睛也亮了起来，对袁书海招手道：“书哥儿，到祖母这儿来。”

　　袁书海，人小，步子小，但仍然昂首阔步不骄不躁地踏着沉稳步子走向袁老夫人，先是一拱手，道：“孙儿向祖母请安。”

　　袁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一味地说好。

　　张氏见自己儿子得老夫人喜爱，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悄悄地用手肘去推了推身旁的大女儿。

　　袁如日身材娇小，但身段玲珑，五官清丽，身着一粉色儒裙，看起来也十分讨喜。

　　她上前一步露出两个俏皮的虎牙，轻声细语但字字清晰地与袁老夫人请安。

　　袁如玥一进门看见笑得灿如夏花的杜若就气得脸色涨红，只碍于在袁老夫人跟前不好发作。

　　回想两天前杜若为了与她穿了同一个颜色花色的裙子，就疯了似的把她的裙子撕烂，如今却镇定自若，活像没这一回事，赔礼她不敢奢想，倒是不甘心地觉得杜若应该为这事愧疚，至少也要有那么一丢丢不自在。

　　此时姐姐袁如日请了安，她也只好收起能刮伤杜若脸皮的眼神，蔫蔫地问了声好。

　　杜若当然也接收到袁如玥不太友善的眼神，但至于什么事，她却是不记得了，因为她这俱魂魄才回来两天，而上一世她和玥表姐间有太多不愉快了。

　　所以她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角落当背景的吉祥，吉祥自是知道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此时不好说，便垂下了头。

　　杜若想着一会回去要问一问，那头袁老夫人就看出了端倪，问道：“玥姐儿，何事如此灰心丧气？”

　　袁如玥被祖母这么一问，心底的委屈便倾巢而出，可她没忘记出门前母亲的话，让她别生事，苦水往自个儿肚子里倒就是了，说出去大不了换来一句姐妹间打打闹闹。

　　她眸色暗淡，略显牵强地道：“孙女无事，只是昨晚做梦被狗咬了一口，醒来之后一直不太痛快。”

　　说“狗”的时候分明瞟了杜若一眼。

　　袁老夫人心里也明镜似的，府里发生什么事能瞒过她，此时她的心情也十分复杂，既心疼袁如玥的委屈，又责怪她把杜若比喻成狗。

　　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道若姐儿这样的行事，得敲打敲打。

　　随后淡淡地开口道：“你懂事，祖母心里都清楚。”

　　张氏眉眼弯弯地说了两句袁如玥娇气什么的，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玥姐儿不闹，能在老太太这儿得到更多的东西。

　　袁如日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明年及笄礼过后没多久便要嫁出去了，而袁如玥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岂能到她不忧心。

　　这时门帘又掀起来，是二舅母刘氏带着袁青青进来。

　　二舅母生了两位公子，大表哥袁祖宏二表哥袁盛安，袁青青是方姨娘所出，十二岁，皮肤白嫩，下巴尖尖，是个小美人胚子。

　　刘氏一眼便看到坐在老夫人身旁的杜若，嘴脸立刻垮下来，她一向看不起杜若，可却一边安然接受她从老夫人身上得来的好处，一边又鄙视她的低姿态，觉得她丢女人的脸，是个倒贴自己儿子的货。

　　没有听到那一句最熟悉不过的问候，刘氏不由地抬起头去看一眼，可入目的是杜若与袁书海正起劲地说着悄悄话，根本连一个眼角都没给她，不禁又有些怒了。

　　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寄人篱下无人教养的俗人，何必跟她计较。

　　刘氏端起笑容跟老夫人说几句体己话，袁青青也低眉顺眼地屈膝请安。

　　张氏有意无意地说起袁如日的亲事，顺带一提袁如玥和杜若皆是十四了。

　　语中虽是打趣，却让刘氏差点连杯子都拿不稳，心底警铃大作。

　　她最怕老夫人真的把杜若这个拧不清的东西塞给袁盛安做正当夫人，若只是妾，她权当儿子多个玩意，可老夫人自然是不会舍得命根子似的外孙女给人做妾，即使是亲孙子也不行。

　　老夫人心里自然也是为孙女们的这些事着急，吩咐张氏好好为袁如玥张罗，同时低头看了看杜若，杜若什么话都没说，只朝袁老夫人乖巧地笑了笑。

　　各怀心思的请安过后，在回玉衡院的途中，杜若苦想了一阵，仍旧是想不起来为的是哪一出，也不好平白问吉祥，只得旁敲侧击地道：“刚才玥表姐那眼神似乎是要吃了我。”

