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人类》蓝短

15、动乱

　　按照学院的传统，开学典礼总是在傍晚时分。学校的礼堂是一个仿古的圆柱形建筑，有点像古罗马的斗兽场。今晚的机甲表演就在这里，虚拟投影悬浮在半空，主持人讲着亘古不变的开场白，唐旻专心神游天外。蓝葉并没有和他同路，不过介绍了一位新舍友给他。
　　斯兰，机甲系，也是帝国的交换生，绯红色的头发，个子不高，脸上有点婴儿肥，一点看不出来是成年人。唐旻的第一个舍友。
　　“唐旻，听说是你把殿……蓝葉从杂货店里捞出来的，那你应该见过姬卡吧。”斯兰双手撑在窗台上对着他说。
　　“亚麻色头发，棕色眼睛的那个女孩？”唐旻问。
　　“就是她，我妹妹，她从小就不粘我，一点做哥哥的优越感都没有。”斯兰撅着嘴说道。
　　“嗯……我去拿杯水，你要什么？”主持人已经差不多讲完开场白，接下来就是最受期待的机甲表演，配合爆米花和可乐食用效果更佳。
　　“我和你一起去吧，刚刚在一楼有看到胖胖果，有点想喝那个。”斯兰向下望了一眼走上台的校长，笑着说道。
　　每一层楼都有餐饮区，免费提供饮料和小零食。
　　“咦，已经没有了吗？”斯兰在一排花花绿绿的液体中寻找。唐旻觉得那种东西应该不怎么会有人喜欢的，那酸到极致的味道他毕生难忘。
　　“唐旻，我到楼下看看还有没有，要一起吗？”唐旻点点头，表演还没开始，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久。
　　就在他们刚到一楼没多久，一楼的观众席那边传来一阵巨响，爆炸产生的巨浪将附近的玻璃都震碎了，各色的饮料洒在地上。
　　唐旻感受到耳朵传来的一阵刺痛，虽然斯兰提前伸手捂住他的耳朵，让他蹲下，但并没有什么用。
　　“唐旻，快跑。”斯兰把他拉起来，往出口跑。
　　“砰！砰！砰！”一连串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
　　唐旻觉得空气很热，眼前的一切都被热浪所扭曲。离出口只有几步之遥，掉下来的碎石让路面变得崎岖不平，直到冲出礼堂，他才反应过来。
　　“别停下，快过来。”斯兰在不远处找到飞行器。
　　微凉的晚风拂过脸，让唐旻觉得清醒着。
　　“我们现在去哪？”唐旻低下头问，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脸。
　　“宿舍，一楼的地上铺了一层易燃的粉末，我们都沾上了。如果你不想一不小心易燃的话，还是先回去洗个澡，这玩意不会和水反应。”斯兰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唐旻低头盯着他的脸。
　　“拜托，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我毕竟不是人类，那玩意味道那么重，我在四楼都能闻到。再说……好歹我也算救了你啊。”斯兰抬起头委屈的说道，瞪着唐旻的双眼慢慢起了一层水雾。
　　唐旻看他一脸随时都能掉下眼泪的架势，率先败下阵来，他只是有点怀疑，想套话而已，没想到把人弄哭。
　　“谁叫时机那么凑巧，是我的错，会去我下厨给你赔罪。”唐旻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我要吃肉，不吃菜。”斯兰一边抽泣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好好好，都依你。”唐旻有一种在家哄侄女的错觉。
　　唐旻回到宿舍后利索地钻进厨房，他虽然不吃肉，但他也不反对别人吃肉。想要解救那些食用人，只有把真相揭露在民众面前，可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他没有证据。至于知道事实的民众会做什么，唐旻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唐旻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新闻上已经在插播今晚的事故了，一个小时前还完好的礼堂现在只剩下黑色的残骸。
　　行政楼
　　外交官丽琳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今天晚上的开学典礼她因故缺席，导致她现在是为数不多不在病房的学院高层。
　　“丽琳小姐，这是截止到目前的伤员名单。”助理敲了敲门走进来说道。
　　丽琳看着光屏上的名单，很不幸，在第一页上她就认出来好几个权贵，这意味这她的接下来的工作会更麻烦，她无比希望现在躺在ICU里的是她。
　　Z22小行星，联邦最偏远的星系，往东一星里就是帝国的领土。驻军要塞，值班的士兵正百无聊赖的盯着巨大的光屏，他入伍马上就要满三年，到时候就可以调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已经快三年没有回家。这天快要破晓的时候，换班的士兵过来接手。
　　“朱迪，你看，那是……什么？”走过来的士兵皱着眉头问他。
　　他回过身，巨大的光屏上，白色的天空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黑点，犹如蝗虫过境。能量探测仪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动静。
　　“那是……飞船吗，敌袭，有敌人。”男人拍下操控台上的紧急按钮，拿起对讲机……
　　双子星联邦总部
　　“总理，Z22小行星的传来的消息，帝国……开战了。”秘书低着头，把文件传给办公桌后深色疲惫的男人。看着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军情，他严峻的脸色又阴沉几分。
　　“拟个文件给军部，让那几个老头把林枂和布伦特调回来。两个小时后加一个紧急会议，出席的名单在这。”
　　“是。”
　　这时候的蓝葉，在回学院的路上。黑色的宇宙中漂浮着一条巨大的白色游鱼。白色的尾鳍由几条宽厚的支架和半透明的蹼组成，翻动的星云在他身后留下一条璀璨的涟漪。
　　他想到自己一急之下跑回家真的太冲动了，估摸着大哥也猜到他会回家一趟，在视频通话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族陵被盗，曾太爷爷的尸骨消失，联邦第一军事学院中找到的鱼眼，再加上这几年大大小小的冲突。
　　道理他都懂，利弊他也明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战争。
　　在浩瀚星河中赶路的蓝葉莫名想到大哥最后几句话。
　　“那尸骨最后找不到也不要紧，倒是你什么时候结婚，你已经成年了。”
　　蓝葉不由想到他的舍友，某天晚上黑发的少年滚到他怀里的时候，他顺势抱住了，软软的，身上还有沐浴露甜甜的草莓味。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
　　蓝葉晃晃脑袋回过神，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寂静的宇宙中。总觉得变回游鱼之后就容易想一些关乎鱼生的事情，比如说配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