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三十天》李末冬

2、距离高考还有三十天（2）

　　闲适走在林荫小道上，两人没有任何出格举动，仅仅是并肩而行，一路吸引的目光不计其数。幸好现在是午餐时间，大部分人都在食堂，不然饶是淡定心大如两人，也担心下一秒会不会被严肃古板的教导主任拎走教育。
　　“感觉要糟。”苏安笑着说道，放慢脚步。
　　温宁肯定说道：“肯定会糟。”风吹落叶的声音都不会被赵班的耳朵忽略，何况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看了眼旁边的人，没诚意的叹了口气，“记得你是男人。”所以，揽责任吸引火力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
　　苏安不用看她，光听语气就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巾帼不让须眉。”且看谁更高一筹吧。
　　下到楼梯给学神通风报信的郭文：……
　　大爷哟，这二位还有心思在这你侬我侬的！郭文见两人谈笑风生一派淡定，顿时觉得自己被衬得跟庸人似的。他如果不是记挂着自己在教室吼得一嗓子，哪会跟火烧屁股一样跑下来。
　　他也想通了，反正，火烧的不是他的屁股，他瞎急急不是有病嘛。
　　郭文留下一句，“赵班在教室坐着。”然后一溜烟的跑回去了。
　　温宁不解的看向郭文消失的背影，有些疑惑，“你们关系很好？”跟逃命似的跑下来，见到两人说了一句话，又照原路返回，她想违心说郭文不是来通风报信的，都对不起他满脸的汗。
　　“……”深交没有，交情比一般多，苏安迈开步伐，默默的走到温宁前面，表示自己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文一班整体的气氛一向很好，纵使大家因为高考的来临不免焦躁，一些口角摩擦也直线上升，但大吵大闹违反纪律从没发生过。高一高二或许有小团体的存在，和这人投缘，和那人不说话，但步入高三，特别是最后一个学期，这种情况基本上见不到。
　　为了同一个目标共同奋斗，稍微侧头出现的就是和自己相似坚定的目光，多大的仇对面坐的是自己，也能硬生生憋回去。至于抓住机会在对方打瞌睡之际突然碰一碰告诉他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看着他懵懂无措的站起来吓老师一跳，然后被收拾的哭爹叫娘的事情，就不必提了。
　　让往事都随风…
　　语数外加文综，总有人掌握的炉火纯青，一下课，跨越一个教室去请教问题的比比皆是。离高考仅剩一月，该复习的内容老师一个没落下，剩下的就是自己查漏补缺，你掌握的正好是我忽略了的，我随口脱出的一言他脸色一变想起自己没多加注意，这种互帮互助有些随性的复习方式不知何时被赵班知道，从此成为被官方认可的主流形式。
　　同吃同睡日日见到，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的七个小时，全班四十个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硬要说关系不好，那是诓人。
　　还有文一班的特殊含义，小到班级测试，大到月考期末考，成绩优秀是保持平时水准不能骄傲，一时退步面对的就是各科老师的怒目痛心，哦，还有底下文二到九挺直脊背的得意。
　　十个学霸有九个都骄傲，剩下一个，内敛的谦虚，也是另一种无言的骄傲。
　　更别说大家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长老师宠着到现在，自认为被挑衅之后，一个个表面不在意，事实上心里气的血要流成一条河。但退步是事实，没办法，只能在学习上又多下了一番功夫，此刻大家就是同盟战友，一同期盼着考试快快到来，一雪前耻。
　　种种因素，文一班的班级凝聚力不可小觑。
　　连蝉联六届沥市高中大魔王赵班，都经常没维持住自己的人设，如春风细雨般的坐在讲台前微笑，都是常态。除了教授自己班级的数学，赵班还教授理一二三的班级，据说如果下一堂是数学课，课间理科班最闹腾的学生都不敢多言，由此，可知道大魔王的名头半点不是虚言。
　　偶然一次理科班的课代表来文一班找赵班，正好碰到他一脸和蔼细声细语的讲课，看的课代表摘下眼镜擦了四五次，特么的大魔王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天使？
　　后来事实证明，大魔王压根儿没变，只是披了一层和善的皮。
　　可是，哪怕只是一层皮，赵魔王对着他们也不屑于披。
　　泪流成河……
　　永远如春风般温暖的赵班此时大刀阔斧的坐在讲台前，面色冷厉，身上跟批发似的涌出阵阵寒气，比积年不化的雪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饭速度快的回到教室，看到赵班被吓了一大跳，一般情况班主任中午不会过来，因为他说过，不仅他们要休息，班主任是人，也得休息。
　　在场的没一个蠢人，稍微一想，就明白大概。一个个施施然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目不斜视，实则余光全担心的往一个地方瞟去。
　　郭文趴在课桌上，顾不得平息如擂鼓的心跳，闭着眼睛，脚步停不住的打着拍子。那两位这会儿该到了吧，他想。换了个方向，又懊恼自己只简单的交代一句话，可能不被重视，早知道，应该把赵班非常非常生气说清楚，这才是重中之重啊，傻啊。
　　不提郭文在如何鄙视自己智商，教室前方的赵班此时眼一抽，沉声道：“进进出出，你不休息不要打扰别人。”提起脚步正待出门的某些人，抬头小心观察自己班主任。
　　再淡定的走出教室假装自己去洗手间，也掩盖不了一个个气喘吁吁的事实。
　　呵呵，赵班冷笑，他班上的学生真是团结友爱的很呐，不仅如此，脑子也不笨，他看，要给他们颁个奖，才对得起这些兔崽子们。
　　“赵班看起来很生气！”
　　“等会儿态度好点，争取宽大处理。”
　　“不要硬着来啊。”
　　“要不你两出去躲躲，我去把师母找来。”
　　……
　　继郭文之后，这边不急不缓爬楼梯的两人，又迎面遇到好几个同班同学，都是丢下一句话就匆忙跑开。