　　吉祥一听，脸色顿时煞白，以为表姑娘又要找二姑娘晦气，便急急地劝道：“表姑娘您生得这样貌美，就是与二姑娘穿了一样的裙子，也是各有千秋的，您莫要生气了。”

　　杜若捕捉到一个有用的信息，裙子，用力地想了想，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是什么事儿。

　　幽幽地叹了口气，前世的债啊……

　　吉祥忧心忡忡地跟在杜若身后，相安无事地走了一路，抬头才发现，不是回玉衡院，“姑娘，这是去哪啊？”

　　“去库房。”杜若毫不犹豫地道。

　　说完，正好人已经停在库房门外，她向吉祥伸出手。

　　吉祥面有难色，道：“姑娘，您的库房一向是春婵打理的，钥匙也是她保管的。”

　　想起春婵，杜若的眼神复杂起来，捏了捏门上的锁头道：“去问她要，我在这等着。”

　　吉祥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人便走了。

　　半个时辰后，杜若在库房门外站得腿肚子都要打颤，才见春婵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一脸不忿的吉祥，想必是受了气。

　　杜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面若桃花，红粉绯绯的春婵，眼里晦涩不明，扑闪几下，决定先不收拾她。

　　她语调冷冷地道，“半个时辰，怕是能围着侯府走一圈了。”

　　春婵以为她是在说吉祥，可眼睛分明是看着自己，心里也知道此次过分了，以前她也睡懒觉，可从没像今天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奴婢来迟了。”春婵一向知道杜若对她很是容忍的，纵使她嚣张跋扈，纵使他们现在寄人篱下，但从未让她受过委屈。

　　杜若掩藏起眸中的厌恶，端着一手掌。

　　春婵欠了欠身，低下头，有讨好的意思，“还是奴婢来吧!”

　　杜若纹丝不动，依旧端着一只白嫩玉手。

　　春婵瞄了一眼，拿不定主意，心底暗暗叫糟糕，咬牙把圈在一起的一整套库房钥匙放到她手心处。

　　她从来不是个蠢的，别人都道她跟了个好主子，什么重活都不用她干，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杜若依赖她，尤其是来到了陌生的靖安侯府，那种相依为命的依赖就更显强烈。

　　若是以往杜若是不会责怪她的，还会把气撒到别人头上，但这次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不知是等久了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春婵静静地跟着，留意着杜若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开了库房门锁，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一边把玩钥匙圈，一边对着箱子探头探脑的。

　　她试探着问道：“姑娘，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杜若淡淡地“嗯”了声，便没再说话了。

　　库房里放的其实全是当年她娘从靖安侯府拿走的嫁妆，辗转，如今又搬了回来。

　　春婵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奴婢帮你吧。”

　　“不用了，让吉祥来吧，这里脏，灰尘也多，你先回去。”杜若说着就把站在门外的吉祥唤了进来。

　　春婵脸上一僵，神色极为难看，可杜若根本不去看她什么脸色，背过身去把钥匙圈丢入吉祥怀里，手脚并用地指挥着吉祥开箱子。

　　她看了看灰蒙蒙的库房，是真的有点脏，平常只她一个人偶尔过来拿点东西，姑娘她根本就不会去理这些，任凭她说里面有什么东西，她都会照单全收。

　　春婵看着两人忙碌的背影，眼神幽暗，不甘地离开了库房。

　　不知过了多久，才翻出了那两匹胭脂色和芙蓉色的蜀锦。

　　杜若轻轻地吐了口气，想不到库房里的东西这么乱。

　　“把这两匹蜀锦送去给玥表姐当赔礼。”

　　吉祥当场愣住，以她这么多年在老夫人跟前的眼界，当然知道这两匹蜀锦何等的精贵，只怕是宫中赐下来的东西，她结结巴巴地道：“姑娘，真的要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