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之山》岂无凭

3、返回部落

　　之前在洞中热烈议论的小胖子名叫景，他因体重，一早就趴在了石地上，愣愣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前面空地不远处好像闪烁着微弱的莹莹绿芒，他不禁好奇的爬起身，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就来到了荧光处，原来是一棵会发光的草，这在漓江两岸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不禁大喜过望，之前的悲伤痛苦好像一下都远离他而去，瞪着两个映着幽幽绿芒的双眼，身体略微颤抖的蹲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刚才那阵奔波，身体疲劳的原因，也许因为看到这个意外惊喜的原因，他两颊因激动泛起酡红，当他的手紧紧握住到它的草茎时，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他感觉饥肠辘辘的肚子有了饱意，身上甚至产生了莫名的力气，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对他说“快拔出来，快拔出来，拔出来就是你的了……”，景不再犹豫，双脚一瞪，登时将手中的异草拔出了石缝，看着手中泛着幽幽绿光的草，他高兴的笑了起来，笑的是那么天真，那么灿烂，好像整个世界都属于他了，他继续向前走去，因为前面居然有着无数的仙草，这时他耳边飘过一些微弱的杂音，“景，快回来，扔掉那株……”“你们两个别过去，道，拦住……谁也别靠近他”，景心下不以为然，听声音好像是老族长的，他真是老糊涂了，而且体弱多病，不然怎么说句话都那么点声音，还断断续续的，不管他了，我先拿到宝贝再说。
　　眼前一片黑暗……大家愣愣的望着景刚刚跌落下深谷的位置，因为恐惧也因为悲伤，接连的打击让这群孩子们彻底失去了心中仅剩的一丁点防线，众人有些精神恍惚，这时的老族长与道带领大家后退了十几米，把大伙安排到离谷口稍远一点的地方休息。道虽然因为意志坚定，又是这群孩子的兄长，肩上担子沉重，暂时抗了下来，但是面对刚刚那诡异的一幕，他内心也同样充满着恐惧与疑惑，当他的眼睛望向族长的时候，族长沉默片刻，理了理心中的头绪，用异乎寻常的严厉的声音对大家说道：“不许哭！！！都给我站起来，现在我要带你们回家，有不听话的就把他扔在这里，都听到了吗！！！”，大家顿时用陌生而又惧怕的眼神望着这位两鬓斑白的老人，都下意识的停止了哭声，虽然还在抽搐，顿了顿，族长再次说道：“我在前面带路，大家大家拍成一列，后面的抓紧前面的衣服，不要掉队，道，你在后面压阵。”道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有些虚弱但却坚定的回答“是！族长”；这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脚下的路慢慢清晰了起来，大家都默默的跟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族长，慢慢向山下走去，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们拦住景，当时盖两人已经接近了他，甚至都要触碰到了景的衣角。不知道为什么一行人没有一个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是愤怒、悲伤还是因为恐惧，总之一行人在惴惴不安的气氛中慢慢走出了密林，来到了暴风雨前他们所在的山坡之上。抬头看看、天空依然阴郁，山坡上绿草茵茵的草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散落一地的枯枝败叶，翻卷起来土地，泥泞的水洼以及远处雷电劈过的焦黑的断木。这么一片惨败的景象出现在面前，对比昨天安逸祥和，生机勃勃的世界大家糟透的心情更添烦闷。雨后湿润的清风拂不去周围凝结的空气。就在大家埋头赶路的时候，前方传来阵阵呼喊声，啊！是族里来人接我们啦！那个扎着头巾，手持板斧的是石虎大叔！旁边那个身材矮小跑的却比谁都快的是天牛大伯，还有元丰哥还有……慢慢部落里的人都映入眼帘，足有五六百之多，众人把这些孩子围起来，不断的问着这一晚发生的不幸。当听到大家避祸洞中时大家都感觉庆幸不已，感慨良多。当听到紫山兄弟的英勇赴死大家又不禁潸然泪下，后来又听说景跌入深谷之中，不少人对景的英年早逝扼腕叹息，最终大家在一片劫后余生的气氛中回到了部落。
　　一到部落大家就张罗着给孩子们做饭，一晚没有食物想必都饿坏了，虽然今天孩子们吃到了平日难得一见的野外山珍，但却没有一个人喧哗，都坐在凳子上静静的咀嚼口中的食物，当孩子们吃饱之后都被大人们安排睡觉休息去了，唯独道留了下来！他走进族里的议事厅，这议事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坐北朝南，一次能容纳一百多人，四周墙壁用巨大的石块垒砌而成，厅内四周有四个一人怀抱的石柱，整个大厅高三丈四尺，大厅正中摆放着石桌石椅，石桌长二丈宽五尺厚三寸，桌面平整，两头浑圆，如此巨大的石桌不知怎么搬运过来的。族长此刻坐在石桌一端，与两旁数位族中长老正在讨论这一行的种种遭遇，见道走了进来，望向族长，恭敬的站在旁边，族长转过头，和蔼的望着道，温和的问道：“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说吧！”
