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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好紧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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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牧之叹息。这京城里聪明人太多了,但这些聪明人也知道陈书琪这样憨厚而又固执的,才是自己心里觉得最踏实的。对情侣都做不到全盘交付身心的信任,却又希望在外边斗智斗勇后回家能喘口气。只是董明月一开始,就错了注意。
董明月看着依旧“彬彬有礼”“老实憨厚”的陈书琪,气不打一处来,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半晌后才冷笑一声,仿佛为了挽回面子一般,抢占“先转身离去”的机会。
然而该她不运气不好,这刚离开小树林,就看到了树背后窜出来的刘惠宁。惠宁跳出来之后,一副看热闹想偷笑,却又忍着不笑出来的表情,抬头看天:“呀,今天天气真不错,董姑娘可有好诗?”
董明月满脸彤红,瞬间羞窘的几乎要晕过去,然而她似乎并不擅长怼人,盯着惠宁谑笑的脸,狠狠的剜了两眼,气冲冲的去了。惠宁娇俏的挑了挑眉毛。她回头对袁牧之道:“这董大小姐什么毛病,硬要叫每个大好男儿都喜欢他,她才开心”
柔佳笑道:“常人都有虚荣心和占有欲。只是她自诩不凡,所以这两点格外鲜明”停顿了一下,又道:“还特意出来打趣,你这样可招人恨”惠宁娇俏的翻了个白眼:“我还怕她恨?”
袁牧之倒是从树林里,把陈书琪约了出来,上下打量也觉得他如今光华内敛,英气潜藏,偏又长着一张格外忠厚的脸。明德帝如今要打压老门阀,又要为天下人树立表率,使他们看到上进之机会,于是便厚待这帮青年子弟。哪怕你出身微末,只要是可塑造之才,便能登青云之路。高官厚禄颜如玉全都有,很直白的告诉天下人努力的方向。陈书琪赫然是一个表率了。“白兔,你真是得了福运了。”袁牧之拍拍他肩膀,有点唏嘘。
陈书琪哈哈大笑。笑了便请柔佳和袁牧之吃烤鱼,还说自己要亲自烤。他开玩笑自己能烤出当初大刺客专诸的鱼。端上来,直接香死暗杀目标。柔佳和袁牧之都说他变坏了,几天不见,能讲这么冷的笑话。柔佳却笑他是有别的姑娘在场,所以格外话多。
陈书琪眼睛看着袁牧之,不敢往俩姑娘身上扫,正直如庙里木偶。格外多敬了袁牧之几杯,寻了个私下空隙,问他:“怎么把我推举到太子那里去,你却不去呢?”袁牧之笑:“你真不知道?”
陈书琪沉默,他知道。广平王府备受荣宠,明德帝的封赏素来都是不嫌多的给,但广平王却愈发恬退,与明德帝恭谨有余,不尴不尬,这些年愈发连京城都不回了。想来盛宠之下,只怕也藏着许多东西。小牧应该也是一样,瞧着最没心没肺,其实最小心谨慎。
“我爹是先皇的结义兄弟,又不是今上的。我长在皇宫里却又不是皇子,放在外面,又不可论臣属身份视之。这处境着实微妙。只等皇帝抓我去干活,那我便尽心竭力。但帝王没这心思,我也不用太积极”袁牧之抬头看天,半晌后道:“我信父王说得话,没有一本书是白背的,也没有一套功夫是白练的,一件好事是白做的,等该我上场,自然会大放异彩。实话讲吧,在陛下眼里他儿子是单纯而又热血的,我却是一肚子鬼点子的,我现在太热切太激进,他会担心我用感情操纵,用心机辖制了不成熟的太子。哎,毕竟陛下自己在这帮先帝遗留的大臣面前,吃了不少明瘪暗亏。”
陈书琪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忍性沉稳,所以这个小王爷表面上看上去很活泼其实也是个极有静气,很沉得住的人……跟柔佳很像。
“因此我打算先成家。省得以后万一忙起来,没时间疼小仙女”袁牧之得出结论,随即笑逐颜开。陈书琪一脸茫然,你这思路十分惊人啊。
“毕竟只能现在乐了,预感将来会累。因为我如果当不好王爷,就得去继承我娘的百万家产。”
陈书琪:……滚滚滚,不想跟你说话。
请好符,柔佳请了事先约定的僧人祈福,然后带人上山焚香祝颂,恭恭敬敬起出骸骨,暂时停在庙宇,预备择了黄道吉日,回乡安土。
她连着忙碌了几天,刚松口气,回到自己宅子,看到袁牧之等在那里。正跟自己的狗玩的不亦乐乎,好好的滚银衣摆下角被踩上几个梅花印。不过柔佳现在已经明白为啥看门狗对他没用……因为他时不时呆在王府的虎苑,身上有猛兽气息,狗老远闻见就腿打颤。
“别玩了”柔佳笑:“跟个小孩子似得,不要形象了”
“形象还是要的。”袁牧之抬手掸掸衣摆,看着她微微笑,“走吧,跟我回王府见我娘。”
柔佳的笑容立即在脸上荡漾开,如荷花欣然□□。“好呀,我穿那件霞红色的怎么样?”柔佳急忙开柜子找衣服:“我觉得米黄色的披帛好,但是明紫色缂丝那件我最喜欢,是我最华丽的衣裳了,可是穿上去会不会太隆重?”她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又一件件放一边:“那件宝蓝色的也好看,最婉约,可是这个颜色……啊呀,王妃娘娘穿得什么色,我得避避,免得冲了。”
袁牧之急忙道:“不用这么麻烦,不过你穿桃粉色那个好看,还衬手腕上的镯子。对了,如今出了孝期,可以装饰富丽些,银丝的也戴两年多了,要不要换换?”