　　说遇到不准确，应该是特地过来。
　　温宁面色慎重，“看来事情有些棘手。”
　　苏安朝她拱手，“我就靠你了。”
　　滚…
　　走到教室门口，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扑面而来。和午睡的安静不同，温宁把这称之为暴风雨前的宁静。
　　坐到椅子上还没三秒钟，赵班就沉着脸走下来，敲了敲苏安的课桌，“跟我出来。”
　　温宁毫无压力的坐着没动。
　　赵班走了四五步，回头看向她。
　　好吧，温宁乖乖起身站到苏安身后。
　　本以为会被带到办公室，结果赵班走到走廊的角落就停下来。
　　“怎么，还挺失望？”看到两个得意弟子面上的憾色，他没好气问道。如果不是为了两人着想，他何至于选这，感受太阳炙热的温度吗？
　　午休时间，办公室其他的老师不少，两人不嫌丢人，他还得为他们负责。说到底，他舍不得两人被当做猴儿看，哪怕旁人没有这个意思。
　　说实话，确实失望，就冲办公室的空调，没一个人不觊觎。
　　“不敢。”苏安低着头回道。
　　赵班简直要气乐了，走到楼梯口，“跟过来。”他绝对不承认是心疼两孩子被太阳晒着，既然他们自己脸皮厚，他顾虑那么多干什么。
　　推开办公室的门，顿时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凉意浸人，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
　　“说吧。”赵班靠在椅背上，眼睛直直盯着两人。
　　啊？
　　得偿所愿的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赵班严肃的神情，揣着明白装糊涂。
　　呵，赵班不怒反笑，也不和两人玩猜谜，直接问道：“听说你两在谈恋爱？”还不知收敛，半天就传到他的耳朵，智商是被狗吃了吗？
　　不想承认这么蠢的学生是他教的，怎么办？
　　两人光明正大的传了一通眉眼官司：
　　回答是吧，害怕气得赵班吐血；可要说不是，撒谎又不太好。
　　只得沉默。
　　赵班不知道两人心中的纠结，只当是他们害怕自己，不敢说而已。看着垂手站立的两人，他不免为难起来，一时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处理办法。
　　任由两人自然发展吧，先不说违反学校规定，头一个害怕的就是影响成绩，眼见高考近在眼前，任何一点岔子都不敢出，其二容易造成学生间的心绪浮动，你看他们谈恋爱老师都不管，那我也可以。
　　强制分手吧，也害怕影响到两人的成绩，现在看着他们是老老实实的，万一触到了哪根弦，标榜着爱情至上来跟他闹，又该怎么办？
　　愁啊愁啊…
　　赵班真想丢开两人不管，可不行啊。思来想去，终于被他想出了一个还不错的注意。
　　找家长！
　　老师解决不了的事，交给家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鉴于学生对找家长的恐惧，他特别人道的询问两人，同不同意告知家长这回事。
　　苏安很爽快的点头，温宁看他一眼，表示自己也没意见。
　　赵班掏出手机，找到温宁家长的号码，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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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妇两人的电话都不通，赵班不信邪的试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他怀疑的看向温宁，“你爸妈换号码了？”不然答应的那么爽快。
　　温宁不好意思一笑，“他们去旅游了，可能暂时联系不到。”结婚二十周年，她掐指一算，可能得去个把月。不巧，前天刚出发。
　　赵班：所以这就是你肆无忌惮的理由？
　　翻出苏安提供的家长号码…
　　倒是很快就接通，“喂？”听声音，是一位老人。
　　苏安热心解答，“是我奶奶。”
　　“是我家小安吗？”苏奶奶隐隐听到熟悉的声音，“奇怪，学校不是不能带手机？臭小子又背着老师偷偷藏起来了，可这也不是他的号码啊，不会又是要我买保险的吧。小安，是你吗？”
　　赵班似笑非笑的看了苏安，藏手机？
　　苏安感觉不太好，微微往后挪一小步，把半个身子藏在温宁身后，嘴唇蠕动，几不可闻吐出两字，“巾帼。”
　　温宁毫不犹豫的朝右踩着小碎步，斯文道：“须眉。”
　　考虑到对方是老人家，赵班犹豫了一瞬，还是把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只是措辞稍微委婉了许多，“……大致就是这样，大娘您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苏安和温宁两人都是妥妥的A大苗子，他们任何一个出差错，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似的，也是没法子，才想着跟家长交流，争取不要对他们造成丁点儿影响。”
　　赵班静静等着电话那头回应，心中却忐忑了几分。老人家对儿孙看的很重，得知因为早恋耽误成绩乃至前程，不会有个好歹吧。
　　“温，温宁？是叫这个名字吧？”
　　赵班暗道不好，瞥了温宁一眼，语气如常道：“是啊，和苏安都是好孩子。”
　　“好啊！”苏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大，“苏安，温宁，这两名字起得好啊，有缘分，合起来安宁安宁……”
　　苏奶奶絮絮叨叨了很多，赵班也回过味了，敢情没把早恋当回事呢？他看，还是抱着支持的态度，好脾气的等着老人家说过瘾，他客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看着眼前的两人，心烦得很。
　　三人一时陷入僵持，应该说，赵班自己在疯狂纠结，这两人巴不得在有空调的地方多待一会儿。
　　“老师，不好了，辛穆他们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