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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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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紧速度把第三卷看完,谷新阳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起身上楼换衣服。当她容光焕发地出现在星湖公寓门口,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她不想打车,连滴滴也不敢坐了,看着马路斜对面有个公交站,心道这大中午的阳光浓烈,公交上人又多,最是安全不过,便顶着大太阳走了过去。这是个老式站牌,没有显示公交车的实时资讯,谷新阳站在窄得可怜的遮雨棚下,眯起双眼,不耐烦地等待着。她旁边站着的是一对母子,年轻的妈妈抱着白嫩嫩的小孩儿,那娃娃倒也安静,就是总盯着她看。
这么喜欢看美女,肯定是个男孩儿。
一辆大巴从远处缓缓驶来,谷新阳正欲探头看清楚是不是自己要坐的那辆,忽然背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直接扑向了马路牙子,而那辆大巴尚未刹车,已近在眼前!
向前倾倒的惯性让她收不住脚,谷新阳连遗言都来不及喊出声,心里满是:老娘没被鬼咬死,居然要被车给撞死了!
然而,一阵疾风刮过鼻尖,想象中的脑浆四溅血肉横飞并未发生,谷新阳呆呆地站在路边,听那司机打开车门骂她。她转过头,看见把自己拉回来的那只手,属于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
“谢谢你。”谷新阳惊魂未定,但仍保持娇弱风范,给男人道了谢。对方刚想说话,旁边妇人怀里的小孩儿突然哇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自己妈妈怀里拱,似乎想离谷新阳越远越好。
刚才还看得起劲儿,现在又嫌弃了?男人真是善变,谷新阳想道。
年轻妈妈拍拍孩子的背,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估计孩子刚才看你差点被车撞,吓坏了。你也是的,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很容易崴到的。”
谷新阳觉得很奇怪,她肯定自己是被推的,可等车的除了这对母子,和刚才救自己的男人,就剩一个坐在一旁的老婆婆了,看谁都不像啊?难道是那个男人?为了跟自己搭讪,故意推她然后英雄救美?
正想着,那个男人突然把手搭在了谷新阳的肩膀上——果然是大色狼——她正要使出爱的回旋踢,只感到那人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自己的身体瞬间一阵轻松,仿佛什么压在肩上的重担消失了似的。接着那人又对哇哇大哭的小孩道:“小朋友,你看叔叔变魔术把可怕的东西变没了,你别哭了。”说来也怪,那小孩听了这话,渐渐就止住了哭声。
这时下一班车到了,正是她要坐的那辆,年轻母子也上了车,谷新阳正要跟上去,那男子突然低声道:“这位美女,最近是不是遇上脏东西了?”
谷新阳一愣,可不是嘛!她转过脸,狐疑地看着男子,道:“我印堂很黑吗?估计是鼻影打歪了吧。”
男子微微一笑,说实话,他这饱经沧桑还挂着两撇小胡子的脸做出这种表情,怎么看怎么像神棍:“你印堂不黑。只是刚才有一只尚未成型的小鬼趴在你肩头,它在车祸中丧生的母亲从后面推了你一把,想拉你替死,自己就能投胎。刚才那孩子哭,是因为我救了你之后,它们就把目标转向了你旁边的母子,小孩眼睛清澈,能看见的东西自然多些。不过你放心,我方才拍了拍你的肩膀,已经将那娃娃拍散了,它的母亲也退去了。”
谷新阳听他如此平静地叙述出来,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冷汗是一圈一圈地冒。她是个娇滴滴的女人,本就怕这些神鬼之说,更何况昨夜刚刚经历,现在对脏东西简直深信不疑。男人见她面色凝重,安慰道:“别紧张,世间幽魂千千万,只不过我想你最近可能身体不好,或是刚刚去过坟场之类的地方,导致阴气环绕不散,才会这么容易中招。多休息两天就行了。”
“那……先生,我其实,还有一些这方面的问题,不知能否请教请教你?”她现在看这人简直仙风道骨,不由地带了点撒娇的语气。
男子正义凛然地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你有任何需求,随时找我,本人咨询费两千元一小时。”
“张傲泉,正统阴阳先生,三级风水师,白事代理,房屋中介?”谷新阳接过名片一看,“您的业务可真广泛,还给人测字起名呢……等等,两千块?时薪?你不是高人吗?”
“高人就不吃饭啦?”张傲泉瞪大了一双小眼睛,“我凭本事赚钱,你没钱可以不来。”
谷新阳眨了眨眼睛,只见又一辆公交到站,她软糯一笑,将名片收好:“张先生,您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一本叫《阴阳渡》的漫画,我想咨询的,都在里面了。”
市中心去唐川没有直达的公车,谷新阳转了两趟才到家。刚进门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电子锁打开了,紧接着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谷新阳亲热地搂住男人的脖子,身体软的像条蛇。男子搂着她的背,贴面低语:“刚回家?”
“你怎么知道?”