　　道用那有些稚气的声音说道：“当时您为什么不让我们拦住景？虽然我不明白景为什么要跳下去，但是以当时的距离完全有可能拦住他，最起码可以尝试一下。”
　　族长那布满沟壑的面孔就像那万古不变的招摇山，沉吟道：“道，这两天你的表现我非常满意，我当时之所以没有向你们解释是因为那种环境下，怕你们会做出更加不理智的行为，所以我才不许你们哭闹，只是埋头赶路，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更大的机会走出那危机四伏的密林，你明白吗？”
　　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族长！”
　　“嗯！”族长继续说道：“当时你能冷静的看清周围的形势并且和我一起把大家成功救出来，真的很不错，尤其是你才八岁而且是第一次面临这种危机。”族长望向厅外远方的天际，平静的说道：“景掉下去的地方其实就是九幽谷。”
　　“什么！那就是传说当中的九幽谷，那景手中拿的难道就是……”即使已经回到部落，道依然感到无比震惊，心跳骤然加快，不单单因为景手中之物的价值连城，也因为九幽谷对每一个部落的孩子来说都是一个恶梦般的存在。因为凡是去过那里的人十有八九会命丧于此。
　　“对！他手中拿的正是祝余灵草，所以，在我唤他几声之后我就知道，他已被摄了心智，必死无疑了！不过万幸的是，当时其余人离谷口都比较远，且周围没有其他的灵草，所以才能相安无事。”是的，灵草对人族虽有莫大的好处，但机会与风险永远都是对等的，各部落虽然都知道祝余草的位置，但千百年来又有多少人真正得到过这种东西呢，反倒是每年死在那里的人不断的对我们诉说着那里的凶险。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悲剧依然会不停的摩擦着我们的耳畔，就像那一江漓江水，汹涌澎湃、不舍昼夜……道如是想着，耳边再次传来族长那温和中有些淡漠的声音“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所幸我们部落没有出现太大的损伤，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部落的五队长了，这也是族内对你这次表现的肯定。”听到这里，道方才平静下来的心再起波澜，因为部族中每两年才会选出一任新的队长，所管辖的都是最近两年一起进山历练过的半大孩子，而去年进山历练的队伍并没有任命队长，也许是因为没有人被族老们认可，也许其他原因。部族里每一个孩子从八岁开始入队，到十八岁，一共有五个对应不同年龄的少儿队，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队长的经历能在他老迈之后在这张石桌上占有一席之地。因此这对部落每一个人都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道这种不安于现状的孩子，他那有些大胆的想法再次因为膨胀的自信心涌上心头，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先是跪在地上谢过了族长与众位族老。然后又说道：“族长爷爷，既然灵草就在那里，为什么我们不想办法用其他方式获取它们的，如果族里的所有人都能服用，那我们平日打猎也不会有那么多危险了，您也能精神焕发，益寿延年不是吗？”
　　“住口！”此话一出，众老都面色有异，不置可否。只有族长脸色带有愠色，“道，有想法、有勇气是好事，但是我希望你能首先站稳脚下的路，招摇山亘古长存，你又真个晓得里面蕴藏着多少凶险，千百年来人族部落不止我们一个，单是我们下游南岸就有九十九个大小部落，其中不乏天资出众，名震大江的人物，但是为什么没有人能够征服九幽谷，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想过的人都已经葬身九幽谷或者去九幽谷的路上了，不说九幽谷的凶险，单单那天你紫山、紫枫两位叔叔以死相搏的妖虎就不是我们整个部族能够抗衡的，所以这种话以后休要再提，你明白吗？”其实做为已经八十多岁即将卸任的族长没必要这么耐心的给一个毛头小子讲这些，但是道一直以来都是他非常喜爱的，这次又是他提议的任命队长一职，所以他不希望道有任何让人诟病的地方。这些道明白，虽然他并不认可族长与众位族老对招摇山的态度，但这些并不妨碍他对族长的感激，当即跪伏于地，用坚定有力的声音说道：“我错了，族长，我不该妄自怀疑先人，今后绝不再犯！！！”听到这句铿锵有力的回答，老族长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对道越发喜爱，然后指着左手边坐着的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说道：“道，我老了，今后部族就靠你武田伯父管理了，你要好好跟你伯父学习，千万不可目无尊长。”
　　“是族长爷爷，我会努力完成伯父分派的任务。”然后转向武田，恭敬说道：“希望今后能时时聆听伯父的教诲，”武田高深莫测的微笑道：“道啊！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一定要好好努力啊！”
　　“是，伯父。”
　　“嗯！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去吧，一晚没睡应该也差不多了，呵呵。”道再次拜谢诸老，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