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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从来佳茗似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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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晚秋和司岭南相处没几天,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并没有因为当了妈手就变灵巧了的女子。
司岭南不会做饭,只会煲汤。并不是粤菜传统意义上的靓汤,是南瓜,茄子,肉片一锅乱炖的汤,反正是买到什么食材就炖什么食材,简直色香味俱无。
司岭南的儿子武鹏轩是个虎头虎脑的楞小子,也许是从小就吃惯了他妈妈做的乱炖,什么汤都能送下两碗干饭,长得敦敦实实。
武鹏轩在吃了苏道明做的菜后,直接给他妈下了圣旨:以后都在苏叔叔家吃饭,妈妈你做的饭太难吃了!
苏道明和翟晚秋都是乐于助人、热心肠的人,苏道明觉得有人欣赏他的厨艺,非常有成就感,一日三餐乐此不疲,对粤菜菜谱更是做了番深入研究,翟晚秋母性使然,对武鹏轩这个小嘴蜜一样甜的小家伙疼爱有加。
自此,两家人就在同一个锅里舀饭,同一张茶几品茗,其乐融融。
司岭南的父母是岭南人,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批支援西部城市建设的知识分子,毕生心血都倾注在了西部小城的发展建设上,工作之余难忘故乡的山山水水,给女儿娶的名字也饱含了对故乡眷恋之情:
司岭南——思岭南,岭南,仿佛多念一遍,故乡就在眼前。
司岭南对遥远的故乡并没有父辈的感伤和怀念,十八岁那年随父母回岭南探亲,爱上了故乡的美食、功夫茶和唱腔低回宛转的粤剧。做美食的确没有天赋,冲泡功夫茶却有着独特的心得体会。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司岭南也有一个红泥小火炉,可不是用来醅酒的,是专门用来烧水冲茶的。样式很别致,外面是盆地特有的紫土烧制的炉体,有30厘米高,里面放着红红的炭火,上面放置着一个不锈钢的小壶,咕噜咕噜冒着白烟。
苏道明发现司岭南的与众不同就是在第一次看司岭南泡功夫茶。
那是一个秋日的傍晚,苏道明和翟晚秋应邀坐在四合院的桂花树下,和司岭南一起喝茶。一个实木的茶几,上面摆满了苏道明从未见过的泡茶的工具,看起来繁琐又复杂。
只见司岭南一双素手,有条不紊地忙着。翟晚秋不时起身去看两个在院内疯跑玩闹的孩子,屋里录音机里传来的古琴悠然,低沉的声音,时而清如溅玉,时而颤若龙吟,远处微风吹皱的江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折射着金色的晚霞,像撒下一江透明的琥珀,熠熠生辉。
司岭南完全不受周围的影响,恬静安然地忙碌着,她的脸在霞光里发出圣洁的光芒。在芳香馥郁的桂花香味里,苏道明突然觉得心灵深处有一颗种子,似乎轻轻的悸动了一下。
司岭南斟茶时的动作也非常优雅,四个茶杯并围一起,手起手落,金黄透亮的茶水鱼贯跃入杯中,茶香弥漫出来,萦绕在鼻尖,让人突然有了放松和慵懒的感觉。
当司岭南用镊子把茶水递奉给苏道明时,他心里突然冒出了苏家老祖宗东坡先生的诗句“从来佳茗似佳人”,至于入口的茶水究竟是什么味道,却完全不记得了,直至后来无数的夜晚,梦中都有一双白嫩纤细的手在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