“你进小区的时候我在后面看见了。”
“哦,那个啊……”
“不用解释,”男人的手缓缓下移到她的腰间,“我对那些不感兴趣。”说着,他便将怀中的女人打横抱起,走向了卧室。
度凛夜是她的男人。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别的词汇都不大贴切。说情夫呢,二人都是单身,自己偶尔也扮演一回正大光明的女伴,比如星湖剪彩那次。说男朋友呢,却又并非是那么平等的关系。
凛对她很好,既温柔,又缠绵,给她的钱多到花不完,而且从来不管她,换了哪个女人,都会觉得这是理想的对象。可他的温柔,永远留在工作之后。也就是说,只有他找她的份,谷新阳是绝对不能打扰度凛夜办正事的。
两个人做了一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转移到了浴缸里。度凛夜抱着娇小的女人,柔声道:“快起来,水冷了会感冒的。”
谷新阳搂着他的腰,扭了扭身子:“不嘛,让我再泡一会儿。”度凛夜便也不催她,亲昵地吻了吻她湿漉漉的头发。谷新阳的反应很好,今天她似乎格外粘他,或许是连着几天加班小别胜新婚吧。
凛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自从五年前他在街上救了她,谷新阳就一直跟在度凛夜身边,从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变成了风情万种的小妖精。但她从来没有厌烦过,凛的技术很好,这当然是原因之一,此外他也无可挑剔,那些小女生们写言情小说幻想出来的总裁大人绝对就是这个模样;而且这些年来度凛夜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这让她很满意。
泡了十几分钟,谷新阳支起身子,坐在度凛夜腰间。她看到浴室里被雾气模糊的镜子,灯光下倒映出自己的半张脸。盯了几秒钟,似乎镜子清晰了一些,里面那张脸竟缓缓地抬了起来,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与她对视。
“啊——”
度凛夜一把托住女人,才让她没有滑倒:“怎么了?”
谷新阳趴在他胸口,心脏剧烈跳动,却不敢说话,由他把自己抱出浴缸,擦干净。她闭着眼,戳了戳度凛夜的后腰:“你看镜子上有没有脏东西?”
“镜子脏了么?我怎么看不出来?”听到这回答,她才壮着胆子又看了一眼,只见镜子依旧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见。度凛夜放下她,走上前去用手擦去水汽,镜子里呈现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谷新阳摇摇头,大概是一口气看了太多恐怖漫画,自己吓自己。
她走出浴室,刚好肚子也有些饿了,便从冰箱里翻出一袋速食的白汁焗意粉,丢进烤箱,又拎着半瓶红酒:“喝点吗?”
度凛夜打量了一眼酒瓶:“上次我带过来的?还没喝完哪?”
“哼,你都不来陪我,人家一个人哪有心情喝酒呢。”谷新阳佯嗔,其实她隔三差五就去酒吧,哪想得起家里的酒。这就她脸皮够厚,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的。
度凛夜浅啄了一口红酒,醒过头了,口感已不是最好。谷新阳在生活上是个随意到颓丧的人,尽管她攥着黑卡,买最贵的衣服,吃最贵的餐厅,却不爱演出优雅精致的样子。隔夜菜也吃,皱巴巴的裙子也穿,若非定期请人整理清扫,怕是要活成一个小乞丐。度凛夜时常觉得她没什么生活,既不交际,又不学习,是个空虚无度的女人。若自己不养着她,这样的女人,怕也只能在风月场里被卖来卖去。
因此,还是留在身边的好。
意面还未热好,度凛夜收到短信,说法国的客户悄悄坐了早班飞机,现在已经到公司了。这家伙精神充沛,直接就要找度先生开会。
度凛夜匆匆地吻了吻女人,就拎起外套离开了。
谷新阳蜷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她又想起阴阳渡的事。像凛这样的人,出行必有专车,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怎样也不会被出租车盯上,还真是阶级固化,穷人撞鬼都更多!不过话说回来,要不让凛也给自己找两个保安?算了算了,成天被人跟着的感觉可不好。
之前张傲泉说她这几天容易染上脏东西,刚才那镜子里的红眼睛,或许不是幻觉。可这公寓崭崭新的,她之前绝没住过人,更不可能是凶宅,总不会像电影里那样,在浴室墙壁里藏了一具女尸吧?
越想越毛骨悚然,谷新阳可讨厌死自己的想象力了。她觉得还是请小唐调查一下,唐川这地界儿到底干不干净。未来几天若是凛要忙,不来看她,自己干脆住到星湖去,那么多人也有个照应。
吃完意粉才想起来家里没别的食物了,明天早饭还得一顿,就想着去小区超市囤点货。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室外闷热得很,谷新阳直接套了见长宽白T,趿拉着拖鞋就出门了。换了别人这么打扮,倒垃圾都怕遇见熟人,偏偏谷新阳还是那么明艳动人,两条大白腿就那么晃着,加上乱糟糟的头发,平白多出一分魅惑。
要买些什么呢?鲜牛奶,鳄梨,饼干,泡面……
正喃喃自语,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身前,谷新阳下意识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回过神来的她震惊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为什么她会坐上这辆出租车啊?
放轻松,深呼吸,没可能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就又被盯上了啊,肯定不是那辆车的,肯定不是!这样想着,她谨慎地往前排的工作证看去,只见灰蒙蒙的卡片上只剩一个脸的轮廓,跟昨天看到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