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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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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从棺材里起来的时候,左半边身体还是麻的,几乎毫无知觉。他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等着知觉慢慢恢复。
在这样一个无声的黑暗环境,他感觉世界离自己很远,甚至有一种自己已经从这个空间消失的错觉。
他想着刚才所见的一切,有巨大的信息漫上心头。一切都好像是幻觉,同时又真实得不可思议。
等了很久,他的四肢才终于能活动自如。吴邪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从自己的背包中摸出一根冷焰火点燃,却发现没有一丝亮光。他又掏出打火机,打开后伸手探了一下,很快被烫得缩回了手。他知道这下真的是五感尽失了。
在这样一个地方,失去了视觉几乎是寸步难行。但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时的,如果是的话,要多久才能恢复。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继续往下。
吴邪在棺盖上找了一会儿,只找到自己的内裤,其他衣服或许是刚才无意中扔到下面去了。他吃了几口肉干补充热量,顺着铁链继续摸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通过刚才的行为,他已经知晓这下面有什么,但在下降过程中,他仍旧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当一个人失去视觉和听觉后,他心中对未知的忐忑和想象力似乎会被无限放大,吴邪每一次的触碰和下脚都极其谨慎。
大约往下爬了一个多小时,吴邪感到墙壁上有什么突起,他放缓了速度,发现是大量的浮雕。这说明这里离目的地已经接近了。
再往下爬了十几分钟,吴邪感到手中的铁链与脚下的墙壁都变得滑腻无比,与上面截然不同。他愈发小心起来,当他抓着铁链的时候,几乎是用手指扣着锁链的孔洞。
同时他也感到这个地方变得阴暗湿冷,虽然他看不见,但他能明显感知这种变化。脚已经无法踩在墙壁上了,那里结着一层厚厚的苔藓状物质,滑得要命。
吴邪从链子上慢慢地吊下去,不久后他的脚碰到了冰冷的液体。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再试着用脚尖点了点,那应该是水。他再试着往下降了一些,在墙边踩到一圈台阶,勉强能站人,站在上面的时候水大概没到他小腿位置。
他抓着边上的链子在台阶上小心翼翼地移动,手扶在滑腻的墙壁上几乎没什么作用。只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后,他突然在墙上摸到了什么,他仔细摸了摸,发现那是一座小雕像。
他不知道那雕的是什么,再往前摸索了一段,他发现四周有许多这种青铜雕像。从有的雕像中,他摸到了蛇尾,而有的雕像没有什么特征,只是滑溜溜的,他只能感觉到长着脑袋。
如果是往日,他一定会停下来,把这些雕像和浮雕都仔仔细细看一遍,但现在他看不到,只能通过触摸来感知。他没有张起灵那样敏锐的手指,他就算在这里摸上十天半个月,可能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知道自己最终的目的地在水中央,他也知道水中没有实质性的危险,但他不知道这水有多深,加上失明的时候没有方向感,他并不确定能游到目的地。
吴邪继续走了一段,感觉脚边有什么金属物体,很快他想起来这是一个青铜环扣。他立即蹲下身摸了摸,那果然是一个环扣,深入地底,连着一条铁链,似乎是通往潭水中心。
他使劲扯了扯那链子,确定是牢固的,于是从背包里拿出大白狗腿,将其余东西放在一边,深吸一口气,拉着链子下了水。
刚一下水他就屏住了呼吸,刺骨的凉意从脚底开始很快蔓延全身,一到水下他就想回到岸上。他一边深呼吸,一边抓着链子往前游,冷得后槽牙都直打颤。
在这样的低温中,吴邪感到身体很快都变得僵硬麻木,小腿险些抽筋。如果不是手里抓着铁链,他很有可能直接就沉下去了。
他脑子里不禁想起了《泰坦尼克号》,在这样冰冷的水里多呆一会儿,恐怕他会像Jack一样沉底。
从岸边到中间的距离其实不算长,但吴邪却感觉自己到达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当触碰到中间的金属台时,他甚至有些恍惚。
那是一个金属平台,磨盘大小,吴邪抚摸着平台边缘,几乎可以想象到它的样子。他爬上这样并不算大的平台,蹲下了身子,冷得不住战栗。
金属圆盘的边缘有许多刻度,从边上开始一圈一圈刻着许多字符,光凭触摸吴邪不能确定那些是什么符号。符号周围有许多纹路,一圈一圈盘到中间一个凹槽里。
几乎没有犹豫,吴邪掏出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流到那个凹槽中间。
时间似乎在渐渐变慢,吴邪几乎能感觉到血液在从自己身体里缓缓地流出去。他不知道张起灵这样放过多少次血,但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
回去以后他一定要多吃点猪肝补补,他笑了一下。如果他还回得去的话。
他想起之前躺在棺材里时的所见所感,似乎这世上也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出血的那只手在渐渐变凉,变得麻木,思绪也在逐渐抽离,吴邪像是感觉到生命在自己体内流失。但当他想到那闷油瓶的时候,他又想努力撑下去。
他不想再让他孤零零一个。
张起灵从上面下来的时候,视觉还没有消失。当他用手电照向水中时,正好看见一个人影从中间的圆盘上滑入水中,他面色一变,立即跳到了水里。
他把吴邪捞上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十分冰冷僵硬,但还有虚弱的呼吸和脉搏。
张起灵急切地帮他做了按压和人工呼吸,当吴邪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失神的。
他的眼睛看着前方,但没有任何焦距,嘴唇不断掀动着。
张起灵此时没有听不见东西,但他通过唇语读懂了吴邪的话。
“我想要给他一段,有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的完整人生。”
张起灵深深地看着他,沉默不语地俯下头,和他的额头抵在了一起。
他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他是世上最幸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