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巴搞搞发明》陈一心

7、改观

　　第七章

　　女孩哭得稀里哗啦的，说话结巴，情绪因为紧张而越发激动：“是拉蒙救了我……我却害了他……我对不起他！他是不是要转学了？我替他道歉，可以吗？能不能不要让他转学！还是我要怎么做？他可以不转学？”

　　这女孩想出来的解决办法有点可笑，但林佩佩还是从她断续的描述中听懂了。校长对她做了什么不堪的事情，而拉蒙是为了她才去打校长的。不得了！才八岁就会英雄救美了！

　　露西也很意外，反复追问怎么回事。
　　女孩又哭了一通，不一会地上都是纸团。她歉疚地边哭边满地捡起纸团，林佩佩拍拍她的手，表示没有关系，帮她收拾好了，又拿了自己的小手帕给她。

　　女孩被感动得眼泪汪汪了，似乎安心一些，不再那么紧张，但说出来的真相就很吓人了。她说是作业没做完，被老师罚站，校长让她起来，还喊她去了办公室。结果校长却是抱她到膝盖上又亲又摸，她吓得大哭反抗。是拉蒙听见声响冲了进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因为受了巨大的惊吓，当即发起烧来，在家休养，也不愿意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再回学校，就听说拉蒙要转学的事情。多问了两句，才知道是因为他把校长打了，还打到骨折。

　　她不想提这事，拉蒙真的一句都没跟任何人说。谁也不知道拉蒙打校长的原因。他再委屈也不提，只是为了保护她。

　　女孩怎么忍心拉蒙的前途就这么毁了？她感激拉蒙。这事情之前，他们根本不熟，尤其是拉蒙这风评，和她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也不敢跟他说话。

　　她也很想像拉蒙一样勇敢，想帮拉蒙。只不过，她胆子太小了，什么都不敢做，也做不了。每天下课了就在拉蒙家附近徘徊，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好。直到今天，她逃了课，终于鼓起勇气要敲门。

　　林佩佩当即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拉蒙誓死反对她去读这所小学。这校长是个变态，这大概也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吧？他是担心她被变态校长伤害了。何况，他们都以为她是一个哑巴，连求救都发不出声音来。

　　其实拉蒙人还挺好的。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来得及细想，又听见一声哭天抢地的哀嚎。一回头，就发现露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那个女孩子哭了起来。两个哭包哭得天崩地裂。
　　林佩佩无声叹气，回房间拿了新的纸巾来。

　　露西擦了眼泪，联系上了女孩的父母。女孩不敢说话，还是露西替她转达的。女孩父母是当地的某局稽查员，人脉颇广，也谨慎。他们先严厉质问了女儿，确认后当即勃然大怒，表示这种事他们女儿不会是第一个受害者，肯定其他女孩子也受到类似的伤害。他们一定要把这个无法无天的校长扳倒，诸如此类。

　　露西与林佩佩听完，安心许多。

　　这一次，不只是林佩佩对拉蒙改观了，露西也对拉蒙改观了。露西跟邝大伟一说，邝大伟开玩笑说：“拉蒙给了她多少钱？居然还帮他说起好话来。”
　　露西：“你胡说什么呢？”
　　邝大伟又笑了，满是骄傲：“不愧是我儿子。不上学就不上学吧，种植园迟早也是交给他的。像我当年那样，有压力，自然而然就学会了。你说是吧露西。”

　　露西决定给拉蒙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好好安抚这个无名英雄。与此同时，也更担心佩佩了。佩佩要是去读这正规小学，万一他们没能扳倒校长怎么办？要是去联合小学，学不到东西。或许也有潜在的风险，毕竟去那学校的人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露西不知道怎么办，今天必须做决定，实在愁啊。邝大伟帮不上忙，当甩手掌柜：“你决定吧。”

　　林佩佩给她递了一张纸条。她想去联合小学。
　　她有这个底气，是因为对一个天才来说，学校与学校之间没有区别。

　　露西正要打开纸条，只听见砰地一声，客厅的门从外面打开了。拉蒙在外面厮混了一天，跑进来，踩得木板地咚咚响。他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抹一把额头的汗：“哎，我英雄呢？”

　　露西仍然为他的无名英雄事迹感动着，语气也变得温和许多：“被牵去洗了呢，现在该吃草了。”

　　拉蒙哦了一声，又故意瞥了一下林佩佩，装作若无其事：“怎么，没去上学啊？”
　　林佩佩这才意识到，他哪里时来找马的，就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去学校报道。

　　露西没看纸条：“不去了。”她把纸条放一边，目光落在拉蒙上。有拉蒙在，还怕没人保护林佩佩吗？他可是街头一小霸王啊。她露出了一点笑容：“以后，你们一起上学吧！”

　　林佩佩上学遇到的第一个大问题，拉蒙不肯送她上学。

　　1920年的比兰，自然别幻想什么公交车，基本交通工具就是马。稍微有点钱的人都会养马。乡村骑警也是骑马的。他们家不缺马，但是只有拉蒙会骑马，邝大伟自从腿伤了，就不怎么骑马了。

　　大早上，林佩佩站在马圈等了半天，感觉那风刮得她的脸生疼。她抬手，挡住飞扬的尘土，等沙尘滚滚过去，她就只能看见拉蒙的背影，他一甩马鞭，扬长而去。她的手臂还提着一个发沉的黑色公文包，里面是朱妈提前好几天给她收拾的东西。

　　她站在原地傻眼了。昨天露西信誓旦旦告诉她，她已经跟邝大伟说过了，他会让拉蒙送她上学的。她当时就觉得是天荒夜谈。

　　去了邝大伟房间，没推开门先听见了巨大的呼噜声。昨晚估计又喝了酒，还在睡觉。

　　看来今天是没法去上学了。

　　“拉蒙！”
　　她翻着拉蒙丢在客厅的漫画的时候，听见有人喊拉蒙，循声回头。

　　大概楼下马圈来人了。她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一张来，写了句“他不在”，就跑下楼去。

　　下楼的时候先见到的是一匹白马，沿着那小马的长腿，就看见一双棕色小马靴，规规整整的。她被风吹到卷发都扑脸上了，拉开头发，仓促抬头，看到了骑马的人。

　　卡尔正努力把风吹起的头发压回去，见了人出来，立刻把脊背挺得直直的。

　　听卡尔的名字多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卡尔长得确实不错。难怪爱慕者多呢，他身上有一种凛然的正气。也因此一下就看出他与拉蒙的不同了。光是这一身校服就不同。卡尔的校服是精心烫过的，扣得严实。拉蒙的校服永远是敞开的，象征性地穿一穿，里面还是自己的衣服。
　　“你好。”卡尔冲她点头，稚气未脱，小大人似的：“我来叫拉蒙起床。”他气质温文，但一笑起来，小虎牙尖尖的，又有点狐狸那狡猾劲。

　　佩佩这才想起那纸条来，忙递过去。

　　卡尔接过来一看，惊讶：“他醒得这么早？去哪了？”他张望了一下，又把目光望向这个提着书包的小女孩：“对了，你就是那个……佩佩？”
　　佩佩一愣。
　　他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