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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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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人三界,仙人高居天界,魔族盘踞地底,唯有人类活在阳光下。
情劫将至是个令魔讨厌的词,长老来找我的时候,我烦的几乎想把他的头拧下来,但是念在他为我效力这么久的份上,我没理他。
情劫情劫,动情即为劫,我若是不动情哪里会有劫数。
之后我发现偶尔听听长老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我经过人间时爱上了一个人。
弱得可笑的人类,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要了命,我之前最不屑的人种。
简直是个笑话,她根本承受不住我,那时我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窥视她。
太弱了,弱到令我难以理解,这样弱的人类,根本不该存在于世。
周身是灯火通明的夜市,她躲在阁楼上远远看着脚下繁华的街道,像是与人世隔绝,神色却平静,昏黄地灯光晕开,热闹而萧索,就是那一瞬间的悸动让我觉得长老说的是真的。
我站在阁楼顶上看她,心情奇异地矛盾起来,既想要将她抓来看个仔细,又觉得这样孱弱的人类一定会被魔吓到。
那就先这样看看也无妨。
我化身成本体飞过去,停在栏杆上俯视着她。
她显然没想到阁楼上会忽然出现一只鸟儿,坐在原地看着我,忽然一笑,伸过手来摸我。
胆大妄为,若不是我反应及时,她便死在我手中了,我避开她,冲她扬了扬翅膀。
“你真奇怪。”她笑着笑着咳嗽起来,用手帕捂住嘴,收回手不再碰我。
我在她身边呆了一宿,看着她吹了一宿寒风,次日便病得神志不清。
愚蠢又弱小的人类,看个花灯都能让自己烧成这样。
我看着她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一日比一日细弱,后来她的家人甚至开始准备棺木。
于是我去为她寻来了天界的神水,我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我要养伤,那个在极北之地闭关并看守神水的天神还是有点实力的。
但是看着她喝下神水以后慢慢好转的样子,我在人间停了下来。
太弱了,弱到让我放不下心。
我没办法一直靠近她,离得太近,她会被魔气侵染,应该说作为人类她迟早会死,但是我还想看着她看久些。
于是只能这样看着。
大约是我久久未归,还是被那个一心只有攻上天界的蠢货长老发现了异样,他追了过来。
当时我正在人间呆得无聊,去寻那个天神打架,打到一半忽然发觉不对,赶回去时他在她身边,她似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我眼中的景象都被她染成了血色。
我几乎杀了那个蠢货。
他不该动她。
我第一次有点庆幸天界发明了地府,我把她在进入轮回之前抢了回来。
我抱住她,听到她的心跳在慢慢复苏,看着自己满手的血,都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
她那么弱,弱到我用一点力气都会消失,只要轻轻一折,她脆弱的脖颈就会断掉。
我终于后怕起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我带着她去往魔界,她趴在我怀里。
她认出了我是一个妖魔,我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她就撑不住魔气的侵染,软软地晕了过去。
我注视着她,像注视着一朵坠于掌心的花。
我想找到一种可以让她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方法。
她的意愿并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可看起来她也没有那么不情愿,只是伏在我臂上,虚弱地没有说出任何反对的话,闭上眼睛诱惑我亲吻她的眼睫。
我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宫殿里,开始寻找让她长生不老的方法。
这是一个错误,我不该让她离我那么近,如果放远一点我就不会看到她背着我把我精心找来的药全丢了。
她不愿意。
就算死掉也不愿意。
我不知道怎么对付她,她哭起来的时候,眼泪是烫的,和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一样让我恐慌,那些液体尝到嘴里都带着让我憎恨的味道,那是她可能离开的信号。
她这样弱,离开我怎么活下去?
最后我设下了层层禁制,冲上了天界。
天界神木之果可延寿千年,一颗就可帮凡人铸成仙人之体,只是生在天界深处,守卫森严。
我本来做好了血战的准备,却发现天界自己乱了。
那个曾经和我交过手的天神已经杀到了天门外。
他还带着一个人,白衣已浸成了血色,我在一旁,看着他体力不支地停下来,无视身边对峙着的天将,温柔地抚过她的发丝:“我如今这般下场,你可满意?”
那女子面色苍白,冷淡到一言不发。
他自顾自笑起来:“我早该明白的,你连心都没有,哪里会有感情。”
他的神情很温柔,可是抱住那女子的手越收越紧。
“你陪我好不好?”他问,像是不甘心,又像是舍不得。
我看得眼皮子一跳,忽然醒悟这是他的情劫。
若是她也这样对我,我……我一阵心乱,一会儿想到她哭着说我不愿,一会儿是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心口一阵刺痛,几乎呕出血来。
自认也还有些交情,我用力压下心头的烦乱感,出手将他身边那一层天将打飞,现身问:“神木在哪里?”
他对我的出现似是毫不意外:“你要神木之果?”
我道:“你只管告诉我在哪里。”
他无声笑了笑,指向南方:“一直向里去,你会找到的,但是能不能得偿所愿,可就不一定了。”
我飞身离去,顺便引开了一半的战力。
最后我摘到了两枚果子。
天界虽然一直不怎么强,防御却不弱,他们还伤不到我,我也无法真奈何得了他们。
我离开时,瞥见天门已是无人,也不知那两人如何了。
回到宫殿后我告诉她吃下去可以治好她。
她端着神木之果看了许久,又看看我:“你身上的血腥气好重。”
她一直很聪明。
她最后也没有吃掉它。
“长生不老不是凡人的愿望吗?”我问。
“活得太久,不会觉得活不下去吗?”她反问:“那样漫长的时间,你怎么撑过来的呢?”
我无言以对。
遇见她以前我纯粹依靠战斗而活,可是遇见她以后,我发现若是我一个人度过这漫长岁月,会是种多么残忍的惩罚。
我忽然明白了那个人的想法,将面前的她抱进怀里,将神木之果喂了下去。
我说:“你陪我好不好?”
这不是劫数,这是我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