柔佳刚觉得手腕上就确定戴桃珠镯子,被他这么一讲,又动摇了,娇嗔道:“你不管事,只会打诨,我愈发不知道该怎么妆点了。说起来当初女孩子们都效仿丽妃,有那么个板式在,确实省心,现在有个李美人,难不成我也模仿一下?”
袁牧之沉思片刻,笑道:“认真说,你若真紧张我娘,就穿红色吧,她喜欢女孩子穿的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
柔佳一愣,果然照办,穿了梅红色黄莺儿绣腰襦,系了丹妃色杏花天撒脚裙,腰上系了亲手打的宫绦,头上戴小燕祈福玫瑰簪,耳边垂下一挂小小的流苏。
袁牧之凑着腮帮坐在旁边极有耐心的看她装扮,目光闪烁饶有趣味,让柔佳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像当初看到美人飘带就去扑的猫——要真扑过来怎么办呢?呃,拿脚踹过去?柔佳心不在焉的想着,对着美人捧花的大铜镜笑了笑,忽然道:“这真是红红火火了,感觉像太阳底下打鸣儿的公鸡”
袁牧之哑然失笑:“明明是红彤彤杜鹃花”
“鸡冠子花?”
“你放过□□”
“偏不!就说鸡。鸡鸡鸡”
“好吧,把你的鸡爪子递给我牵着”
柔佳一愣,挥手:“大黄,咬他”
袁牧之一下子跳到了凳子上。“好好好,不是鸡爪子,是凤爪凤爪”
上蹿下跳好一会儿,刚画好的妆差点花点,袁牧之成功牵到了“凤爪”带回家见娘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柔佳捏了捏裙摆,悄声问:“怎么广平太妃不住在王府里呢?那么大的王府,难道还不喜欢?我觉得袁王殿下不是特别强势的人,王妃肯定可以依照自己的喜爱装饰园子的”
袁牧之笑道:“因为我娘有自己的庄园啊,所以不用我爹的园子。王府其实就当初分封下来,翻修过一次,掐算了风水,该高高该低低,休整了一下。其他都是我爹和我随心所欲,想起什么,看重什么,就搬点进来。到时候你要乐意,咱们就找工匠来,画个图纸,好好整整……”
“别别。”柔佳几乎震惊了:“别岔开话题,王妃有自己的庄园,住在外面,袁王殿下也常年不在。难道,难道,说句冒犯的啊,难道王爷和太妃是分居着的?”
袁牧之微微愣了一下,摸摸鼻子:“也没有。他俩也时不时就会聚一聚的,聚够了,又散开。然后又聚。有点跟水里头两块浮萍似得。”
柔佳越听越茫然:“其实我不太懂”
“我也不太懂”袁牧之摇头:“可能爱好差异比较大,玩不到一块儿去。但彼此又觉得对方很可爱,和离可惜,暗搓搓存在着‘除了她(他)谁还能配得上我’这样的念头。我爹过于随性,他瞧着强势,其实在乎的东西很少。所以看上去反而我娘总占胜场。我娘对自己的爱好又太热烈,互不干涉,挺好的。”
柔佳更是一头雾水:“说点实在的吧,我正忐忑着呢”
“哦,我娘改姓扁了,你就叫她扁夫人,她很乐意别人这样叫她”
……天,熊孩子啊。难怪你当初开玩笑“以后不姓袁了,改姓扁”原来真的可以姓扁。怕袁王殿下知道了要伤心。
不管心里再怎么渴望慢点,路还是只有这么远。袁牧之牵着她下马车,感觉她手心有点烫:“佳佳,你怎么这么慌?我娘亲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啦,你看我爹那么一言难尽的性子,他们都和和睦睦”
“其实我觉得袁王性子挺好的”。柔佳有点头大,这个头大一直持续到她微微低着头走进王府,见到正主为止。那一瞬间,觉得世界都有点动摇了。袁王和扁夫人坐在花亭里,扁夫人在说笑,而袁王把夫人的腿放在自己腿上,剪趾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